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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 (完结+番外)-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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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我若能学得几分真传,当可不输汉廷上的任何一位朝臣。

    “贵人看什么这么高兴?”

    我收了竹简,细心的装入布袋内,系上绦,封存好。陈敏给我端上水果,漆盘内搁着两只剥了皮的桃子,若拳头大小,水汪汪的正滴着蜜汁。

    “今年桃子熟得倒早。”

    陈敏抿嘴一笑:“哪是这季节吃得上的东西?这是郡国上进贡的,算是今年的早桃了,统共也久了那么两筐。陛下赏了诸侯大臣,太那儿都没有多余的。”

    “哦?那这……”

    “掖庭只皇后和贵人各有一份。”陈敏努嘴,眼中有了笑意,“这另外一只是陛下的份儿,陛下让私西宫来了。”

    我一怔,轻轻“哦”了声,拿起桃子,粘了满手的汁水,想了想又放下:“还是给阳儿他们留着吧。”

    “嗤。”陈敏笑出声,“四殿下果然聪明,他早料到贵人会舍不得吃,所以送来之前让奴婢先给去了皮。贵人赶紧吃了吧,今儿天热,这东西可放不得太久。若是坏了,岂不是白糟蹋了?”

    “阳儿……”我恍然失神。这对父子,行事作风有时真是如出一辙。

    咬下一口桃肉,因是早桃,肉感虽细腻多汁,口感然是很甜,淡淡的如同清水滑过舌尖,桃肉虽不甜,却自有一股甜味早已沁入我的心脾。我喜滋滋的一口口啃完两只桃子,陈敏递上湿帕子。我一边擦手,一边笑问:“考考你,昔日武帝施行推恩令,分化王权,那他自个儿的那些皇子,又是如何分封为王的?”

    饶是陈敏机灵聪明,能猜到我可能是以古喻今,却仍是无法说出典故来。沉吟半晌,很巧妙的回答:“贵人选中了大司马,昔日卫皇后也应该有个不输于大司马的朝臣,向皇帝上疏进言才是。”

    “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子!”我忍不住赞了句,指着那堆竹简道,“幸而你读书不多,不然那些博士、士大夫见了你,只怕也得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陈敏赧颜一笑:“贵人谬赞,奴婢叩谢。”说着还真给我行了礼。

    看着她曼妙靓丽的容姿,我忽然叹道:“再过些时日,必然也要替你寻个好人家。”

    陈敏脸皮子薄,闻言大窘,涨红着脸不敢接话,半晌找了个话题岔开:“贵人,到底当年是谁提出分封皇子的?”

    “你不是都猜对了么?”我淡然而笑,一字一顿的说出答案,“大司马——霍去病!”

    历史的轨迹如此的相似,又或许是我和刘秀都在刻意仿效这种轨迹。昔日霍去病首先上疏奏请分封皇子,再由丞相率领群僚数次奏请,最终汉武帝在一种被朝臣们“逼迫”的姿态下破了例。如今,历史似乎再度重演,步步为营下,由吴汉奏请,被拒,再奏请,再拒的拖了两年拉锯战,最终的结果将在今天一锤定音。

    “你去却非殿打听一下,陛下何时下朝。”

    “诺。”

    我伸了个懒腰。万无一失,结果,即将在今天揭晓。

    “古者封建诸侯,以藩屏京师。周封八百,同姓诸姬并为建国,夹辅王室,尊事天子,享国永长,为后世法。故诗云:‘大启尔宇,为周室辅。’高祖圣德,光有天下,亦务亲亲,封立兄弟诸子,不违旧章。陛下德横天地,兴复宗统,曪德赏勋,亲睦九族,功臣宗室,咸蒙封爵,多受广地,或连属县。今皇子赖天,能胜衣趋拜,陛下恭谦克让,抑而未议,髃臣百姓,莫不失望。宜因盛夏吉时,定号位,以广藩辅,明亲亲,尊宗庙,重社稷,应古合旧,厌塞觽心。臣请大司空上舆地图,太常择吉日,具礼仪。”

    建武十五年三月,大司空窦融、固始侯李通、胶东侯贾复、高密侯邓禹等人联合上奏,请求皇帝分封皇子。

    这一次,皇帝的批复简明扼要,仅仅一字——“可!”

