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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小旅馆见闻录 作者:[美]张索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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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父母有罪。可是贩毒尚且逍遥法外,这等小事谁来追究?
    傍晚退房时,约翰·古德曼先生把钥匙直接送进Office窗口,暗中塞给我10元
小费。出于礼貌,我走出Office门外。
    “谢谢你,”他说,左手往身旁一摆,“这是我的女朋友斯普琳娜。多美的名
字!”
    斯普琳娜俏皮地歪戴着一顶女帽,摘下薄薄的、雪白的女用手套,微笑着雍容
大度地向我伸出手来。我又恢复了自信,成见造成的神经过敏:我怎么能说她刚才
攥着的东西准是毒品呢?
    两人挽臂向簇新的雪佛莱走去。途中,约翰·古德曼停下来,那情景仿佛忽然
想起什么要紧事。他急匆匆取出一张纸片交给斯普琳娜。同样颜色同样大小的纸片
他也给过我一张。哦,那是他的名片!我为我的天真懊恼起来。斯普琳娜还是约翰。
古德曼的临时女友。他不过比分手之际趴在Office窗口的登记台,在我递出的纸片
上写好通讯地址互赠的男男女女略高一筹。
    这当儿,那雪佛莱驶进门口离Office最近的角度时,透过车窗她回眸向我展露
笑靥。那是有生以来我所接受的最迷人的笑。
    翌日,我正在享受天亮前后一段清幽的短梦,被一串叩窗声惊醒。小旅馆Offi
ce用来登记的窗子都装着保险玻璃。敲在上面的声音,只有训练有素的耳朵才能听
出。值班人员无论睡得多熟,听到两种声音能醒才算合格:一种是揪铃声,电铃揿
钮设在窗口附近,铃则放置在值班人员休息的床头,一种是叩窗声,有铃不揿大有
人在,而多数人是不知有铃。小旅馆的值班人员向来合衣而卧。为了谨慎起见,闻
声后以最快速度赶往窗口的途中,我总要先用湿毛巾擦擦眼睛,给人一种清醒的印
象,希望起到抑制邪念的作用。
    叩窗声一声急似一声。喜微的晨光照出窗上有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凑近一看,
她是斯普琳娜。瞧见我,她哇的哭出声来。我锁上了Office的铁门,赶到她面前。
不到半日工夫,她从千娇百媚的公主,一变而为委琐龌龊的流浪女:赤着脚,拎着
高跟鞋,长裙解下来系在腰间,腿上青一块紫一块。
    “出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3号房出租了吗?”她止住悲声问道。
    “没有。”
    “太好啦!让我休息一下,可以吗?”
    美国城市街上没有公共澡堂和公共厕所。驾车人往往去加油站行方便,那也仅
限于用厕所。人烟稠密地区,过往行人喜欢用旅馆。花几个钱洗洗澡,或者说声客
气话用一甩厕所。起初我是有求必应,满身油污的劳动者来沐浴,一概免费。后来
发现床被弄脏,而用床的人不只一个。我还从抽水马桶抠出小药瓶、针头之类的东
西。有的占用实在太久,开门一看,睡在床上浑如死尸。末了,还是我硬把他拖下
床拖出门外。可是面对斯普琳娜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只好破例。
    斯普琳娜随我进了3号房。她把鞋撂在地上,直奔靠墙的那张旧桌,打开抽屉,
里面一干二净。回身走到床边,掀开枕头铺盖,挪动床垫,分明是在寻找什么。她
走入浴间,我也跟进去。她扒着水管顶部,揭开抽水马桶的水箱盖,伸手乱摸,然
后撩起跟地面藕断丝连的地毯。我站在一旁注意着她的每个细小动作,暗想这些地
方都是吸毒者惯常藏匿毒品之处。
    “再找不到的话,你应该把地板撬起来。”
    斯普琳娜察遍四角旮旯毫无收获,怅然若失,跌坐在床上。
    “我知道你的东西在哪儿。”
    “快告诉我。在哪儿?”
