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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3期-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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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似的生活时给人们以这样一个印象:除了因为愚昧保守而自食其果,这些人物的生活原也悠然自得其乐,在这里,我们看不见封建的剥削和压迫,也看不见日本帝国主义那种血腥的侵略。而这两重的铁枷,在呼兰河人民生活的比重上,该也不会轻于他们自身的愚昧保守罢? 
  她那时在香港几乎可以说是“蛰居”的生活,在一九四〇年前后这样的大时代中,像萧红这样对于人生有理想,对于黑暗势力作过斗争的人,而会悄然“蛰居”多少有点不可解,她的一位女友曾经分析她的“消极”和苦闷的根由,以为“感情”上的一再受伤,使得这位感情富于理智的女诗人,被自己的狭小的私生活的圈子所束缚(而这圈子尽管是她咒诅的,却又拘于惰性,不能毅然决然自拔),和广阔的进行着生死搏斗的大天地完全隔绝了,这结果是,一方面陈义太高,不满于她这阶层的知识分子们的各种活动,觉得那全是扯淡,是无聊,另一方面却又不能投身到农工劳苦大众的群中,把生活彻底改变一下。这又如何能不感到苦闷而寂寞?而这一心情投射在《呼兰河传》上的暗影不但见之于全书的情调,也见之于思想部分,这是可以惋惜的,正像我们对于萧红的早死深致其惋惜一样。 
  很明显,茅盾离开了艺术本身、美学本身谈论《呼兰河传》。茅盾的文学观念是“人生的文学和写实的文学”(朱自清语),同情被损害者,激励人生,唤起民心。“伟大的作家,不但是一个艺术家,而且同时是思想家——在现代,并且同时是不倦的战士……”他的创作多是这样,虽有气度、气势、气魄,但终究带强烈的政治功利。林斤澜说,《子夜》写得好,但它的“革命性”超过“艺术性”。解放后,政治气候如此,茅盾的文学观念无法改变,这种观念和纯正的艺术如同水火。 
  林斤澜家里,有茅盾写给他的一幅字。林斤澜说是茅盾寄来的。这幅字是茅盾自己的一首诗,内容是反苏的!直行书写,全文如下: 
  元戎已自化猿鹤,熙攘人间换物华。昨日偏裨新打扮,登坛谄笑幻龙蛇。翻云覆雨不知耻,浑忘当年勤舐痔。篡改经典自吹嘘,核时代道在溺屎。华灯照影一逃兵,顾影相怜起共鸣。更有叛徒相吹捧,戈操同室不留情。倒行逆施讵能久,革命风云正怒吼。它年历史有公论,小丑终究是小丑。 
  六三年二月十三日作 
  斤澜同志两正 
  茅盾六四年七月九日北京 
  在林斤澜的家里,留有沈从文的一幅字,内容却是刘桢的诗。刘桢是建安七子之一,和曹丕至交。一天曹丕设宴招待众士,曹丕命甄氏出堂与大家见面。刘桢愤然,一因曹丕夺袁熙之妻甄氏,二因甄氏有夫再嫁不忠不贞。独有刘桢立而不跪,且满面讥意。曹丕见状勃然大怒,欲问刘桢死罪,由于众人求情和曹操干预,才免于死。 
  这首诗是这样的: 
  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沈从文这幅字不标年月,林斤澜说是六十年代。这个并不重要,我想到的是,沈从文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内容给林斤澜呢? 
  林斤澜说,建国后,沈从文的处境就非常艰难。当年鲁迅就不喜欢沈从文,但鲁迅毕竟是鲁迅,晚年时改变了,和美国作家斯诺谈话,点名几个优秀作家时,提到沈从文。茅盾对沈从文的偏见,是文学观念相左。对沈从文打击最大的,是郭沫若。郭沫若1948年在香港发表《斥反动文艺》,专打沈从文。对沈从文近十年背离左翼的新账老账一起算,将沈从文定性为“桃红色的”反动作家,扣上了一顶“一直是有意识地作为反动派而活动着”的大帽子!建国后,沈从文虽然如张兆和所讲,转到历史博物馆已是幸运,但日子仍不怎么样。 
  沈从文当了讲解员。但他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历史博物馆有很多办公室,别人都有,就是不给沈从文!沈从文有一段话,就是写他当时的情形:孤独、伤感和无望: 
  每天虽和一些人同在一起,其实许多同事就不相熟。自以为熟悉我的,必然是极不理解我的。一听到大家说笑声,我似乎和梦里一样。生活浮在这类不相干笑语中,越说越远。 
  关门时,独自站在午门城头上,看看暮色四合的北京城风景……明白我生命实完全的单独……因为明白生命的隔阂,理解之无可望…… 