    四月初二,太牢告祠宗庙。

    四月十一,使大司空窦融告庙,建武帝十一个儿子,除皇太子刘彊外,包括哨襁褓之中的十一皇子刘京在内,皆封为公。然而虽同列为公,皇子们各自受封的采邑却高低不等,甚至相差甚大。

    右翊公刘辅,封地中山,位于雒阳北一千四百里。十三城,户九万七千四百一十二,口六十五万八千一百九十五;

    楚公刘英,封地楚,位于雒阳东一千二百二十里。八城,户八万六千一百七十,口四十九万三千二十七;

    东海公刘阳,封地东海,位于雒阳东一千五百里。十三城,户十四万八千七百八十四,口七十万六千四百一十六;

    济南公刘康,封地济南,位于雒阳东一千八百里。十城,户七万八千五百四十四,口四十五万三千三百八;

    东平公刘苍,封地东平,位于雒阳东九百七十五里。七城,户七万九千一十二,口四十四万八千二百七十;

    淮阳公刘延,封地淮阳,位于雒阳东南七百里。九城,户十一万二千六百五十三,口五十四万七千五百七十二;

    山阳公刘荆,封地山阳,位于雒阳东八百一十里。十城,户十万九千八百九十八,口六十万六千九十一;

    临淮公刘衡,封地临淮,位于雒阳东一千四百里。十七城,户十三万六千三百八十九,口六十一万一千八十三;

    左翊公刘焉,封地左冯翊,位于雒阳西六百八十八里。十三城,户三万七千九十,口十四万五千一百九十五;

    琅邪公刘京,封地琅邪国,位于雒阳东一千五百里。十三城,户二万八百四,口五十七万九百六十七。

    除十位皇子之外,三位皇亦有尊封——长刘义王,封舞阴长公主;次刘中礼,封涅阳公主;三刘红夫,封馆陶公主。

    昂制,皇封县公主,仪服同列侯。诸王封乡公主、亭公主不等,仪服同乡侯、亭侯。

    自古以来,帝皆封公主,帝姊尊崇者,方可加号长公主,仪服同藩王。我万万没有想到刘秀会将长公主的尊号加给义王,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孩,居然当真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成为不输于藩王的长公主。

    “娘!”义王兴奋得双颊通红,手里提着纯缥深衣的长裾,因为跑得太急,头上绑的发辫都散开了。

    “舞阴长公主……”陈敏才喊了一声,没等行礼,义王已一头栽进她的怀里,笑声咯咯逸出。

    “娘!父皇封我做长公主,我……是不是已经成人了?”

    我站在庭中,看着云鬓散乱的笑脸,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孩有种破茧化蝶般的变化。

    “是长公主了呢。”我感慨的伸出手,替她把头发重新编成麻小辫,“你若改不了这毛毛躁躁的子,始终都只能当个小孩子。”

    她不乐意的撅嘴,推开我的手:“娘,你又教训我,我是大人了。”叉起腰,她扬起下巴,摆出一副高贵的架势。我正觉得她这副倨傲的神态瞅着有点儿眼熟,她已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娘,我现在的爵秩可要比你高出许多呢,们也及不上我……”

    眼神一黯,这话像把利剑似的直刺我胸口。想起来了,她这副颐指气使的神气,活脱脱就是皇后的翻版。

    “是啊。”我的口气冷了下来,沉着脸静默了会儿,随后敛衽向她拜道,“贵人阴氏见过长公主殿下……”

    “娘——”

    “贵人——”

    陈敏及时扶住了我,我冷冷的望去,义王神情慌乱,语无伦次的念着:“这……这……”

    我淡淡的吁气:“按制,理当如此。”

    义王呆呆的站在原地,面煞白。我心有不忍,虽有心给她一个教训,可瞧她似乎已是吓糊涂的可怜样,又不心生怜惜。叹了口气,正想说间安抚的话,让她吸取教训,以后不许再这般狂妄,门口骤然爆出一声厉喝:“刘义王!”

    犹如平地炸起一道惊雷,义王纤细的肩膀哆嗦了下,如鸵鸟般的低下了头。

    那厢刘阳带着一干弟正怒气腾腾的踏进中庭。

    “扑通”!刘阳径自跪在我跟前,由他起头,刘苍紧随其后,之后刘荆、中礼、红夫,甚至连刘衡也在乳母的指引下,像只小蛤蟆似的趴在了地上。

    我没吱声,作为兄长的刘阳要在弟们中树立威信,要的正是这样一个机会。

    “义王冲撞母亲,是孩儿督导不严之过,母亲切莫动怒生气,但羽骂,孩儿替领受。”

    我垂首低目,鼻腔里淡淡的哼了一声。

    刘阳扭头怒斥:“还不快过来给娘赔不是?你当了个长公主,便得意得忘了是谁生养你了吗?长公主的封号很是了不起么?娘当初为了生下你,昏迷了足足三日……”

    一通措辞严厉激烈的喝骂连恐带吓的终于将义王吓破了胆,她从小就是个欺软怕恶的主,面上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骄娇,可骨子里却是个最没用的家伙。

    义王跪倒在我脚下,抱住我的腿放声大哭:“娘,我错了,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眼看教训也受得差不多了,我瞧她哭得实在可怜,正想拉她起来,忽然心中一动,趁机问道:“听说你总爱去找郎梁松的麻烦?”

