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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3期-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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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训根豪迈地笑道:“你不朝外说,鬼知道?怕,我怕谁?它天皇老子来,我也不搭睬他。” 
  “真的?” 
  “你咋看不起人!” 
  包训根感到天大的委屈。 
  “好!” 
  包先定佯装终于下了决心,往包训根的前胸猛地擂了一拳,说道:“训根啊,难得你有这片好心。你小子要能把谱保护下来,就是给包家立了一个大功!” 
  说罢,便连谱带盒子用事先洗干净的塑料袋套好,郑重地交给包训根。包训根望着沉甸甸的一塑料袋的包氏家谱,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他的脸涨得通红,脖颈上的青筋也暴突出来。他说:“大叔,你放心,只要我训根在,谱就在!” 
  包先定非常高兴,至此,他可以完全放心了。但他想了想,依然严肃地说道: 
  “谱在,你训根也要在。这事一定要严守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连侄媳妇都不要告诉,懂吗?” 
  包训根脑袋点得像鸡啄米:“知道,知道。” 
  包先定又再三叮嘱:“万一有人找你麻烦,一定要沉着,别胡来,你只管顶住,有我给你开脱。” 
  包训根不再说话,眼只管直勾勾地瞅着手里的东西。包先定看出来了,话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再多交代,对方的牛脾气说不定就要爆发了。 
  最后,包先定充满感情地说道:“好,大叔不说了。大叔信不过你,这么大的事会交给你么?” 
  包先定留包训根吃了顿晚饭。虽摆不出像样的鸡鱼肉蛋,包训根却已经受宠若惊了。因为包训根有任务在身,包先定没敢请训根喝酒。 
  饭后,包训根背着塑料袋悄悄出了门。 
  包训根开始把谱藏在家中。扫“四旧”的挨家挨户地扫,一进门便把香炉、烛台,乒乒乓乓一齐扔到地下,砸了个稀巴烂;墙上画的“麒麟送子”、“麻姑上寿”之类的吉祥画,不是用锹铲掉,就是用烂泥糊上,然后就是上上下下地搜。包训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看要扫到自己家时,包训根情急之中,突发奇想,他装着浇菜,挑了两桶大粪水,晃晃悠悠地把粪桶朝家门口一放,双手捏着条扁担,单等扫“四旧”的人找上门来。待人一走近,还没进门,他就直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我可是八代贫农,有话说在前面,谁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在我家翻箱倒柜,砸砸掼掼,有他的好果子吃!” 
  包训根的倔劲远近闻名,这种叫板儿先就把大家镇住了;再望望门口的粪桶和他手里的扁担,就更怕三分。扫“四旧”的嬉皮笑脸地为自个儿找梯子下台说:“你他妈穷得叮当响,翻箱倒柜会‘扫’出个金观音、银菩萨来吗?” 
  他们故意夸张地伸头探脑往门里瞅,一边说笑着就从门外走了过去。有人还讨好卖乖地说:“谁敢跟你斗?你包训根是当然的革命造反派。” 
  一场虚惊总算过去,粗中有细的包训根发现,原来扫“四旧”是只扫家里不管屋外的。他心想:谱藏在家里,迟早会有危险,要是哪天我外出去干活,他们中的冒失鬼突然跑到家里把谱搜去,再给烧了,不就后悔也来不及了么? 
  这天他出了村子四处观望,看到屋后的树林子里有一座自家的大草堆,那稻草秸被盘得就甭说有多严实了。他不觉心中一动。“要是把谱藏在草堆里,日晒不着,雨淋不着,还神不知鬼不觉,等于进了保险箱。” 
  包训根趁一个月黑天把谱从家里转移到屋后的大草堆中。就这样,一部十四本的《包氏宗谱》被完完整整地保存了下来。直到程如峰和包义旭到来,谱还完好地藏在包训根处。而且这事除了生产队长包先定外,谁也不知道。 
  程如峰拿到这部十分完好的《包氏宗谱》时,兴奋得心里直发颤。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如此齐全的谱书。它续修于民国七年,即一九一八年,仅仅是谱诰、旧序、绘像、艺文、实录、谱论、凡例、家规、家私以及渊源世纪等等内容,就用去了两卷的篇幅。 
  程如峰最想知道的“墓图”及“碑记”,更是赫然载于其中,这太叫他感到惊喜了! 
