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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掌绝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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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树朦胧,云山惨淡。山岗上牧笛频吹,一个个骑牛回去;石矶边渔歌齐唱,两双双罢钓归来。酒旗扬扬,还间着几盏天灯;黄犬啠' ,却早见一方村镇。
  那个镇头,你道叫做甚么名字?就是双仙镇,长沙府管下的地方。这双仙镇原有一个古迹,当初那里有一座酒楼,极是热闹得紧,那汉钟离与吕洞宾不时幻迹到那楼上饮酒,饮罢便把诗来题在壁上。后来被世上人识破了诗句,晓得是个幻迹的仙人,从此他两个就不到这个所在,因此人便取名叫做双仙镇。
  这杜开先与韩玉姿,在船中坐了一日,只当尽尽一日一夜,不曾沾着些儿汤水,怎奈心内带着彷徨,到也不觉得肚中饥饿。渐渐天色晚来,便记得起又不带得一些铺盖,免不得要到这个镇头上去,寻个旅店安歇一宵。便对渔人道:
  “我们亲戚却正在这个镇上,可泊过去,待我们好上岸。这里有两钱多些银子,送你罢。”渔人接了,道:“相公,早说这个双仙镇上,待我做两日撑来也好。”就把船泊将过去。
  杜开先到了这个所在,方才撇下了些惊恐,慢慢扶着韩玉姿同上岸去。行不数步,恰就是一个旅店。连忙近前问道:“此处可寄宿么?”店主人出来答应道:“二位到此,还是长歇的,短歇的?”杜开先道:“怎么叫做长歇、短歇?”店主人道:“长歇的,或在这里一年半载,要把楼上客房收拾起来,好与你们安顿行李。若是短歇的,不过在这里面小房内,便好暂住几个日子。”杜开先道:“我们也不是长歇的,也不是短歇的。我兄弟二人,恰在前路探友回来,恐此时没有便船,权且借宿一宵,明早就去。若肯相留,现成铺盖便借一床,明日多多奉谢。”店主人笑道:“二位相公,我们开客店的,虽有几床铺盖,只好答应来往客商,恐怕不中相公们意的。若是将就盖得,请进来就是。”
  杜开先假意儿对着玉姿道:“兄弟,这一夜儿哪里便不将就了。”两个径走进去。原来天色昏暗,那个认得出他是个女扮男装、腰边没有那件东西的。这店主人见他两个斯文模样,不敢怠慢,就去开了小小一间幽雅轩子,引他二人进去住下,随即分付走动的,打点晚饭,点灯进房。有诗为证:
  一夜恩情两意投,巴陵道上共同游。
  茫茫道路无穷极,何日行踪始得休。
  偏生他两个不该泄漏,撞着这个店主人着趣得紧。不然,或者做将出来。杜开先也恐暗里被人瞧破,直待吃完晚饭,将次睡倒,灭灯时节,方才与韩玉姿去那巾服,两个睡做一头。这杜开先虽然有事在心,见了这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睡在身边,那里熬得过。欲待轻轻动手,又恐韩玉姿心中有些不快活。况且两个又不曾睡过几夜,倘是被他回答几句,可不是一场没趣。只得按住这点火性,安安静静睡了一夜。
  次早黎明起来,梳洗停当,谢了店主人,即便起身。恰好那个镇头,共来不满二三十个人家,其余都是偏僻地面。两个行来,将近半里多路。你道这韩玉姿夜来还好遮饰,这日间六眼不藏私,那里掩饰得过?就是别的,或者一时看不出来,这双小小脚儿,可是瞒得人过的么?趁着这四下无人,杜开先便把他巾服去了,打扮做个村中探亲的夫妇。有几个来往的见了,又估计他们是两个哥妹,又估计是一对夫妻。
  看看走了三四里,韩玉姿有些腿酸脚软,轻轻对着杜开先道:“公子,我想在家穿了自在,吃了自在,何等安逸,那里晓得行路的这样苦楚。”杜开先安慰道:“小娘子,到此也莫怨嗟了,少不得有个安闲的日子。你看前面白茫的,敢是一条水路,我和你慢慢行去。若有便船,就趁了去罢。”两个又走了一会,才到那个滩头。恰好有一只便船泊在那里,就乘了。
  渡去有三十余里,将近午牌时分,就到了长沙道上。依旧上了岸,正待落个店家,吃些午饭,只见那里有四五片饭店,中间一家门首,贴着一张大字云:
  巴陵地理舒石芝寓此杜开先见了,对着韩玉姿道:“娘子,巴陵却是我们的同乡,就到这个店里去,倘遇着乡人,大家略谈一谈,也是好的。”韩玉姿却不回答,两个便走进去。正坐得下,那小二先拿两杯茶来。杜开先问道:“你这店中的舒石芝先生,可在这里么?”小二道:“官人,敢是要寻他看风水么?他在灶前替我们吹火哩,待我去唤来。”小二转身就走。
  舒石芝见说有人寻他,只道是生意上头,连忙走来相见。杜开先仔细看时,只见他:
  头戴一顶铁墩样的方巾,拂不去尘蒙灰裹;身穿一件竹筒袖的衣服,旧得来摆脱禛拖。黑洞洞两条鼻孔,恰便是煤结紧的烟囱;赤腾腾一双眼睛,好一似火炼成的宝石。蹲身灶下,吓得那鼠窜猫奔;走到人前,捱着个腰躬颈缩。
  杜开先见他这个形状,便问道:“老丈敢就是巴陵舒石芝先生么?”舒石芝听问了这一声,连忙答应道:“小子正是。官人的声音,却也是我巴陵一般。”杜开先道:“我也就是巴陵。所谓亲不亲,邻不邻,也是故乡人。我想老丈的贵技,到是巴陵还行得通,缘何却在这里?”
