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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2部-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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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成果,实实在在地摆在面前的时候,使他彻底地破除了迷信。从“两下天门镇”的情景到抚摸这满囤的新米新粮,大个子刘祥走了一段多么长的路程?经一事,长一刊,他的钊慧增长的标志就在于认识到:要彻底解放,要过上幸福生活,不靠天,不靠地,全靠共产党.毛主席;全靠社会主义的金光大道;全靠高大泉这样的干部领头,老周忠这样的群众帮扶;靠人民自己,不回头、不歇气地齐心团结往前闯!这是大个子刘祥新的信念,这信念将在他的心用扎根,并传给他的后代。他想到这一切,热血沸腾,忍不住朝外屋喊了一声.“春禧妈,你快点儿吃完,进来帮我做点事儿。”春禧妈答应着:“我吃饱了,让我干什么呀?〃 
  刘祥冲着掀开门帘、站在屋门外的女人说:“你找一条布袋子来。”
  春禧妈赶快从睡觉的那个屋里找来一条布袋子,抖落着,用眼神向男人询问用处。
  刘样放下灯,叫女人用手撑着布袋子。他自己拿过一只葫芦瓢,从囤里挖棒子粒,往布袋里边倒。金黄的棒子粒在囤里“咔嚓”,在布袋里“哗啦”,这响声一声接一声,多么好听啊!他们把一个布袋子里装满了棒子粒,刘祥让女人再找一个布袋子。
  女人在东西两个屋子里转了半晌,才找到一个半截的小日袋。
  刘祥又往这半截口袋里灌了金黄的棒子粒,放下瓢子,拍打着双手,对刚放下碗筷、走进屋来的春禧说:“你扛上那个布袋,我背这个,咱们串个门。”
  春禧一面点头答应,一面扑闪着两只大眼睛,对爸爸这个突然行动挺奇怪。
  女人立刻就明白了男人的心意,推着春禧说:“你爸爸让你去,还不快着点。”
  刘家父女俩走在洒着月光的街道上,又明又亮,好象铺了金子,如同绣了丝线。欢声笑语从每一个院子里传出来,象过年,如过节。冬天的小风哇咬吹,一点也不觉得冷;是穿得厚,是吃得饱,还是大自然的规章改变,提早降临了春天?
  刘祥回头叫声女儿:“春禧。”
  “暖。”
  “你记得在这条街上走多少趟了吗?〃 
  “那,那怎么记得住哇!〃 
  “你这么点儿,就记不住了,我比你大好几圈,更记不住了。”“记这个干什么呀?〃 〃 
  “可别忘掉。过去走,步步走下坡,一步一个愁疙瘩。往后吐,就要节节往高升,一步一层福,一步一层乐。只要铁了心肠照直走下去,就福无边乐无穷了!〃 
  “您说这个呀?我知道了。”
  “春禧,光知道过去苦、今天甜,不行。得知道苦的根、甜的源。”
  “什么根,什么源?〃 
  “就是去年冬天,你大泉哥在民校办公室贴的那副对联,上边写着.‘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感谢毛主席’。”
  “我早记下了。”
  “要记在心上,要永远跟党一条心,要永远当个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哪!〃 
  父女俩这样地说着、走着,字字句句心里生,句句字字有分量。芳草地这个古老的村庄,还有沿街的古老的房屋,门前的古老的槐树,也都会感到这一老一少的庄稼人,今天走道的脚步,显得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有力气、有信心吧!
  他们在高家那一宅两院的墙外停下来,许许多多的往事,带着声音和颜色一齐涌现在刘祥的眼前。他想到:高大泉为了给穷人争口气,为了穷人不被压倒,为了穷人走上幸福的大道,他不为自己发家,不替自己打算,不怕张金发翻脸,不惜高一林分家,不管老婆孩子受苦,不顾明刀暗箭一齐来,真是一个赤胆忠心的好党员。芳草地能有今夭,芳草地的穷人能有今天,都是芳草地的党小组和高大泉立下的功劳啊!这功劳书本上不会写,戏台上不一定演,可是,将要留在每个人的心里,留在每一座房屋的砖石里,留在每一棵树木的枝干里,留在大草甸的每一株小草的绿色中间.只要芳草地的后代不绝,这功劳就会不朽!他又迈步,奔向西边那个小门口。他的心头又涌上辛酸,冒起怨恨。他想,什么人最亲呢?走一条道的人才最亲,道路不一样,亲人也不亲。他让自己的.合情平静了一下之后才朝里边看看,只见一片黑洞洞。他心里想:这小两口喝了迷魂汤,走进迷魂阵,奔个人的小日子心盛,这会儿还在外边忙,没有回家吃晚饭。
  院子里忽然传出一阵铲锅的响声,接着又传出舀水的响声。刘祥这才喊:“二林在家吗?〃 
  屋里果然有人应:”谁呀?〃 
  刘祥带着春禧往里走,又回答一声“是我”,就听见里边传出穿鞋、开门的响声。他心里想:这两口子,年纪轻,脑筋老;心眼灵,不开窍,还按照祖辈传下来的老办法、克勤克俭地过日子,吃饭都舍不得点灯;岂不知,道路不对,枉费心机,前边不光没保险,还危险哪!