  看了《包氏宗谱》,程如峰才知道,原来包姓的始祖是公元前五世纪春秋后期楚国大夫申包胥,其后的子孙便“以字为姓”,由此姓包。到了包公包拯,已是申包胥的三十四代孙。《包氏宗谱》上的许多事情都记载得十分详细,包姓始祖的第五十四代孙包相是在明代的弘治年间,即一四八八年至一五〇五年期间,由合肥迁往舒城的山区,成为今天包家洼包氏宗族的一世祖的。 
  程如峰暗下判断:这部于民国七年续修的《包氏宗谱》,实际只应该称其为《包氏支谱》。不过,他又认为,虽为“支谱”,但却因其记载内容的翔实,还是很容易地可以窥视出包氏渊源清晰的脉络的。 
  程如峰在这部难得的《包氏宗谱》上,发现了有关包公墓的三条非常宝贵的资料。谱中有一幅包公墓园图,图上绘出了包公墓周边的地形,这大概就是风水先生所说的“龙脉”。墓前,除有一座香炉、一张供桌而外,还有一对石人和一对石羊。这些摆设,在今天的清理现场已都不存在。据住在黄泥坎的一位老农说,在他的印象中,解放大军进城之前,包公墓的周围就没有了东西。可见从续修《包氏宗谱》的一九一八年,到解放大军进城的一九四九年,在这三十多年中,包公墓园一带的地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多半与日寇占领合肥八年有直接关系。 
  谱中还有一篇林至写的《重修孝肃包公墓记》的文章,记述了南宋庆元五年,即一一九九年,包公诞生二百周年的时候,淮西路官员见包公墓被严重破坏,惨不忍睹,遂拨公款进行了一次重修。修复后的包公墓,“祭享有堂,墓道有门”,“植艺松桧,立表树阡”,规模还挺大,“缭以周墙,方一百五十步”。 
  这篇《重修孝肃包公墓记》,使得程如峰的思维顿时活跃。有一道耀眼的亮光划过脑际,一下子把他纷繁的思绪照得彻亮。 
  他想:既然包公墓早在南宋庆元五年之前,就曾经遭到过严重的破坏,破坏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那么,今天清理出的包公墓志石碎成五块,且中有凿孔,包公夫人董氏的墓志石也裂成七块,就都不奇怪了。 
  不过,他又想:既然包公墓曾经遭到如此的破坏,那么,是否在南宋庆元五年重修之时,就已经把真正的包公墓给搞错了呢?否则,我们今天怎么可能会在位置卑下、埋葬草率的一座小墓之中,清理出了包公和董氏二人的墓志铭呢? 
  总之,读到这篇文章后,有一点程如峰已经坚信,这就是,被吴兴汉编为“一号墓”的那座小墓,显然不会是包公夫妇二人的原葬墓,而只应该是遭到了一场变故之后的迁葬墓! 
  他甚至可以确认,被包氏后裔世世代代年年岁岁祭扫的主墓,就是包公夫妇二人的原葬墓。 
  程如峰开始变得兴奋起来。因为,意识到这一点,困惑着清理发掘小组的那许多异常的情况,也就烟消冰释了。比如,一棺两铭的问题不仅变得清晰起来,而且,反过来又成了支持这种结论的强有力的证据。正因为它不是包公的原葬墓,也不是董氏的原葬墓,所以才会出现有两合墓志石,却只发现一个人的遗骨;同样,董氏的墓志盖才会少了一角,而在那座小墓中也无法找到。 
  程如峰回到合肥以后,一个完全偶然的机会,他又听一个包氏后裔说,桐城县一个叫包先国的人也偷藏有一部包氏家谱。那人告诉他,扫“四旧”时,包先国是将谱藏在屋后的石洞里,藏谱的箱子里因为包了一块生石灰,既吸潮又防虫,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他依然不放心,又把箱子秘密地悬在山洞的深处,绳子上还捆了一束老鼠刺。这样一来,就是老鼠也啃不着谱箱。 
  程如峰立马去了桐城。在包先国的帮助下,他又看到了二十四本的《包氏宗谱》。这是属于桐城一支的包氏支谱。桐城包家的一世祖叫包裕祯,为包公的第十三代孙,当过玉山县令,致仕后,由合肥前往桐城,时间大致是元代中期。由于出自同一渊源,在各支系分出之前的部分,也称“谱头”。各支谱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所以在宗谱即便失传的情况下,有了支谱,仍可以看出总谱的基本内容。 
  现在,用舒城包家洼的《包氏宗谱》去对照桐城的《包氏宗谱》,程如峰注意到,桐城谱修于清朝光绪三十年,即一九〇四年,舒城谱修于民国七年,那已经是一九一八年。可以看出,桐城谱比舒城谱又早了十五年。谱头不但内容相同,其中的人物画像、祠墓绘图,舒城谱都是从这部桐城谱中翻刻而来的,一模一样。但是,这中间,仅仅只有十五年之差,包公墓图上绘制出的祭奠摆设,就又少了一对烛台、一对石虎和一块墓碑。这种不同的墓图,正好反映出了历史上的变化。 
  从光绪三十年,到民国七年,中国的历史上发生了声势浩大的太平天国起义。从太平天国的教义看,它承认上帝,却是把庙宇和祠堂都视作“妖”的。他们所到之处,此类建筑均全部烧毁,夷为平地。合肥地方志上就有这类记载,众多的庙宇和祠堂就在那段时间无一幸存。另据《宋史·礼志》规定,宋朝三品以上的高级官员,死后墓前准许设置石人两个、石虎两只、石羊两只,并且,可以享用望柱——即天安门金水桥前那样的华表。包公生前曾任枢密副使,官至二品,当然应该具有这些石象生。桐城谱的包公墓图,基本上反映了这种情况,只是少了一对望柱。 