    我默不作声,旋动门柄出房去了。回到3号房时,我把一只小包递到她面前:
“是不是这个?”
    她接过去先打开来检查,然后双手捧住小包,紧紧搂在怀里,又低下头去吻个
不停。
    我又交给她一套旧衣服:“这衣服我想你也用得着。”
    她流着泪搂着我,脸颊贴上我的脸颊说:“你真好。”
    我挣脱开来,告诉她:“清房对发现这只包,料想你会来取。我不想打搅啦,
回头见。”
    这天恰逢月底,生意清淡。黑人花钱个个很大方。他们住旅馆习惯把钱交给Of
fice保管,以防失窃。数百元存在我这里,能在几小时内花尽。
    我洗漱完毕,特地多做了一份早餐。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工作成绩显著,旅馆
收益增加,客人口碑又好,宝山和易亮喜欢登山、赛球,旅馆的事不大管。
    我拧开3号房的门柄,斯普琳娜躺在床上睡得好甜。室内整整齐齐,浴间干干净
净,水管上搭着一条白裙,叠得方方正正。我想她是用她的裙子当抹布擦地面来着。
床底下,高跟鞋摆得规规矩矩,她换上了我给的旧衣服合衣而睡,薄毯略略盖着腹
部和脚。我坐在床边欣赏她的睡容。好一幅古代宗教画上的睡美人。
    她醒来时,瞧见我就翻身坐起。我指了指桌上的早餐说:“快吃吧,你一定饿
了。”
    她道了谢,就去吃早餐。
    “我想起一件事,”她说,“那天我们走了,他没找你麻烦吗?”
    “什么?你最近来过?”
    “那天傍晚2号房的男人丢了衣服……”
    “你是他两名女友当中的一个?”
    “他关上房门就抽出缠在身上的鞭子,叫我们跪下。我朝朱边递了个眼色。我
俩背靠墙在椅子上坐下来。朱迪问:‘你打算怎么玩?’
    “‘我不喜欢传统玩法。我要你们当我的坐骑,牵着一匹,骑着一匹。’
    “‘骑士先生,我们可不喜欢你身上的汗酸味。’朱迪从怀中摸出一把小折刀,
三寸来长,锋利无比,一边说一边冲着他摇晃,同时直瞪瞪地盯着他的脸。
    “‘你先洗个澡,我们就依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接应朱迪说。
    “他瞧了瞧我俩,又瞧了瞧小折刀。我们始终面带笑容。
    “‘好啊。马也得洗澡。风流骑士风流马!’
    “朱迪从纸兜儿里取出两个汉堡包:‘我饿得心发慌。’说着狼吞虎咽地吃起
来。
    “‘我也饿了。饿着肚子不能洗澡,会晕倒的。’我解释说。‘你先洗,别耽
误时间。’
    “‘汉堡包是我买的。我也饿了。’他说。
    “我掰下半个汉堡包凑上去塞进他的嘴里,推推搡搡把他送进浴间。我帮他解
衣放水,然后把通正室的门关上。等到浴间一片水雾迷濛,我俩就开溜。”
    她咯咯笑起来,笑了很久。我也望着她笑。
    “昨晚就没那么幸运啦。”她的脸色忽然黯淡下去,我觉得初生的太阳也减弱
了光辉。
    “我和约翰·古德曼离开C旅馆后,他提议一起去吃晚饭。我们选择了一家豪
华餐馆准备享受一下。餐桌上摆着鲜花,大厅里奏着音乐,令人心旷神恰。我们喝
了一点啤酒,正在用餐之际,侍者送来一封短笺,说是5号桌的客人交给我的。我不
由而然朝5号桌的方向望了一眼,对方也在望我。四目相对,他不怀好意地作出飞吻
的姿势。我打开信,上面画着一个裸女,被男人们围观。署名焦姆尼,你的男友。
    “我从来不认识他和他的同桌伙伴,为什么侮辱我,还冒充我的男友?约翰怒
不可遏,当即过去跟他理论。双方争吵不休,引来餐馆经理出面调停。焦姆尼当众
搂住我的腰肢说‘这小子抢走我的女朋友,还跑来跟我打架。’我正待分辩,焦姆
尼捂住我的嘴:‘你把拐走的钱还上就一拍两散。’
    “冷不防,约翰挥出左直拳打得焦姆尼四脚朝天。他的两名同伴一拥而上,被
为首的黑脸大汉拦住:‘别在这儿惹事,外头见!”