  高二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仔细看一下,认出是刘祥,打个楞,要迎一步,又没有动窝,用疑惑的语气打招呼:“刘祥大叔您吃了?屋里坐坐吧?〃 
  刘祥站在屋檐下,语气又平和又亲切地说:“我还有事,不坐了。二林哪,找个家伙,把这棒子倒出来吧。”
  高二林赶紧问:“棒子,什么棒子?〃 
  刘祥回答;“我还账来啦… … ”
  高二林象被咬了一下,倒退了一步:“哎呀,刘祥大叔,您就别记恨我了!那一次,唉,我真不是故意的… … ”
  刘祥依旧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的人性,也清楚你的心思。常言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当然啦,我盼着从今以后,永远不再找人借吃的。这念头,倒退半年我不敢想,这句话倒退半年我不敢说。穷苦人想不背债?人家会笑话你发疯病了。如今呢,我又敢这么想,又敢这么说。为啥呢?我入互助组啦,我走上社会主义的金光大道了,我不再是光杆一个人跳,也不是瞎闯瞎撞胡挣扎,上边着天,有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下边着地,有普天下连着心的穷人来帮扶,… … 二林哪,你说,我能不挺胸脯子、直腰杆子吗?你评上一评,我这是吹大话吗?〃 
  高二林听刘祥激动地述说,借着月亮盯着那张兴奋的脸孔。他的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刘祥这番带着强烈“宣传味”的话,如果倒退到春天,或是夏天对高二林说,高二林是会发笑,会反感,会摇头摆手不相信。可是摸得着、看得见的,活生生的事实摆在面前,比嘴巴说话有力量呀!当然,高二林因为整天忙着出车、干活,总是早出晚归,不是被分割在芳草地远远的外边,就是被封锢在冯家的小院子中间,对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刘祥,也只是从表面上看到一点变化,不了解实底。就是这个“其一”,就是这个“表面”,也开始引起高二林的留神,搅乱了高二林的心思。他听刘祥这么一说,不由得思考起几个很肤浅的问题了:刘祥遇上祸,没遭祸;该卖地,没卖地;刘祥铁准地要家败人亡,倒闹个人财两旺,这到底怎么回事呢?他想,刘祥闹了这么一个好结果,全靠有哥哥那样的人帮着,那么,我高二林有冯少怀这样的人帮着,日子能过好吗?冯少怀是有这个力量的,比哥哥粮多钱多腰粗呀!可是冯少怀有这样的好心吗?……
  刘祥不勉强高二林回他的话。他只希望这些话吹到这小两口耳朵里之后,引得他们多想想,天民口久总会开窍。他转身对春禧说:“快给你二哥把粮食背屋里去吧。”
  春禧答应一声,就往里走。
  高二林拦住春禧,慌乱得不知怎么办好。
  钱彩凤出现在男人背后,放在过去,刘祥还粮,她会高兴,心安理得地就收下了,今天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理亏。她帮着男人说.“刘祥大叔,你可别这么为难你二侄子了。一个庄住着,谁也难免求着借着的,谁也不能从房顶上扒门呀!我们俩挑家过这小日子,就能保险没有什么灾祸啦?〃 
  刘祥诚恳地说:“侄媳妇,我看出你们是实心实意的。我领情了。跟你们说吧,我今个送粮食来,倒不是单单为了借呀还的,我是为了取个吉利。在今年春节前,我要把所有旧事都清理一遍,以后过新日子。”他说着,伸手从春禧肩上拿下棒子口袋,“你们找个地方放吧,一会再让春禧拿布袋子来。”
  高二林从刘祥手里夺过棒子口袋,硬往春禧肩上放,见春禧躲闪,追不着,就又转回来,心里挺不好受地说:“刘祥大叔,您不该这样寒掺我… … ”
  刘祥用手推着高二林,把肩上的半截口袋颇一颠,说:“你看看,这是我还你哥的,没偏没向。”
  高二林朝半截口袋看一眼,停住手,又纳闷地说:“我哥对您更是割身上的肉都不怕疼,您为啥这样办呢?〃 
  刘祥一字一句地说:“我为了从今年起,由身上干干净净地卸下欠债的担子!二林哪,从打翻了身,入了组,闯过了千难万险,在金光大道匕跑了这么一截儿,我四十七年才第一次成了无债一身轻的人了! 你是穷苦出身,你尝过背债人的滋味。你说说,天底下的人,还有比奔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更让人痛快的事儿吗! ' ' 
  高二林和钱彩凤站立在黑暗的角落,目送刘家父女迈着结实有力的脚步,从这个院子走出去,欢乐的声音,又在隔壁的院子里响起来。小两口默默地站立着,有时候互相看一眼,心里翻翻滚滚,好久役有动一下,也没有交谈一句话。