  林斤澜说,郑振铎原是沈从文的老朋友,建国后任主管文物的文化部副部长。他从没有关照过沈从文。有一回郑振铎到沈从文所在的历史博物馆,说:“历史博物馆在午门前面,国民党时期是灰溜溜的,一天只有三五人入门参观。而这几年来,进步很快、很大。”会后,沈从文遇见了郑振铎,他非常激动,掉了眼泪,说:“我现在不搞文艺了,研究文物还不够,你应该多关心文物。”郑振铎没大表情。 
  有件事很有意思。五十年代中,沈从文被通知参加接待市里一位领导同志。他早就去了,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把领导同志等来了,原来是副市长吴晗。沈从文见了就躲开了,事后领导追问,他只好说:“我怕他恭恭敬敬地对待我。”他解释说,因为吴晗是他的学生。对这件事,他的大姨子张允和是这样解释的:“当时三妹兆和是蛮疯的女孩子,活泼,爱运动,在学校运动会上老拿第一。很多人追我们的三妹,沈从文的情书最多,吴晗也写过一些。”从这件事来看,当时的沈从文又非常非常自卑。 
  林斤澜说,建国之后几十年,巴金一直和沈从文通信,一旦进京便访问他。朱光潜也一直看好他。除此之外,旧日朋友大多隔绝联系。沈从文伤感地说:“那些身在北京城的人,也像是在北京城打听不出我的住址,从不想到找找我。”林斤澜说:“同是沦落人,萧乾对沈从文也有一句难听的话:‘他卖乡下人。’萧乾是针对沈从文的自称乡下人说的。沈从文那里也不是找不到一句刻薄话的,但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他聪明过人。’” 
  林斤澜和丁玲的丈夫陈明关系不错。我在林斤澜家里见到一本丁玲题签送给林斤澜的书。林斤澜认为丁玲还算一个比较正直的人。可提到丁玲对沈从文的态度,林斤澜大摇其头。从前沈从文、丁玲、胡也频是有一段朋友之缘、患难之交的,沈从文是帮过丁玲不少忙的。可是建国后,丁玲对他并不友善。林斤澜说,1961年,在一次作协的会议后,在北京小羊圈胡同外的公共汽车站,他亲眼见到沈从文追着叫丁玲,丁玲不回头。就是丁玲被打成反党集团,尝尽“左”的苦头之后,仍然不饶沈从文,在文章中加以抨击。据严文井回忆,1980年他看到丁玲的文章后问她:“人家那么可怜,你何必再捎上一笔呢?”丁玲马上激动地说:“他写我们三个人睡一个被窝!”——三十年代写的《记丁玲》(此文1979年丁玲才读到)一文中,沈从文只说“同住”,并没有“同居共眠”的文字。李辉在《恩怨沧桑——沈从文与丁玲》中是这样分析丁玲的心态的:“她一再对人提到的对沈从文笔调趣味很不满。她是一个政治性极强的人,但她同时是一个女人,一个步入暮年的女人。女人,特别是这种年纪的女人,很难赞同将自己的私生活毫不掩饰地公开,更何况她认为有许多是‘编造’的故事。”又说,“她批评沈从文对左翼文艺的政治态度,是要向世人证明她鲜明的政治立场,表明她始终站在革命事业一边。这样,那些对她的诬陷就不攻自破。” 
  建国后的文艺界,年复一年,常常去看望沈从文的,可能就是汪曾祺和林斤澜了。 
  林斤澜在《微笑的失落》一文中,谈到结识沈从文的情景: 
  我认识沈先生是在解放后的北京,他已经不能教授,不能写作,打发在历史博物馆里。他的学生汪曾祺在北京市文联工作,我们同事。有回曾祺带我到天安门后边的午门楼上,看几件出土文物,也是借此引见沈先生。那是建国初年,大家都工作忙——开不完的会,大家都工作忙——改造不完的思想。倒是有春游秋游,但没有现在的旅游观念。午门院子里没有人进进出出,城墙、台阶、箭垛都还坑坑洼洼,城墙楼上红漆脱落,白木乌黑,沈先生当年已年过半百,在这里面坐着,旧窗旧桌旧藤椅。看见我们进来,招呼的声音细小,听不真。可是的确微笑…… 
  他站起来,自己带我们去看出土文物。我们连声说不必,随便哪位青年指点一下就行了。他只是微笑,说了句什么听不清楚,只是微笑着往外走。曾祺不放心那坑坑洼洼,一路指点、提醒、警告,沈先生只是微笑。 
  走到一些贴在册页上的破绢烂缟面前,沈先生解说着忽然解说中断,眼光下沉,微笑也不收不放,就好像录像定格……这些东西都是他亲眼看过多少遍,亲手挑选出来的,难道又有新发现了?…… 
  这天告别时候,曾祺大声,满屋子都听得见,口气倒像是交代几件事:注意休息,有的会可以不开,有的事让别人去做等等。 
  沈先生只是微笑,也说句把什么,还是细小不知所云。 
  这一次,主客三人没有一句提到文学,提到小说,提到写作。成心不成心,反正是回避了。 
  林斤澜说,其实沈从文是见过面的。文艺界搞统战,有时叫做撒大网的活动,也网罗到沈从文。沈从文大概是寂寞,过来了,脚步都不出声地走来,微笑着。见到老熟人也不笑得大点,不多说几句。见到陌生的年轻人,也不笑得小点,说两句什么。南方口音,细微,以为别人没必要认真听,或者以为别人是不会认真听的。 
  林斤澜说,沈从文爱坐在不前不后又靠边的位置。摸出小本和水笔,记下点什么。水笔直竖,是拿毛笔的手势。近视眼镜厚重,所以左手把小本托到胸前,才好写字。样子非常认真。像他这样的大作家,除非听政治家的重要报告,一般是不记的。 
  林斤澜纳闷:“沈先生为什么记?记下来做什么用?” 
