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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0-单腿站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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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特别高兴,尤其是那些疑惑今天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了。我还要深深地感谢伊斯雷尔·罗森费尔德,是他对我在1993年的“后记”中提出的问题进行了建设性的讨论,并毫不保留地让我分享他的思想。最后,我要特别感谢乔纳森·米勒,是他建议我采用《单腿站立》这个书名。
医学总是声称经历是对手术的验证。因此,柏拉图所言是正确的。他说,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一个人必须经历他希望救治的所有疾病,遭遇他将要诊断的各种意外和境况……这样的医生,我才能信任。而其他医生就像坐在自己的书桌边绘画大海、岩石及港湾的人,或者像在绝对安全的条件下驾驶轮船模型的人,一旦把他投入真实的环境中,他便会惊慌失措,无所适从。
蒙田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1533…1592),法国著名文学家——译注。:《论文集》313
《单腿站立》第一部分第一章 山上(一)
这个寂静无边的世界并不好客,它接待着来访者,但并不顾及他的安危,或者说它根本不愿接待来访者,只是容忍来访者闯入自己的领地,但这种擅自闯入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世界会让他明白大自然的威胁,这种威胁不仅充满敌意,而且可能是致命的。
托马斯·曼:《魔山》
24日,星期六,早晨天色阴沉,但有迹象表明稍晚时天气会转晴。我想自己可以一大早就出发去爬山,穿过低矮的果园和小树林,大概中午即可到达山顶。那时,天气可能早已放晴,从山顶上可以欣赏到优美的风景,环绕自己脚下的群山一直延伸到哈棠格海湾,整个海湾的美景也将一览无余。一般来说,爬山会让人想到鳞次栉比的岩石,需要绳索,但这次不是这种意义上的攀爬,只是攀登一条陡峭的山路而已。我预想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和困难,期待这会是一次平安愉快的行程。
①1英尺=0。3048米——编者注。不久;我就加快了步伐——大步流星,箭步如飞。自拂晓前出发到七点半时,我已经爬上了约二千英尺①。晨雾已开始慢慢散去,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我放慢了脚步,一半是因为路上有许多枝节繁多的树根影响前进的速度,另一半是因为我被林中的奇观异景给迷住了。我不停地驻足,为的是观赏从未见过的一株蕨草、一块苔藓或是一片地衣。尽管这样,九点一过,我便穿过了小树林,来到了山脚下。大山在此拔地而起,相对海拔近六千英尺。万没想到这儿竟有一道篱笆和大门,这实在令我感到莫名其妙,更令我大为惊讶、匪夷所思的是门上还有张字条,用挪威语写道:
小心公牛!
并且,以防不认识字的人看不懂,还画了一个人被公牛挑起的滑稽漫画。
我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这幅图画,抓耳挠腮,不得其解。公牛?在这个地方?公牛上这儿来干什么?在山下的农牧场我甚至连绵羊都未曾见过。可能是哪个村民开玩笑把这幅画钉在门上的吧,或是先前某位有着奇怪幽默感的爬山者干的吧,又或者真的有一头公牛,跑来山上这片大牧场避暑,尽情享受茂盛肥美的嫩草。唉,不管它,看够了,继续上山吧。此时的山路呈现出另外一番景象,到处都是大石头。由于昨晚下了雨,地面有了一层薄薄的泥泞,郁郁葱葱的绿草中夹杂着几株低矮的灌木——满山的草木足够任何一个动物吃的了。山路更加陡峭了,虽然路标标识得很清楚,但我觉得路标在此处并没多大用处,这里是人迹罕至的世界。除了我,没见到别的游客。我想村民们也正忙于耕作、捕鱼及别的事儿,无暇来此一游。这样更好,整座山都是我的了!继续走,向上爬——虽然我看不到山顶,但估计自己已爬上了三千英尺。如果前方的路只是陡峭而没有岔路的话,我就可以在正午时分如期到达山顶。于是,迈着轻快的步子,我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我曾经在体育馆练过几年的举重,体力和毅力,特别是自己的腿部都曾得到过很好的锻炼,所以,尽管山路崎岖不平,我还是步履轻快。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在渐渐