  刘祥带着女儿春禧进了高大泉的院子,立刻感到一股子热气腾腾的气氛扑面而来。
  吕瑞芬正在外屋烧水,春芳蹲在一边跟她小声地说话。茶炊子喷吐着鲜红的火苗子,把她俩的脸照得也红起来了。有两个小伙子,象两扇门板似地堵在里间屋的门口,灯光从他们头顶上射过,又投到墙壁上;一个小桌子放在里屋的炕上,高大泉、邓三奶奶、朱占奎的爸爸朱旺、秦恺和宋老五围在四周,一边磕着瓜子和向日葵子,一边喝大碗茶,热烈地聊天。地下靠柜子站着陈大婶的闺女小环少还有小学校的老师姜波。小屋里挤得满满当当,简直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个子刘祥挤进来,“扑通”一声,把肩上的粮食口袋放在炕上,开口就说;“大泉,我活了四十七岁,今年头一次不欠别人的钱,不欠别人的粮了。你找个家伙,我是来这儿清理归账的。”高大泉借着保险灯的灯光,盯着刘祥那张兴奋异常的面孔。够O 
  他们的心是相通的,高大泉立刻就明自了刘样的心意,也跟着激动起来。
  刘祥又补充一句:“我刚才已经把二林那一半还给他丫。”高大泉两眼依然紧紧地盯着刘祥的脸。这是一张多么熟悉、多么亲切的脸哪。他记起十七年前,在风雪的深夜里见到这张脸的情形。那时候,刘祥只有三十岁,却象路边的小树遭受了车马的践踏,过早地衰败了。他那天缩着脖子抱着肩,摇摇晃晃地从高台阶上走下来,用凄惨的声音诉说:“大泉侄子,这是吃人肉喝人血呀,你说说,天下有这么害人的吗?”以后,这凄惨的声音,年复一年,常常在高大泉耳边响起。好不容易盼来了翻身解放,盼来了土地改革,在那锣鼓喧天、红旗飘扬的日子里,高大泉从这张熟悉、亲切的脸上看到了惊喜、欢笑。可惜,不久,这样难得的脸色,又被一层愁云笼罩了。忧虑不安的神色,掺着急躁期待的情绪,在刘祥的脸上隐显不定。随着互助组的巩固、发展,还有满地庄稼的成熟,忧虑不安的脸色又被胜利的喜悦代替了。高大泉觉得,在刘祥这个饱经风霜的人来说,只有今天的笑容,才是最有根基、最能长远的笑容。这种笑容不光是一个人心里高兴的流露,而是所有翻身农民心里高兴的反映;能有这样的高兴,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党、阶级和前途充满了信心!邓三奶奶正跟高大泉谈论扩大互助组的事,怕刘祥跟他纠缠不休,就在一旁说.“刘祥啊,我看你不用费这番心了。大泉过去周济你一点吃的,完全应当嘛。”
  秦恺也帮着说.“今年冬天家家都不断口粮,大泉的日子也不是春夭的样子了,还缺你这一点呀!' ' 
  春芳过来要提口袋:“大叔,您在这儿聊天,我替您把粮食背回家里去。”
   
  刘祥按着粮食日袋,看看大家,说.“你们还没弄明自我的心意。我把这点粮食送回来,并不单是为了还账。要沦还账,大泉这一年里在我身上花费的心血,能用金钱和粮食还吗?能还清码?这一点,芳草地大人孩子心里边有一杆秤呀!〃 
  屋里的人听到这句话,都跟心里想的挂上了钩,有的点头,有的顺嘴,屋里的气氛从活跃变得严肃了。
  刘祥接着说:“我是为了取个吉利。常言说,无债一身轻,我要尝一尝这是啥滋味,让自己的浑身上下,来个彻底的松开!〃 邓三奶奶拍手说:“这倒也是个理儿。”
  刘祥进一步地说服大家:“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大泉松松心,让他高兴高兴!我能有今天,也算对大泉辛苦的一点酬谢呀! 〃 
  秦恺点头说:' ‘是这么一回事儿。”
  刘祥又转身冲着高大泉恳求:“你快找个家伙,收下吧,咱们好说说别的。”
  屋里的人,都把目光集巾在高大泉的脸上。
  油灯也被这样新奇的场面触动了吗?为啥“璞璞”地跳了几下呢?
  高大泉没开口,先扯住刘祥的大手,又把另一只手压在那只被握着的手上,眼睛不动地望着刘样,好长时间才用力地说.“大叔,我答应您,把这粮食放下吧飞”
  刘祥高兴地说:“你呀,最知道我的心。一”他的话硬在嗓子,两只眼睛也立刻红了。
  屋里的每个人胸膛一阵发热之后,又都兴奋起来。姜波用手绢擦擦眼角,感慨地对春芳说:“真是太动人了。任何小说的描写都比不上这火热的斗争生活丰富多彩和生动感人。从这件事情上,我第一次懂了‘天翻地覆’这个词的含义。真是天翻地覆的大变化呀!值得大祝大贺,值得大书特书呀!〃 高大泉被姜波这几句话感染得更加激动,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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