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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3期-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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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说各位羊汤钱我出了,谁发现那个老头立刻打我手机,我再给五十,不算数是王八。马上还就有人响应,问去手机号。其实五十不算重赏,但当下闲人多,兴许谁搂草打兔子就碰上了呢,不是白得吗?结果也没过了二十分钟,电话就来了,说那老头在火葬场里跟刻碑的闲聊呢。小丁这时正找到看守所门外跟开囚车的哥儿们说啥,接完电话他一头就钻进车里,说快去火葬场。那哥儿们说不行呀我要拉个嫌犯。小丁说你就当我是嫌犯吧,嫌犯兴许能释放,当上村主任轻易解脱不了。 
  德山老汉去火葬场是打听一下大理石墓碑的价钱,他想给自己和老伴百年后也弄上一块。这个想法以前没有,连想都没想过,但那天在门板上挺着时,大酱熏得他喘不过气,他说俺真有点不行了,崔大头说你如果真不行了将来俺给你坟头立块碑,记下你的功劳。事后他问崔大头你给俺弄块啥碑?崔大头说俺二舅会凿猪槽子,也能在石头上凿字,回头俺让他给你凿一块。德山气得给了崔大头一巴掌,说你把俺埋他家猪圈里得啦。这两天闲下来他就琢磨,暗想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俺虽然是个平民百姓,老来也算是干了件惊动州府的大事。日后要是坟头有名石碑有字,也不枉来人世一趟。后来喝羊汤时跟人闲聊,听说火葬场那儿就卖石碑,他就过来了。过来见电锯铮铮正割呢,满屋粉子,吸口气就跟钻面缸里似的,贼呛人。不过那大理石洁白如玉可真好呀。可一问价他傻了,大块石碑成百上千都不止。他说那得多大坟包子才能配上,咱老百姓可用不着那大的,大的还是留给吃官饭的,咱只想要块小的,能留下几行字就中。卖石碑的老板也不知怎的就感慨了,说你这老爷子说的是实话呀。结果德山就跟人家聊起来,就说出自己是哪哪的。那老板消息挺灵通还挺仗义,说闹半天是你呀,你为群众差点死了,我这儿边角料有的是,你随便挑一块吧,啥时用让你儿子拿来刻字。就把德山乐得屁颠似的到房后去找石料。也就这当口,何静和胡编进了厂房,顾不上呛,忙打听是不是有个小清河的老汉来。老板说在房后找墓碑呢,一会儿就回来,我俩还没唠完呢。这话却让何静停了脚,她琢磨画面最好从老板这儿拍起,再拍德山抱着石碑进来,那样就自然了。她让摄像做好准备,胡编说不是讲好一块采访吗?何静说要不你只能写尸体呢,脑子太僵了。胡编点点头说不错我今天学了一手,那咱们就偷拍吧。何静说快都藏起来,看他跟老板怎么唠。他们就钻到石堆里,石料尖刀子一般,还把何静手给划破了,她不知道,一摸脸抹出不少血道子。等了一阵不见人回来,又等一阵还不见人回来。后来就听警笛尖叫,又有人喊俺的碑俺的碑呀。何静说坏啦,第一个蹿出去,就见辆囚车扬尘而去,紧忙问是咋回事,刻碑的说可能是抓逃犯吧,听说看守所让人打了个洞跑了俩。何静急得跺脚,说快追呀。迎面过来送葬的,一看前是囚车,后是满脸血迹的女子,还有摄像的,就说准是拍电视剧的…… 
   
  德山老汉让小丁带到一家饭店里。德山老汉埋怨不该用那种车拉他,更不该不让他把石碑带来。小丁不敢得罪他,说之所以把您以这种特殊方式请到这儿来,绝对是为了您的安全。他又瞎编,说据可靠情报,有人出十万块钱买您的人头。德山胡噜胡噜脑袋,刷刷的掉灰渣面儿,说这硬球值那老些钱?小丁说值值太值啦,你为百姓生存挺身而出,你是英雄呀,我现在的责任就是保护好你这个英雄。德山就有点昏昏然,说既然你们又承认俺是英雄,那就答应俺一个条件吧。小丁问啥条件。德山说:“给俺戴个大红花,登台上光荣一把。要不然外人都以为俺死了,也好纠正一下。” 
  “这可不行。这会儿你千万不能露面,对外还得说你死了。”小丁说,“得等记者走了以后你才能活。” 
  “那得啥时候?”德山皱眉头说,“他们要呆到秋后,俺地里庄稼谁收拾?” 
  “呆不了那些日子。”小丁说,“不过得随时警惕,他们会随时来。” 
  “咋着,随时来?”德山说,“就是说,他们来一回,俺就得死一回?” 