飘逝的薄雾里,我第一次看见不远处的山顶,我想自己在十二点时肯定可以到达。由于大雾还没有完全散尽,有些大石头在雾气笼罩中忽隐忽现的。不止一次,透过漫漫大雾,这些石头看起来像蹲伏着的大野兽,走近时我才看清其庐山真面目。有时,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个朦朦胧胧的影子,鬼鬼祟祟的,我会犹豫不前……但当我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是虚惊一场。
然而,真正的现实完全不像这样虚惊的时刻,丝毫容不得暧昧和幻想。我刚刚走出大雾,绕过一块大如房子的巨石,由于道路绕着石头转弯,因此,我看不见前面的路,这样就导致了那次意外的“相遇”。我差一点踩在我前面的东西上——一头巨大的牲畜横卧在路上,事实上,是占据了整条路(这使得小路藏在了圆圆的大石头背后)。那个家伙长着一个带角的、巨大的头,有着惊人的白色庞大躯体和浅乳色的大脸。看到我,它依然纹丝不动,冷静地卧在那里,只是扬起那张巨大的、白色的脸看着我。那一刻,我惊恐地发现它变形了,完全变成了一个怪物。那张巨大的、白色的脸不断膨胀起来,灯泡似的大眼睛闪着歹毒的光。它的脸越变越大,简直就要遮住整个宇宙了。这头公牛变得极端恐怖,变得无法想像的恐怖、凶猛、恶毒和诡诈。现在,它浑身的每一处都打上了地狱的烙印。刚才的怪物此刻成了魔鬼。
我保持了片刻的镇静,或者说是表面的镇静,然后,就像在闲逛完了转身折回一样,完全“自然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并敏捷从容地向山下走。然而,猛然间,我的精神一下子崩溃了,恐惧迅速袭上全身,我开始狂奔逃命。我从陡峭的山上狂奔下来,不顾一切地冲过泥沼、湿地,在阵阵薄雾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惊慌失措,仓皇逃命!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了,简直可怕透顶,危险之极。我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猜想一定是自己沿着险峻山路飞奔下山时踩错了什么地方——踩到了松动的岩石上,或是一脚踩空了,这一瞬间的记忆似乎在我脑海里消失了。我还能记起“之前”和“之后”,但却无法记起“其间”。前一刻,我还像疯了似的狂跑,听得到急促的喘息声和沉闷的脚步声,但不知是来自我自己还是来自那头牛,下一刻,我就躺在了一块陡峭岩石的底部,左脚奇怪地扭曲着,膝盖处出现从未有过的疼痛;前一刻,我还充满力量与活力,转瞬间就变得几乎无助;前一刻,我还充满健康的骄傲,一转眼就跌入一瘸一拐的尴尬;前一刻,我还拥有能量与才干,瞬息之间一切丧失殆尽。如此的转变,如此地突然,令人难以接受,我的脑子在匆忙地寻找理由。
我的第一反应是发生意外了,而且我认识的某个人受了重伤。后来,我意识到那个某人就是我自己,接着,我又觉得自己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于是,为了证明伤势不严重,我站起身来,或者说我努力想站起来,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摔倒了,因为左脚根本瘫软无力,如同意大利通心粉一样,根本无法承受任何重量。这条腿只是吊在我的身下,吊在膝盖的下面,让我痛得直叫。但是,最让我感到恐惧的却不是这种疼痛,而是膝盖悄无声息的瘫软,而且我根本无法阻拦和控制这条腿——很显然,我的这条腿瘫痪了。接着,一度如此强烈的恐惧感忽然在一种“职业态度”下消失了。
“好吧,医生,”我对自己说,“你能帮我检查一下腿吗?”
我非常职业地、不带个人情感地、动作生硬地抬起那条腿,像外科医生检查病人一样检查起那条腿来了——摸一摸,来回动一动。我一边做着检查,一边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检查结果,就像以前给一班学生上课那样:“膝盖不能动,先生们,臀部不能动……你们看到整个大腿肌肉都从膝盖骨处开始被撕裂了。肌肉松垮了,而且没有收缩感——肌肉完全都没有反应了,说明神经也受伤了。膝盖骨上的主要韧带失去功能了,膝盖骨可以翻转过来,就像滚珠轴承一样。它很容易错位——没有东西固定它了。至于膝盖本身——我一边检查,一边做出说明——我们发现了异常的能动性,颇为病态的能动,它可以随意弯曲而不受到任何阻力——我可以用手将脚后跟弯曲到臀部,也可以在没有明显错位的情况下过度伸直。”我一边展示这两种动作,一边痛得尖叫。“是的,先生们,我总结检查结果”,“一个奇特的病例!大腿肌腱的完全断裂。肌肉麻痹并缺乏张力,神经也可能出现了损伤。膝盖连接处不稳定——看上去像向后脱臼。交叉韧带可能被撕裂。很难判断骨损伤是否存在,但很可能有一处或多处骨折。有大面积肿胀,可能是由组织或关节损伤引起,但也不排除是血管破裂所致。”