    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颤,哭声稍顿之后,她的耳廓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我……我没找他麻烦,是他……他欺负我……”结结巴澳说完,哭声又大了起来,试图掩盖她的紧张。

    我暗自忍笑,却听中礼声音软软糯糯的说道:“娘,梁松并不曾欺负大呢。”

    义王一听恼了,嗔怒道:“就你讨巧!娘,你不知道,上巳节的时候她和窦固玩在一处,还帮窦固祓禊沐身来着……”

    中礼也不生气,仍是糯着声,不紧不慢的说:“是啊,我喜欢他,等我长大了,我要让父皇赐婚,嫁给他!”

    “羞!羞!”没臊,她这个当的反而羞得手脚没了摆放的去处,从我脚边一蹦而起,“亏你还是位公主呢!”

    中礼笑吟吟的瞟了眼:“大其实也喜欢梁松吧,既然喜欢,为什么总爱去挑衅滋事呢?大难道不怕愈发惹人讨厌么?”

    俩你来我往的对话越来越八卦了,惹得弟们在一旁窃笑不止。我心里有了底,于是说道:“今儿告庙祭祖,你们也都累了,回去歇着。义王,中礼,红夫,你们既然有了封号,少不得也会有自己的公主傅,娘旁的不求,只求你们好好读书,懂得规矩,少给父皇添乱,使皇室蒙羞。”

    “诺。”

    一大帮人忽喇喇走了,剩下刘阳没有动,仍是跪伏在地上,我觉得奇怪,正想问他什么事,他却突然直起身说:“孩儿爵邑已定,明日将随父皇前往却非殿听朝。”

    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居然会有如此之快:“这是你父皇的意思?”

    “诺。”

    “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还有皇太子。”

    心在不可抑制的怦怦狂跳,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从十个皇子的封邑上能看出刘秀对子的喜爱和重视程度,那么把庶出的四皇子放到嫡长的皇太子相同的位置上,这显然已经不仅仅只是偏心那么简单了。

    “阳儿,你要好自为之。”

    以退为进,这向来是刘秀惯用的手段,皇子分封后,表面上看一切都似乎是汉武帝时期的分王翻版,但本质上最大的区别是,汉武帝分封的三皇子都已成人,所以马上倦京就国,不得朝廷奉召便不能入京。一个不在皇权中心的皇子,自然也就谈不上会对皇太子存在威胁。

    然而,我的五个儿子,今年最大的,也不过才十二岁,离成年,尚有八年时间。

    八年,足够衍生出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变数。

    “孩儿明白。”刘阳神采奕奕,那张眉开目朗的清爽面庞,在火热的阳光下,竟泛出一层冰魄般的冷意。幽深的黑眸中倒映出我俯身的影子,透着一股坚毅的压迫感。

    提起的心忽然略略放了下来,莫名的,我对这个孩子的能力有了种无比的期待。

    “去吧。”我长长一叹,“朝上有听不懂的事,若是不便问你父皇,不妨去求教高密侯。”

    “娘。”刘阳神情犹豫,“高密侯说,他能做的都已尽了心,从此以后再不会插手朝政之事。”

    心沉了沉,我呆呆的望向宫外,高高的阙楼,重如山峦。树梢上的夏蝉陡然鼓噪,尖锐的叫声刺痛耳膜,我心里一阵悸痛,收回目光,缓缓说道:“知道了。”

    刘阳似乎看出我心情不佳,十分乖巧的讨好说:“孩儿若有不明,亦可请教娘。”

    我不失笑:“娘有多少能耐,尚有自知之明。你以后有什没懂的,可向你二舅请教。”

    “诺。”行了礼,刘阳也出去了。

    我心情沉重,竟是比先前抑郁了不少。陈敏会错意,上前小声说:“贵人大可放宽心,两位公主年岁尚小,不至于做出逾礼的事来。”

    我嗄一笑,掩盖住自己内心真正慌乱的原因:“别说她们年纪尚小,即便是真的,又有何不可?”

    陈敏不明所遥

    “正如中礼所言,我的儿,汉的公主,想要喜欢谁不行?”

    陈敏闻言一顿,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更何况,梁松是梁统长子,窦固是窦融侄子,这两位是何等样的家世身份?”

    “贵人这是……”

    “啊……”我淡淡一笑,吐出四个字,“乐见其成!”

    日头实在太晒了,我转身回殿,临走再次瞥了眼宫墙外的双阙,心里又被浓重的惆怅充塞。

    就这样吧,就这样……

    这样……也好。

    

2·北叟颇知其倚伏 度田

    四月十七,刘秀追封大哥刘縯为齐武公,二哥刘仲为鲁哀公。

    六月廿五,建武帝诏令天下度田。

    所谓的度田就是以清丈全国土地、核实户口年龄为主的一项经济普查。百姓在定居之后上报家中拥有的实际土地数目,朝廷通过户口登记承认其占有土地的合法,并于每年仲秋之月定期检核户口、年龄,形成“案户比民”的制度,以此作为赋役制度的基础。

    因为战乱时土地兼并加剧,以及地方上大姓豪强刻意隐瞒,使得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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