  舒石芝道:“不瞒官人说,俗语道得好,‘三岁没娘,说起话长。’小子十六七年前,在巴陵的时节,有一个宦族人家寻将去看一块风水,不期失了眼睛,把个大败之地,到做个大发的看了。不及半年,把他亲丁共断送了十二三口。后来费了多少唇舌,还不打紧,到被那些地方上人,死着一个的,也来寻着我,所以安身不牢。想来妻子又丧过了,便没有什么挂碍;那时单单只有个两岁的孩儿,遗在身边,没奈何硬了心肠,把他撇在城外梅花圃里,方才走得脱身。只得到这里来,将就混过日子。”
  杜开先听他这一通,心下好生疑虑,道:“终不然这个就是我的父亲?”肚中虽是这等思量,口里却不好说出,只得再问道:“老丈,虽然那时把令郎撇下,至今还可想着么?”舒石芝道:“官人,父子天性之恩,小子怎不想念?却有一说,我已闻得杜翰林把他收留,抚养身边,做儿子了。”杜开先道:“此去巴陵,路也不甚遥远,老丈何不回去访他一访?”舒石芝道:“小子若再回到巴陵,这几根骨头也讨不得个囫囵。”杜开先事到其间,不敢隐瞒,倒身下拜道:“老丈,你是我的父亲了!”舒石芝听说,心下一呆,连忙扯起道:“官人,不要没正经。难道你这样一个标致后生,没有个好爹娘生将出来,怎么到错认了小子?若是兄弟叔侄,错认了还不打紧,一个父亲可是错认得的!快请起来。”杜开先便把两岁到今的话,备细说了一遍。舒石芝到也有些肯信,道:“世间撞巧的事也有,难道有这样撞巧的!这个还要斟酌。”小二在旁撺掇道:“老舒,你好没福,这样一个后生官人认你做老子,做梦也是不能够的。兀自装模作样,强如在那灶头吹灰煨火过这日子。他若肯认我小二做了父亲,我就端端坐在这里,随他拜到晚哩。”舒石芝道:“且住,我还记得起当初撇下孩儿的时节,心中割舍不得,将他左臂上咬了一口。如今你要把我认做父亲,只把左臂看来,可有那个伤痕么?”杜开先就将左手胳膊掳将起来,当面一看,果然有个疤痕。这遭免不得是他的儿子,低头就拜。小二便把舒石芝揿在椅子上,只得受了两拜,道:“孩儿,若论我祖坟上的风水,该我这一房发一个好儿子出来。还有一说,今日虽是勉强受你这几拜,替你做了个父亲,若是明日又有个父亲来认,那时教我却难理会了。”
  杜开先笑了一声,便向身上脱下那件海青,袖中取出那顶巾来,递与舒石芝替换。舒石芝问道:“孩儿,你敢是先晓得爹爹在此受这狼狈,特地带来与我的么?”杜开先这遭想得是一家人,却便不敢隐瞒,把舒石芝扯到背后,轻轻对他把韩玉姿改换男装,私奔出来的话告诉一遍。
  舒石芝正待细问几句,只见那小二在旁叫了一声道:“不要瞒我,正要和你说句话哩。”杜开先听了,便打了下一个趷蹬,连忙上前问他。
  毕竟不知这小二说出些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泥塑周仓威灵传柬 情投朋友萍水相逢
  诗:
  人生行足若飞禽,南北东西着意深。
  万叠关山无畏怯,千重湖海岂沉吟。
  奔波只为争名利,逸乐焉能迷志心。
  谁想相逢皆至契,不愁到处少知音。
  看来世间做不得的是那逆理事情,你若做了些,自然心虚胆怯,别人不曾开着口,只恐怕他先晓得了,说出这家话来。
  这杜开先见小二叫了这一声,只道他知了韩玉姿消息,心下懊悔不及,只得迎着笑道:“小二哥,你有什么话说?”小二道:“官人,你们十七八年的父子,今日在我这店中重会,难道不是个千载奇逢?官人,你便送我几钱银子,买杯儿喜酒吃吃,何如?”杜开先见他不是那句话说,便满口应承道:“这个自然相送。”
  舒石芝道:“孩儿,这位小娘子,便是我的媳妇了,何不请过来一见?”杜开先道:“爹爹,媳妇初相见,只怕到有些害羞,先行个常礼,明日再慢慢拜罢。”转身对韩玉姿道:“娘子,过来见了公公。”玉姿暗地道:“官人,你的父亲难道是这等一个模样?教我好生不信。”杜开先笑道:“娘子,我都认了,终不然你就不认他?莫要害羞,过来只行个常礼。”韩玉姿掩嘴道:“官人,这个怎么教我相见?”杜开先低低道:“娘子,便是如今乡风,做亲三日,也免不得要与公公见面的。”韩玉姿遂不回答,只得上前勉强万福。