  这对重要的望柱,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程如峰的思绪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漂游。他想,自包公入葬的一〇六三年,到桐城包氏支谱续修的一九〇四年,八百多年间,大的改朝换代就有金兵南下,北宋灭亡;元兵南下,南宋灭亡;农民大起义,元代灭亡;满清入关,明代灭亡等四次之多。在这诸多的社会动乱之中,包公墓被破坏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读着这些已经发黄变脆的陈年家谱,程如峰深切地感受到,其中记载的又何止是包氏一个家族的真实历史呢!巴尔扎克说过:“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不用说,比小说更真实的包氏家谱,透过它,对我们去认识自己民族被深藏的“秘史”,其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程如峰对保存了这么一份珍贵的历史遗产的藏谱人,打心里钦佩。 
   
  第七章一个真实的包公 
   
  程如峰兜了这一圈,重新回到大兴集的黄泥坎,拿出铁杵磨成针的耐心和蚂蚁啃骨头的劲头,把有着五十一行的刻文、两千二百多字的包公墓志铭整理出来。 
  由于墓志遭到严重的破坏,三千多字的志文有近三分之一的部分已无法辨认。虽说这只能是个残篇憾文,但通读下来,我们还是会被其中陈述的故事,深深感动。这里,不仅有对包公一生经典的评价,还有大量生动的故事,甚至把许多故事的细节都做了绘声绘色的交代:天长巧断牛舌案、端州为民掘井取水、庐州板打阿舅、池州昭雪和尚冤案、开封府正门放告、清理惠民河河障、六弹国丈张尧佐…… 
  可以说,这是当今人们能够读到的,记述包公生平政绩最真实可靠、最翔实生动而又最具权威性的一篇文章了。刻有这文章的志石虽断裂为五块,依然不妨碍它的价值连城! 
  从墓志文中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包公之所以能够成为人们心目中的清官典型,绝非空穴来风,他在生前就已是有口皆碑之人。 
  “宋有劲正之臣,曰包公。”吴奎撰写的这个墓志铭,开篇就气势夺人,接下来说到包公在当朝和邻国中的影响,吴奎用了两句十分精彩的话:“其声裂表爆天下之耳目,虽外夷亦服其重名;朝廷士大夫达于远方学者,皆不以其官称,呼之为公。” 
  寥寥数笔,便把一个人人敬重爱戴的清官直臣的形象活脱脱勾勒出来。 
  包公一开始就以孝敬老人而闻名州闾。天圣五年,即公元一〇二七年,包公二十八岁考中进士,且得进士甲科,初命大理评事,再任建昌知县。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得此大邑,一个知县月俸十二至二十二千缗,禄粟三至五石,收入不算太低。但是包公父母均年事已高,老人家希望住在家里,不愿意跟儿子远去,为了照顾双亲,包公竟恳请上司辞去知县一职。上司知情,顾念他一片孝心,就改调包公到和州,因为和州邻近合肥。可是,包老大人和老夫人连和州也不乐意去,仍叫包公独自上任,见父母心意已决,包公便毫不犹豫地辞去了官职,他“乐处乡里,不欲远去”,回到家里侍候父母,直到双亲撒手西去,包公又“居丧毁瘠甚,庐墓终制”。直到了三十八岁时,才去外地任职。因此,包公比一般官员入仕晚了十年。 
  从政较迟,包公做官的时间相对地说也就比较短,算起来,前后只有二十七年。在这二十七年当中,包公的工作被调动得十分频繁:先后出任过天长县的知县,端州、瀛州、扬州、庐州和池州等地的知州,以及江宁府和开封府两府的知府;出使过契丹;先后供职于工部、刑部、兵部及礼部;在财政部门,他就担任过判官、副使、转运使,一直干到三司使;在监察部门,他也出任过监察御史裹行、御史、知谏院、谏议大夫、御史中丞;还率领过北宋的军队,擎帅旗卫戍边关;最后做到了枢密副使,成为中央政府的宰辅,并在这个职位上去世。 
  包公的官职,不能算高,最高不过是中央主持军政工作的副长官,这在当朝的官僚中,远不及富弼、韩琦、文彦博等人显赫;论舞文弄墨的才情,显然也不及同一个时代的欧阳修、司马光、苏东坡等人的出类拔萃;而且,在当时改革的潮流中,其理论和实践的建树,更无法与同期的范仲淹和王安石等人相提并论。可是,就是这位看上去并不特别显赫的封建官员,却能够在同时代的历史人物中脱颖而出,成了对中国历史文化的发展和社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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