  后来林斤澜知道,沈从文被迫在历史博物馆,多寂寞啊,多凄惨啊。自己说“天不亮即出门,在北新桥上买个烤白薯暖手,坐电车到天安门时,门还不开,即坐下来看天空星月,开了门再进去。晚上回家,有时大雨,即披个破麻袋”。他走到文艺界里来,可能心里暖和。他的心中,还藏着写作一念,这是非常好理解的事。他仍然关心文坛,1951年就说:“文坛太呆板了。”“巴金或张天翼、曹禺等高手都呆住了。”1959年写给他亲戚的一封信,说道:“一些作家写作差不多永远在写,永远写不出丝毫精彩过人之处,真如四川人说的‘不知咋个搞法!’” 
  实际上,他也曾尝试写过。他曾写过一篇小说叫《老同志》,是写一个老炊事员的。建国后,思想改造,沈从文进入“革命大学”,他和一个老炊事员每天在一起。这个老炊事员给他印象很深,觉得自己应该向老炊事员学习,“不声不响干下去,完全对”。但这篇小说失败了。失败是理所当然的事。当时家人“觉得他拖后腿,一家人乱糟糟的”。(张兆和语)又经过思想改造,小说总得是亮色,显得新社会新气象。脑中有框框,怎么写小说? 
  林斤澜在《沈先生的寂寞》一文中,写了亲见的一件事。那是1961年,有了个“小阳春”的政治气候,这个气候的出现,可能是反右太惨了,才给知识分子“怀柔”一下。在北京新侨饭店,开了一个五百来人的“文艺座谈会”,接连几天。林斤澜写道:“开幕式上竟说,全国的精华,差不多全在这里了吧。我那时年轻,环顾左右,也知道不都是精华,也知道确有精华,离这里远着呢。 
  接着宣布了三“不”——不打棍子不戴帽子。第三个“不”记忆不清,大约是不给穿小鞋。过后,人们还是信不过,领导又作保证:大家回去,若是单位里揪你们的发言,凡是在这个会上说的,可以来找我们。保证的是在这个会上发言……” 
  有一天,周扬来参加文学组的小会。老前辈陈翔鹤徐徐说道:“沈从文想写小说,听说打算写一个革命家庭,是长篇,可不可以安排……”周扬“立即收起笑容,一沉,一绷,静默几秒钟——这几秒钟很长,仿佛有一个沉重的生锈的大针,走动一下先嗤嗤作响,再‘咚’的一声。沉吟道:我们给安排时间,创作假,几年?十年,够不够……” 
  不久,中国作协办公室给沙汀及作协四川分会发出一封公函,意思是沈从文6月25日左右动身去成都,初步打算住一个半月左右,动笔写酝酿已久的一部长篇小说(以其内兄——1936年牺牲的共产党员张鼎和同志一生斗争事迹为题材,写知识分子的革命道路,约二十万字),请对他的住宿等问题作安排。但是,作协6月23日突然致电沙汀,告知领导又重新安排沈从文到青岛休息。 
  1961年7月18日,沈从文在青岛写信给中国作协,谈到自己的写作状况:“头脑能否使用到过去一半样子,也无多大把握了,毛病是一用过了头即有些乱,过一阵子又才回复。心脏部分不太严重,已不容易好。初步设想把所收小说材料重誊一份,理出个顺序线索。万一我不能用,另外同志还可利用这份材料。最好当然是我自己能用它,好好整理出来成个中型故事,初步估计用十六万字,安排可以写得清楚,如顺手,也不会要半年时间。” 
  这部作品最终没有写出来,夫人张兆和谈及原因:“堂哥牺牲了,堂嫂还在,从文从她那里收集了一些材料。还到宣化煤矿去了好几次,记了好几本。1961年热闹,他想写,但是框框太多,一碰到具体怎样写,他就不行了。没有多大把握,写了也写不好。” 
  沈从文二子沈虎雏也说,写不下去的原因既不是沈从文的用笔能力,也不是身体条件,而是他担心写出来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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