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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3期-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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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裕民是位在抗战初期就参加了革命的女同志,爱人曾被打成右派,她本人也在“文革”中被打为叛徒,夫妻双双被当时的合肥工业大学“扫地出门”。现在,爱人右派分子的帽子才摘下不久,她也刚刚得到平反。程如峰把这样的“海外来信”交给了她,她也感到十分为难,就说:“我当着你的面,咱们先把信打开,看看什么事再说。” 
  陈裕民拆开信封,竟掉出一张名片来。 
  原来是美国夏威夷大学马幼垣教授寄来的。因为这位美籍华人在信上使用的是中文,所以读起来没有一点语言障碍。他说,他看过中国的《光明日报》,读到了程如峰的那篇《合肥清理包拯墓》,知道程如峰是发掘包公的当事人,掌握了一整套的第一手资料。这则消息使他兴奋良久,就开始到处打听程的住址,好进一步地取得联系。恰好这期间《安徽大学学报》在《光明日报》上也刊登了一则广告,公布了他们近期发表的论文目录,这其中,又正好有程如峰的那篇《解开包公墓之谜》,可把马幼垣教授乐坏了。于是他按图索骥,顺藤摸瓜,立即给《安徽大学学报》编辑部写信,了解到程如峰的通讯地址后,就直接把信写来了。 
  陈裕民不敢做主,不知这样的信能不能回,索要的包公墓资料该不该给。她喊来文物处的年轻人彭国维,让他拿着这封信去请示市委宣传部。 
  合肥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郭力如听了汇报,看了信,也犯起了踌躇。因为大家都知道:“外事无大小”,宣传部当然也就不敢随便决定,不过,他倒也热情,亲自带着彭国维,去省里请示文物局。 
  安徽省文物局局长洪沛,原就在省委统战部工作过多年,涉外的事没少接触。他看完马教授的来信,立即表态:“省文物局不提供此类资料!”但他又十分爽快地说明,“这封信是写给程如峰个人的,他掌握的资料给还是不给,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请示有了结果,这就是组织上不过问,一切由程如峰自行处理。程如峰哭笑不得。因为他参加革命三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离开过组织一步,现在遇到这么大一件事,市里不表态,省局不过问,一切由他自个儿拿主张,他想,是政策真的放开了,还是大家都在推诿? 
  这天,他偶然听到一个消息,说不久前市里成立了一个新机构:合肥市外事办公室。他便抱着几分侥幸的心理,决定去咨询一次。为了不给领导添太多的麻烦,去前,他拟就了一个回信的草稿,他认为这样可以更加具体地听到他们的意见。 
  外事办公室主任王树志,是个人高马大、办事干练、思想解放的人,听了程如峰的介绍之后,朗声一笑,说道:“好事情!给你写信,你就回。” 
  程如峰忙取出信:“请你看看,这样回信好不好?” 
  王树志摇着手,连连说道:“不必,不必。私人的信件我怎么可以看?” 
  但程如峰还是掏出了自己写好的信:“那请你给我把把政治关。” 
  王树志奇怪地说:“个人通信自由嘛,把什么关哟?” 
  现在回头看这件事,似乎显得很可笑,特别是年轻的读者,会认为是在小题大做,但当时的社会背景就是这样,不可名状的“政治”渗透到了中国人生活的各个角落,弄得人人自危,难释杯弓蛇影之虞。 
  程如峰回信的思想关算是过了,业务上的问题,他觉得还需要认真对待。这时,“安徽省毛泽东思想万岁馆”已恢复成了先前的“安徽省博物馆”。他又去馆里请教吴兴汉:“可以把有关包公墓的资料寄到海外去吗?” 
  吴兴汉想了想说:“我们这个行当有个规矩,考古发掘,在发掘的报告没有正式发表之前,资料一般是不向他人透露的,更别说透露到国外了。” 
  程如峰见吴兴汉提到了一直在由他执笔的发掘报告,于是问:“何时能发表出来?” 
  “估计快了。”吴兴汉说,“就发在最近一期《文物资料丛刊》上。但这是一个不定期的刊物,具体啥时出来,还说不准。” 
  程如峰回来后,便给马幼垣教授回了信,并作了认真说明,待正式的发掘报告一发表,他马上就会寄一份过去。 
  一九八一年六月,程如峰从吴兴汉那里终于取到了发表日期为一九八〇年五月,却迟到了整整一年的《文物资料丛刊》,他立刻把有着包公墓群发掘报告的这期刊物,邮往了美国夏威夷大学。 
  刊物寄出后不久,程如峰就先后收到马教授寄来的香港和台湾地区的《中国时报》、《联合报》,以及美国、加拿大、新加坡等许多国家的报纸杂志。原来马幼垣教授根据他邮去的那些资料,已经把中国大陆有关包公墓群发掘的消息以及研究的成果,都披露给了海外华人。 
  程如峰为马幼垣教授提供了方便,马教授也及时地给他反馈了国际上有关包公研究与传播上的信息,还特地寄来了他的新作:《中国小说史论集稿》。 
  读了马教授的书,程如峰才知道,马幼垣原来是美国研究包公的专家,他获得博士学位的论文,就是《“龙图公案”考》。《“龙图公案”考》的引文多达二十三种、一百二十多条,几乎涉及到了中国的北京、上海、香港、台湾和日本东京等各大图书馆,其占有资料之多,显其功力之深,使程如峰方知天外有天! 