    “约翰拉着我就跑,付了账,发动汽车飞驰而去。上了高速公路,后面有辆道
吉咬住我们的车尾不放。约翰早有提防,把手枪揣在怀里,左手抄起一根一米多长
的铁链子。
    “‘我相信你跟那个焦姆尼毫无关系,’约翰打破长时间的沉默,凝视着车窗
的正前方说。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摆出不屑一谈的表情。
    “‘然而他们为什么单单找上我们?’
    “‘你是想说为什么单单找上我,对吧?无赖也可以用常理衡量吗?’
    “‘他还说你欠他钱。’
    “‘我欠他一百万!你信吗?’
    “‘对不起,毕竟我们相识的时间还短……’
    “‘小心!’我惊叫起来。我们的车险些撞上高速公路出口旁边的树篱,了不
起的雪佛莱擦身而过,踅入一条小路。
    “他从后视镜瞧不见那辆道吉了,就放慢车速说:“你先走,我来抵挡一阵。
明天同一时间C旅馆见,假如我不死的话。’
    “我匆匆吻了他,跳下车去。先查看地形和周围环境选好藏身地点,决定暂避
一时再作道理——真舍不得撤下他独自逃生。我从藏身的树丛瞅见他已把车停好,
摘下领带,脱下上装,换上运动鞋。这时,道吉车来了。
    “四个人朝他猛扑过去。约翰抡起铁链子迎击。焦姆尼被铁链子缠住,约翰把
链子往怀中一收,焦姆尼栽倒了。他坐起来把手中的匕首向约翰投掷过来。匕首当
嘟戳到地上。趁约翰躲闪匕首的当口,黑脸大汉手持木棒往约翰的脑顶砸下去。我
吓得闭上了眼睛。
    “约翰抖直铁链抵挡,快碰上木棒时变化招式,从底下兜绕木棒。陡然,木棒
横扫过来,铁链飞出10米开外。黑脸大汉抡棒直砸,约翰探手怀中。在这千钧一发
之际,忽听当啷啷一声脆响,木棒落地,黑脸大汉捂着手腕哇哇大叫。随后听到枪
声——约翰竖直枪管朝天开了一枪。焦姆尼却没有那么仁慈,举枪扣动扳机直射约
翰。但他也难逃同伴的命运,枪被另一块飞石震飞。四围寂寂,两块飞石打哪儿来
的?