  小二对舒石芝笑道:“你把些什么东西递手呢?”杜开先见他没要紧不住的说那许多诨话,便着他去打点三个人的午饭来。
  舒石芝问道:“孩儿,我却有一句不曾问你,你如今取了甚么名字?”杜开先欠身道:“孩儿自七岁时,不肯冒姓外氏,曾向那梅花圃中,遂指梅为姓,指花为名,取为梅萼。后来因杜翰林收留,便把梅字换了,改姓名为杜萼,取字开先。”舒石芝道:“好一个杜开先,今后我便以字相呼就是。”杜开先道:“爹爹,孩儿但有一说。向年却是没奈何认居外姓,今日既见亲父,合当仍归本姓,终不然还叫做杜萼?”舒石芝想一想道:“孩儿讲得有理。况且你如今又做了这件事,在这里正该易姓更名。依我说,别人只可移名,不可改姓。你今只可改姓,不可移名。表字端然是开先,只改姓为舒萼便了。”杜开先深揖而应。
  舒石芝道:“孩儿,还有一事与你商量。想我当初在这里,只是一个孤身,而今有了你两个,难道在这里住得稳便?不若同到长沙府去,别赁一间房子,一来便是个久长家舍,二来免得把你学业荒芜。你道这个意思好么?”舒开先道:“爹爹所言,正合孩儿愚见。但不知此去长沙府,还有多少路程?”舒石芝道:“不多,止有三十里路,两个时辰便可到得。”舒开先道:“既如此,孩儿还带得些盘缠在这里,我们今日就此起身去罢。”
  原来舒石芝到这里多年,四处路径俱熟。舒开先便催午饭来吃了,当下取了些银子送店家,又把两钱银子谢小二。就在那地方上去买两副铺陈、箱笼之类,连忙叫下船只,收拾起身。那小二一把扯住舒石芝,笑道:“你去便去了,只是莫要忘记了我这灶君大王。你便把起初这套衣服留在这里,待我们装束起来,早晚也好亲近亲近。”舒石芝道:“小二哥,休要取笑。我还缺情在这里,明日有空闲时节,千万到府里来走走。”小二又笑了一笑,大家拱手而去。诗曰:
  总是他乡客,谁知天性亲。
  相逢浑似梦,家计得重新。
  古人有两句说得好:至亲莫如父子,至爱莫如夫妻。这舒石芝与舒开先,约有十几年不曾见面的父子,那里还记得面长面短,只是亲骨肉该得团圆,自然六合相凑。那韩玉姿虽是与他通了私情,刚才两夜,又有一夜却是算不得的,便肯同奔出来,一段光景,岂不是个恩爱。
  如今且把闲话丢开。且说这舒开先到了长沙府,把身边的那些银子,都将来置了家伙什物。不要说别样,连那舒石芝的地理,烘然又行起来。
  你道他如何又有这个时运?看来如今风俗,只重衣衫,不重人品。比如一个面貌可憎、语言无味的人,身上穿得几件华丽衣服,到人前去,莫要提起说话,便是放出屁来,个个都是敬重的。比如一个技艺出众、本事泼天的主儿,衣冠不甚齐楚,走到人前,说得乱坠天花,只当耳边风过。原来这舒石芝,今番竟与撑火的时节大不相似,衣服体面上比前番周全了许多,所以那里的人,见他初到,不知是怎么样一个地理先生,因此都要来把他眼睛试试。
  舒开先见父亲依旧行了运,老大欢喜,只当得了韩玉姿,重会了亲生父,岂不是终身两件要紧的事都完毕了,安心乐意,把工夫尽尽用了一年。
  不觉流光迅速,又早试期将近。舒石芝道:“孩儿,如今试期在迩,何不早早收拾行装,上京赴选。倘得取青紫如拾芥,不枉了少年刻苦一场。”舒开先道:“正欲与爹爹商议此事,孩儿却有两件难去。”舒石芝道:“孩儿所言差矣。岂不闻:男子汉志在四方。终不然恋着鸳帏凤枕,便不思量到那虎榜龙门上去么?”舒开先揖道:“孩儿端不为着这个念头。第一件,爹爹在家,早晚伏侍,虽托在玉娘一人,虑他是个弱质女流,未免无些疏失。第二件,孩儿恐到京中,没个相知熟识,明日倘有些荣枯,可不阻绝了音信?”
  舒石芝想道:“这也讲得有理。孩儿,我想,你的日子虽多,我的年华有限。况且读书的,哪个不晓得三年最难得过。难道为着这两件事,就把试期错过了?想来我们虽是在这里住了年把,并不曾置得一毫产业,有甚么抛闪不下?只要多用一番盘缠,大家就同进京去,别寻一个寓所,暂住几时,待你试期后看个分晓,再作计处。”舒开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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