  长期以来,由于闭关锁国,中国大陆的老百姓,除了知道阿尔巴尼亚是“欧洲的一盏明灯”,中国是越南“辽阔的大后方”,苏联是翻了脸的“老大哥”;知道古巴有个卡斯特罗,南斯拉夫有个铁托,柬埔寨有个西哈努克;知道朝鲜产苹果,伊拉克产蜜枣,除此而外,对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现在,程如峰只结识了一个马幼垣,他的面前,就好像洞开了整个世界!他才知道,原来在国外研究包公的大有人在。包公早已经走出了国门。我们关起门在这儿起劲地批判清官,可是清官包拯早已经在世界范围产生了广泛影响! 
  当然,包公的形象和故事,外面大多是通过文艺作品熟悉的。 
  早在鸦片战争时期,法国著名剧作家裘利安,就把包公戏《灰阑记》译成了法文,把包拯介绍给了法国观众;后来,汉堡大学教授佛屋路凯又将法文译成德文,使得中国的《灰阑记》在德国赢得了知音;再后来,日本的新关博士又根据欧州流行的译文,译成日文,从此,一代清官直臣包拯便越过中华大地,走向了世界。 
  朝鲜作家骜溪萸将《三侠五义》改编成《包阎罗演义》,韩国鲜文大学朴在渊教授又把《包阎罗演义》校点后在韩国出版。《龙图公案》一百多年前就被泰国翻译过去,风行一时。美国南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教授乔治·海顿,也早把《陈州放粮》、《乌盆记》、《后庭花》三部包公戏译成英文,系统地介绍给了美国读者。汉学家特里克·海南教授还在这本书的前言中,盛赞包公的“刚正、勇气和机智”,以及“将有权势的恶人拉下马”的勇敢精神。 
  海外华侨就更是信奉包公,他们把包公作为中华民族的杰出代表,借以表达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同时还把包公作为理想中的正直之神,到处立庙塑像,虔诚奉祀。近年来,澳门政府甚至形成专门的规定,把包公庙视为重点文物依法保护。 
  说到台湾,早在清乾隆年间,台湾云林县便有了包公庙。经过二百多年的拓展壮大,现已庙貌恢宏。仅接待香客住宿的酒楼就有三千床位。高雄、桃园、彰化、南投、台中等地,均建有包公庙或包公会社团,以至包公的英灵普照宝岛。 
  在世界七大洲的众多国度,包公都有着极高的知名度,美国、日本、韩国、加拿大、意大利、德国、法国、泰国、菲律宾、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包公的研究工作,更是空前活跃。 
  程如峰了解到包公在世界范围产生了如此广泛的影响,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一个包公故乡的文物工作者是多么幸运和自豪,同时也感到了自己肩上应承担的历史责任。总之,他的劲头更大,信心更足了,于是,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第十八章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一九七九年五月十二日,合肥市与日本久留米市结为友好城市。一九八〇年,在结成友好城市一周年之际,久留米市市长近见敏之率团来合肥访问。他们知道合肥是著名的“三国故地、包拯家乡”,就提出要看一看包拯和三国时期留下的遗迹。这让合肥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很为难,因为作为“包拯家乡”,仅有的包公祠和包公墓都遭到了彻底破坏,已无“迹”可看;作为“三国故地”,曾发生“张辽大战逍遥津”的逍遥津虽然还在,却早已失去了应有的特色,成了一座普通的公园。倒是明教寺的古建筑群保留了下来,多亏了当年这地方被工厂和机关占用了,占用的地方虽然已被收回来,但也都正在修复之中。 
  于是只有请近见敏之一行去参观正在修复中的明教寺。于是日本友人穿过密密麻麻的脚手架,来到大雄宝殿尚存的佛像前,点燃了“文革”以来的第一炉香。 
  日本友人的光临,使得明教寺的修复工作加快了。这年九月底,便圆满完成。同时,合肥出土文物陈列展也布置停当。十月一日,第一批前来观光的,仍是日本久留米市的客人。这次是议长黄木良人率领的三十六人代表团。十月二日,才正式对外开放。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一座城市的上百万市民,再没有见到过与各种运动无关的“陈列”或是“展览”了,因此,公开开放的第一天,明教寺的门前,人山人海。事先设置的四个售票亭,不到十分钟时间全被挤垮。被挤得东倒西歪的人群很快失控。由于公安干警的及时赶到,并果断地宣布一切活动暂停举行,才避免了一场可怕的重大伤亡事故的发生。 
  直到了十月四日,明教寺才敢悄悄向外售票。但风声还是传了出去,寺内寺外,依然是人头攒动,一日之内竟接待了两万三千八百余人。 
  这几件事,对程如峰来说,感慨颇多,刻骨铭心。这使他看到,经过令人窒息的十年动乱,人们多么渴望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也表明,文化遗产,人文景观,对提升一座城市的文明程度和精神面貌,又是多么至关重要! 