  “差不多吧。得有这个思想准备。”小丁说。 
  “老子不干了!才说俺是英雄,有这么隔三差五装死的英雄吗!连狗熊都不如,狗熊一年才猫一回冬,俺却得死好几回,俺不干,俺这就走,这就走。”德山说着起身就走。 
  严部长带着李小柱孙寡妇崔大头找来,严部长说这地方不赖呀你别走。孙寡妇说记者可大街找你呢,出去就逮着。崔大头说您老就听他们安排吧,一准比在家吃得好。李小柱说回头乡里多给你补贴。严部长立刻就叫小丁在单间安排了饭,又给德山敬酒。德山喝了酒就不忙着走了,但心还是烦,问严部长往下不能总这么藏着也不能隔些天就死一回吧?严部长刚说不能,腰间手机就响了,他一看号码就让众人安静,说是书记(县委)打的。可他听着听着脸就变色了,后来话音都颤了。原来,书记火了,说你们是咋搞的,让人又死了又活了的,那姓何的女记者通天,省里刚才打来电话,让我尽快弄清楚,直接向上汇报,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就大了。严部长小心翼翼问那您有什么意见?书记骂道你他妈的还问我有啥意见,你要是不把这事搞得天衣无缝,就别回来上班了。严部长立马白毛汗都冒出来了,赶紧招呼李小柱和小丁出来研究这可咋办,书记那头都骂娘啦。李小柱说那又能咋办呢,一旦上面动了真章,开棺验尸都有可能,这么一个大活人,瞒不住呀。小丁说火葬场里倒是有没主儿的尸体,要不咱弄个假的埋了。严部长说那还是没大把握呀,这儿毕竟有个活的。这时崔大头喝高了出来撒尿,听着个尾巴,就瞎掺和说:“是、是呢,有个活、活的不好办呀!” 
  “那你说咋办?”严部长问。 
  “好办呀,该活就活,该死就死,领导下、下指示呗。”崔大头说。 
  “那能行?”严部长摇头。 
  “早、早死晚死都得死,抹大酱那天,他亲口跟俺说他真想死了。但俺想条件不能亏了人家。”崔大头说。 
  众人头脑蒙蒙的就回单间,连着敬德山的酒,这一敬,德山就五迷了,说各位这么看得起俺,俺也挺感动的,这事虽然过去了,但往后有用得着俺的地方,你们只管说话。孙寡妇也喝高了,说刀山火海俺们都敢上,你们说吧,只要不当叛徒。德山说对,只要不当叛徒,死咱都不怕。崔大头说咋样,人家死都不怕吧?严部长把半瓶酒嘟嘟灌下,咕咚就跪下了,抱拳说德山大哥呀你救救兄弟吧,这事全靠你啦。李小柱说是啊是啊严部长都快急死了。小丁说严部长要是不胖他就替你死啦,实在是你俩的体型相差太大。这么一说,把德山和孙寡妇都说愣了,赶忙拽严部长,孙寡妇问这是咋回事呀还要坏性命?崔大头说怎么着严部长的命也比咱的值钱,咱不能让部长替咱死呀。德山说对对对,有死人的事,咱不能让人家领导走在前头,轮也先轮着咱。孙寡妇说那可不见得,啥叫领导,领导就是啥事都在前领着,要倒下也得他们领先倒下。严部长说算啦算啦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德山大哥不是已经死了吗,记者不相信,告到上面,要是看见活的,就坏大事了…… 
  “咋着?还要真死!”孙寡妇说,“那可不中,人命关天。” 
  “那倒是,不过……”崔大头咽下半个鱼头说,“也可以考虑考虑。这个,人固有一死嘛。早死晚死都得死。过去是讲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现在讲的是死一把值多少钱,哎哟……” 
  鱼头骨卡了崔大头的嗓子,脸憋得通红。大家紧忙找醋往里灌,好一阵人才缓过来。德山说:“是不是你要抢这个先?俺可不跟你争。俺还没活够呢,这会儿日子多好,也不搞运动了。” 
  “那可不行,往下记者可劲找你,咋办?”李小柱说,“你还得为县领导着想,为全县经济发展大局着想,为全县几十万人民着想。” 
  “就是。你这个年纪,往下说不定就闹病闹灾。万一得了癌,花钱多少不说,受罪呀。”小丁说,“我爸化疗时,直想跳楼抹脖子,到了也没活几个月。” 
  “德山大哥,咱可说清,这事是自愿,组织上可没逼你,领导也没强迫你。”严部长说,“至于死后给多少钱嘛,我想,我们是绝对亏待不了你的,对此,我可以保证……” 
  “咋着,这事都定下来啦?”德山跳起喊,“俺也没同意呀,咋说着说着就把俺给说死啦?俺不干!俺不死,谁愿意死谁去死,反正俺不死。要死让崔大头死。” 
  “俺跟你模样差得多,俺死了记者照样找你。”崔大头说。 
  “那俺也不死。”德山说。 
  “不死。”孙寡妇说。 
  “不死,领导咋办?”李小柱说。 
  “爱咋办就咋办!俺管不着!”德山急了眼,伸手把桌子就给掀翻了。 
  后来的情况是:众人酒醒了,明白了那是不可能的事。何静胡编等人也找来了。面对灯光闪闪,德山说老子可得说啦,再不说就给逼死啦! 