我回头对无形的观众报以满意的一笑,仿佛还在等待一轮掌声。接着,猛然间,我的“职业态度”和角色就破灭了,我意识到这个“奇特的病例”就是我,是我自己!自己正面临可怕的残废,或者很可能会死去。那条腿完全失去作用,这种情况比断腿更为严重。我只身一人,身处大山的顶端,又在世界上荒无人烟的一角,没人知道我的下落,这一点最让我害怕。我会在自己躺下的地方死去,没有人知道。
我从未感到过如此孤单,如此迷惘,如此凄凉,如此无助。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当我一个人冲向山顶时,我并没有感觉到“孤单”(自娱自乐时,我从不会感到孤单);当我给自己检查伤势的时候也不感到孤单(此刻,我体会到那一班假想的“学生”对我是多么大的安慰啊)。但是现在,忽然地,可怕的孤独感袭上全身。我记得几天前有人跟我说过,有个“英国傻子”两年前也是独自一人来登这座山。在他死后一个星期,人们才发现他双腿折断,暴尸野外。在这个经度和纬度之下,即使在盛夏八月,夜晚的气温也会降至零度以下。我必须在傍晚之前被人发现,否则我必死无疑。如果可能的话,我必须向山下行走,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被人发现获救。我心怀希望,开始考虑如何行动,期望自己或许能拖着这条断腿,坚持走到山底;但不一会儿,我就发现这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幻想罢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认为,如果自己集中全力,尽我所能,说不定还是有机会做到的。
我立刻变得非常沉着镇静。首先,我必须处理好自己的那条伤腿。我发现尽管膝盖处的每一次移动都非常疼痛,从病理学专业词汇上讲,是“电击”似的疼痛,但如果将腿平摊在地上,我会舒服许多。但是,由于没有腿骨或者说是没有“内部结构”来支撑,腿便失去了对膝盖处被动运动的保护作用,比如说由于不平坦的地面引起的被动运动。所以很明显,我需要一个外部支撑,或者说需要一个夹板来支撑。
《单腿站立》第一部分第一章 山上(二)
①1英里=1。609344公里——编者注。这时,我的一个独特癖好派上了用场。完全出于习惯,而不是其他任何原因,使我非常自然地,或者纯粹是不自觉地,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带着一把伞。天气不好时,出去散步(即使是去爬一座一英里①高的山),我都会带着这把结实可靠的伞。另外,它也可以在上山时充当拐杖。而现在更是它最为光辉的一刻——用作固定我这只伤腿的夹板——如果没有这个夹板,我根本不能迈步。我把伞柄折断并将我的风雨衣外套撕成两半。雨伞的长度正好合适——沉重的伞杆正好和我的腿一样长——我用外套撕成的布条将膝盖绑紧固定住,以防伤腿因无力而弯曲,但又不能绑得过紧,以免妨碍血液流通。从我受伤到现在为止仅过了二十分钟,甚至还不到二十分钟。如此短的时间里能发生所有这些事情吗?我盯着手表,看它是否停了,但秒针在规律地转动着。手表上的时间抽象客观、有条不紊,与我此刻心里的时间完全不同,我心里的时间完全由个人的瞬间、生命的瞬间、生死攸关的瞬间构成。当我看着表盘时,我在想像中将时针一圈圈按部就班的转动(正如天上的太阳无动于衷的规律运动)与自己前路未卜的下山之行对应起来。我不能快,这样我会精疲力竭;也不能慢,这样就更
糟了。我必须找到合适的步调,并保持这一步调。
刚才,我只注意到自己的伤势和困境,此刻,我心存感激地掂量着自己的强势和资源。谢天谢地,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弄破动脉或是主血管,因为膝盖周围只有一点点肿,腿并没有变冷或是变色。四头肌显然是麻痹了,这是肯定的,不过,我没有做更进一步的神经检查。我摔下来时并没有伤到脊椎骨或是头颅骨。四肢中还有三个是好的,仍有精神和力量好好一搏,并且,谢天谢地,我还能够一搏!这将是我的生命之搏——为了生存而进行的生命之搏。
我不能着急,我只能期望。但是,如果我不在傍晚前被人发现,我的期望就会熄灭。我又一次看看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多次这样焦虑地看着手表。在这种纬度上,黄昏和傍晚持续的时间相当长,从六点开始便逐渐变暗变冷,到七点三十分时气温会降到非常低,而且天色也会黑得什么都难以看清了。我最晚必须在八点被人发现。一到八点半,天就变成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也无法行进了。虽然通过使劲地运动,我或许可以熬过这一晚,但这只是想像的,可能性其实非常、非常小的。我想起了托尔斯泰的《主与仆》——但这里没有两个人可以相互取暖,假如我有一个同伴在身边该多好啊!我忽然想到《圣经》中的文字(已经很久不再诵读《圣经》了),下意识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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