     这期间,合肥市委副书记丁之、科委主任徐获、建委主任陈衡等人回访久留米。回来后,向市直机关干部做了一次访日报告。谈到日本非常重视名胜古迹,特别强调保持原貌,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轻易改动。说福冈市有座七百年历史的太宰府遗址,其实只剩下排列有序的石础和零星残缺的石柱了,但他们仍原样不动地保护起来。尽管日本的地皮十公紧张,甚至达到“寸土寸金”,但太宰府遗址不准占用,是受到法律保护的。现在遗址旁边按照柱子的排列,复原了一座太宰府模型供人对照和游览,而不是铲掉一处真遗迹,找个地方再造一个假古董。日本的中学生在高中阶段,学校就会专门安排时间,让学生免费参观重要的名胜古迹,以提高本民族的自尊心。 
  这些话,对程如峰触动很大。他想,“文革”期间,中国的公民,尤其是涉世不深的中学生,甚至包括大学生,在破“四旧”的口号下,歇斯底里地去破坏中华民族五千年所创造出的那些文化瑰宝,其损失,是中国历史上任何一场战争造成的破坏都无法比拟的! 
  当然,程如峰也受到了一次极大的鼓舞,他预感到,中国文物事业的又一个春天或许就要到来了。 
  想到这些,他竟心旌摇动,兴奋不已,提笔给丁之书记写了一封人民来信。万变不离其宗,他信中的内容依然是念念不忘的包公,他祈盼合肥市人民政府能将包公祠也修复好,把包河公园进一步地建设好。 
  不能说丁之对这封信不重视。接信后不久,他就作了批示。他把信批给了市政协。 
  为什么要把有关包河公园建设的信,批给政协?程如峰至今弄不懂。丁之已经去世,这事我们也无法再去查实。也许,他只是文教书记,公园建设这一类事情不是他可以解决的,程如峰本来就不该将这样的建议写给他。也许,他负责的部门,连个油印的刊物也没有,政协却有个很不错的杂志。事实是,丁之把信批给政协,程如峰有关包河公园建设的第一次献言,就被公开发表在了《合肥政协》杂志上。这一点,程如峰还是感激的,因为他毕竟没有白忙一场。 
  当然,事情远不如程如峰想象的这样简单。 
  一场文化大革命,闹腾了整整十年,如今没谁再提包公是“牛鬼蛇神”,甚至说他比贪官还坏,但是,谁都知道,历史上关心包公,重修了包公祠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鸿章。说李鸿章是卖国贼,至少当时还没谁站出来反对。改革开放了,大家都在大干现代化,可以说,百端待举,啥事不能干,干吗非得去干历史上卖国贼起劲干过的事? 
  包河公园是要建设,究竟如何建设,管这事的自有主张,不可能会受到程如峰“建议”的影响。他们不仅早就在包河公园旁边建造起了一个大型的“宇宙飞船”,“电动马游戏场”的工程也正在积极的筹备之中,接着,“港商愿意捐钱在包公祠盖个大酒店”的风声也就传出来了。 
  程如峰开始还有些不信,经过四处打听,他终于从副市长吴翼那里,获悉有关领导确有“把包河建设成为现代化公园”的意图;又在省政协副主席潘锷章处得知,包公二十九世孙、世界著名船王包玉刚已经打算捐资的准确信息。 
  他差不多惊呆了。 
  本来,作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包公祠,在合肥市已经有了专业文物部门的情况下,就应该将它交给文物部门管理,这才合理合法。但合肥偏偏不是这样,把它划给了园林局。这样一来,园林系统就名正言顺地,按照他们园林建设的思路,去搞一些与文物,甚至于与文化都毫不相干的娱乐游戏设施。这就从根本上改变了包河公园几百年来所营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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