  …… 
  电视播出了,尾矿改了地方,小清河的水清了,井水也清了。大黄瓜也不那么牛气了(查出偷税问题,行贿查到半道打住了),但照样挣大钱。李小柱到县里一个局当局长(平调),严部长继续当副部长(还称部长),小丁提了副科长(副股级)。何静没获大奖,在台里受表扬,人更美丽漂亮。胡编没调到电视台,不过他根据这件事编了个几集电视剧,挣了不少稿费。至于县里的经济,也没因此受太大影响,通过及时治理还成了典型。县领导在市里大会上介绍了如何坚持科学发展观,如何下大力量保护生态环境的经验…… 
  但德山老汉的处境有点难。难的不是有谁找他算后账,更没人逼他死呀活呀。难的是他户口没了,成了黑人。虽然没户口也饿不死人,但村里有些事他就沾不上边儿。老赵说万一哪天土地有点调整,可别怪俺把你落下。德山就整夜失眠,白天去乡派出所,所长是新来的,说这上面手续都全呀,你这个人早就没了。德山说那是为了全村全乡全县人民俺才装死的。所长说你为大伙利益装死值得表扬,但死了又想活过来,你得从下面一步步开出证明来。德山说这好办,就回村找孙寡妇,一看孙寡妇家借旁人住了,忙问她人呢,回答说她伤心伤透了,这回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德山脑袋就嗡嗡的,赶紧去找崔大头,崔大头倒是在,正忙着学胡编也瞎编凶杀的稿子。德山说你得给俺作证呀。崔大头说俺这阵子编得脑子乱套了,早上的事下午就记不得了,你死啦活啦俺早忘了。德山又去找老赵,说你是村主任,俺当初是咋闹死的你清楚。老赵说你一直没死肯定没错,但当初装死可是你自己提出的,不是俺让你闹的,你让俺给你证明啥…… 
  德山老汉一想也是啊,当初也没谁非让我装死呀,可咋就闹了这么个结果?他就有点转不过磨来。于是他就失眠得愈发厉害了,身体也就不好受。老伴知道了回来了,儿子也来安慰他,说实在不行我接你到城里去,咋也饿不着你。德山就流了泪,跟儿子说:“其实,俺也不全是为了钱,才……” 
  “你是为大家。”儿子说。 
  “真的?”德山问。 
  “村里人都这么说。”老伴说。 
  慢慢的,德山老汉的觉就能睡得稍好一些,但仍睡不很实很香,尤其是清晨,还是很早就醒就在炕上烙饼蹭炕席。老伴说你要实在睡不着就去捡粪吧,没粪就当出去遛遛,也比在炕上难受强。德山觉得有理,转天就起早,背上粪筐,拿起粪叉出了门。让他惊讶的是,街上早就有人了。德山问咋起这么早呀?人家说睡不着呀。德山说咋睡不着?人家笑道你咋睡不着俺就咋睡不着。德山老汉吸一口气清爽爽的,看看拉矿石的车绕开村子在跑,路旁新盖的商店正抓紧装修,地里打井的机器已经干上了,遍野的庄稼壮得小树林子似的,小清河也真像条清水河了,德山的心忽然就痛快了。但他还是忘不了户口的事,他就跟谁叨叨了几句。人家马上就说:“别上火,别看你没了户口,可比有的有户口的人,能强上一百倍。” 
  “多少倍?” 
  “一百倍。” 
  德山就觉出两汪眼泪要流下来。他赶紧转过身,说声河那边儿像是有粪,然后脚下生风就嗖嗖蹿远了。 


劳伦斯的玉
欣 力 
  欣力本名郑欣力,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曾留学日本、美国。1998年开始文学创作,现为国内某出版社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作协签约作家。主要从事小说及剧本创作,著有长篇小说《纽约丽人》、《联合国里的故事》等。 
   
  1 
   
  闻老太太要在《纽约时报》上登寻人启事。 
  闻老太太是在中国旧历除夕夜的家庭晚宴上说到这事的。 
  闻老太太的突发奇想把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 
  闻老太太却一点也不满意这个结果,她于是又添了一句。她说,她要寻的人叫劳伦斯·克莱福特。 
  晚宴是盛大的。跟每一年一样。不,是比哪一年都盛大的。因为儿子苏和在过去的一年里不仅将他亏本多年的药材行经营得钵满盆溢,还捎带着做了两笔船运生意。生意做得像样,很是赚了些钱,就将这温莎街12号的二层洋楼一笔付清了。 
  于是,纽约长岛的温莎街,全世界地价最贵的地方之一,就有了闻老太太的家。这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许多年前嫁给苏家驹做妾的时候没想到的,也是她在北京宝禅寺苏将军别馆里生下儿子苏和的时候所没想到的。当然,更是苏将军撇下他们母子带着苏家大太太去了台湾的时候所没想到的。 
  这许多的没想到,让闻老太太觉得自己有福。 
  是的,1934年的上海圣心模范女子教会学校女生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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