    “远处响起警车声,并且越来越近。约翰的枪声惊动了警察?藏身之地离战场
太近,我无心继续观战,穿越树丛逃走了。”
    两天后的午夜,我刚刚安顿了一拨旅客,正要就寝,忽见Office小窗上映出一
双惊恐的大眼睛。我弓身潜行到窗口,细辨来客到底是哪路人。窗前彻夜不熄的小
灯照出其中一人是斯普琳娜。她搀着一位女青年,头裹纱布,不时回首张望,满脸
惊惶不安的样子。
    我在窗前一露面,不等开口,她先递进一张50美元的钞票说:“她是我的女朋
友叫朱迪,路遇恶人受了伤。能不能给我们个房间休息一下?钱不用找了。”
    真看不出她就是朱迪!朗月照耀下的停车场上空无一人,料想不会有人跟踪,
且将她俩安置下来再说。我悄悄把她们带到3号房,又从洗衣间多拿了一副卧具。
    “朱迪,”斯普琳娜轻轻呼唤着她的女友,“你瞧,这就是我的家!”她的语
调宛如一个小女学生向同学介绍自己的新居。
    朱迪无精打采地张眼瞧了瞧这家不入流旅馆的灰头灰脑的小房间,随又闭上眼
睛。我帮着斯普琳娜把朱迪扶上床,她托着朱迪受了伤的头,缓缓地搁在垫高了的
枕头上。
    我把找回的30元放在桌上,被斯普琳娜发现了,她追过来把钱塞到我手里说:
“屡次麻烦你,这点钱你就收下吧。”
    “午夜以后投宿是15元,已经多收了。这样吧,我替你存着。不过,我可不希
望你再带着受伤的朋友来。”
    “不错,世界是欢乐的。欢乐过了头,身心都会受伤。你不觉得美国受了伤吗?”
    “心灵千万不能受伤。受苦可以。”
    朱迪半睁开眼指了指喉咙。斯普琳娜斟了杯水喂她,她勉强喝了两口,就推开
杯子,还指着喉咙,咿咿呀呀说不清楚。斯普琳娜取出饼干喂她吃。她咬了一口,
随即又吐掉,斯普琳娜用纸巾给她擦了又擦。她仍旧指着喉咙,眼半睁半闭。斯普
琳娜和我面面相觑:朱迪的喉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斯普琳娜猛然想起什么,她奔到桌边取过一只小手提包,拨开堆在里面的口红
啦,手套啦,口香糖啦,翻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的外一层,又揭掉里面的一层,
最后露出一只塑胶小袋。她小心翼翼地捏着奔回床边,在朱迪眼前晃了晃。
    朱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双眸炯炯,原来世间真有所谓“招魂铃”。
她喃喃地说:“货哪里来的?……”话未完,眼泪鼻涕一齐涌出,她一面吞咽口水,
一面抓货。斯普琳娜轻轻地打开小袋,把白粉倒进玻璃烟斗,把酒精等辅料也准备
齐全。我不愿看她享用“精神食粮”。想来她们的肺叶一定也像这只玻璃烟斗一样
乌黑龌龊了。
    她们的容颜却何等娇艳!我即景在心里诌了两句歪诗:“青楼怨是丁香结,斗
底人如解语花。”
    可怜的斗底人哟!她们真的要压在小小的玻璃烟斗底下,做地狱中的孤鬼吗?
    斯普琳娜只倒出三分之一白粉,把剩下的三分之二封好,仍放回小手提包。朱
迪狂吸了几口,斯普琳娜凑上去闭上眼把头摆进她喷出来的浓雾里,深深地吸着每
一股雾气。如果毕加索见了这番景象,一定会把这脉脉含情的神态用来描绘朱丽叶
的吻姿。
    “你的朋友约翰·古德曼先生始终没有来。”我提醒斯普琳娜。
    “是吗?我差一点忘记,我不也没有按时来吗?许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就像
赤道上的雪人,其实赤道根本没有雪人。不过,我想他遇上了麻烦。唉,不幸的人!”
    “这几天你该常来看看。他对你很好。”
    “如同我对朱迪一样,对吧?”她歪着头说。
    朱迪正在自得其乐,尽量把烟圈儿吐圆,看都不看斯普琳娜扭过来的脸。
    “朱迪受委屈了。真可怕!”斯普琳娜给自己解释说,也像在安慰自己,自我
解嘲。突然,朱迪放下手里的玻璃烟斗,睁大蓝澄澄的眼睛,伸出双臂,伸开五指,
依我看来,她在发出无声的惊叫,那是遇见鬼物的人才有的情景。
    “两个穿T恤衫、牛仔裤的汉子并肩向我走过来。他们把我当成野鸽子,一步步
凑上去,生怕被他们惊飞。左边是下水道,右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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