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阅读的年轮-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一部分文学中的“二律背反”(3)

    慢点,作者无须注意自己的统一风格——这个命题不也是可以确证的吗?风格应该是发展的,流动的,变化的,根本不必要定于一,囿于一。血管流血,水管流水,作者成熟了就自然会有风格,也不必自己人为地去“注意”。更何况风格的多样化才是作者成熟的标志哩!苏东坡既有“大江东去”的镗铿锵之声,也有“似花还似非花”的清音柔唱,并不把自己禁锢在豪放派或“婉约派”的圈子里。辛弃疾唱出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沙场壮景,也写过“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的田园小照。他们从来不忌题材、手法和情调的多样化。现代的海明威也很有几套笔墨,当代的王蒙也很有几把刷子……这些事实雄辩地证明:每一次较成功的创作,都需要从零开始,需要找新的题材,新的思想,新的手法,新的情调,非如此不会引起自己的创作欲,非如此也不会令读者满意——包括提醒你注意“统一风格”的某些读者。这步步求新(当然很难实际上做到),实际上很容易离开自己原有的风格。如果背上追求“统一风格”的包袱,独尊一家,独尚一法,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倒是不利于创作的。    
    背反现象好像还很多。比如:作者写不出时不要硬写,这是对的;写不出时不可松劲,卡壳之时要决心克服困难,创作难度越大越可能写出好东西,这说法好像也不错。又比如:作者要勤写多写,力求高产,熟能生巧嘛!这是对的;写多了容易滥,好作者“工夫在诗外”,不重写而重体察和酝酿,根本不必求于“三更灯火五更鸡”,这样说恐怕也难以驳倒……    
    文章无定法,创作没有一定之规,大概确实是前人的甘苦之言。面对复杂的艺术规律和艺术现象,以白诋青的偏颇无疑是害人的,害青年的。    
    但如果笼统地说文章有多法,创作素有“两可”之规,这说得太灵活,太玄奥,在具体实践中容易导致无所适从,恐怕也无益于青年。    
    康德在他的二律背反面前十分悲观,认为那些命题只暴露了幻想和荒谬,难题永远无法解决。后来,科学家玻尔提出“互补说”,认为一些经典概念的任何确定运用,将排斥另一些经典概念的同时应用;而这另一些经典概念在另一些条件下是阐明现象所同样不可少的。玻尔用“互补”来调解“互斥”,也有局限性,但提出了“确定运用”和“条件”,对人们解决类似的认识难题毕竟有新的启示。在智者眼里,绝对真理只包含在无数相对真理之中,而相对真理总有局限性,不能离开一定的范围和层次,一定的条件和前提。离开这些必要的界定,讨论任何具体命题就都成了无法定论的玄学,出现背反的迷雾也就毫不奇怪。一个国家的革命经验,对于另一国可能就不完全适用;一个作者今天的经验,对于他的明天可能就不完全适用。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是辩证法活的灵魂。    
    人们不应希望一劳永逸,不应希望万能而通用的文学药方。评说者也许只应去具体分析作者和作品,因地制宜,对症下药,使其扬长避短,各得所用。作者们也许只应具体分析自己的现状,反省缺点,清查条件,再加上自我设计,从而决定自己遵循何种创作指导。这样,上述命题可能就会因时因地各自找到适用域。黄连甘草,木梁石栋,各得其宜。矛盾的经验也就会统一起来,像人的两条腿,把人导出玄学迷宫,把文学创作导向进步提高。    
    这样做是很麻烦的。但世界上只有机械教条才最省力气。这不奇怪。    
    最初发表于1982年《上海文学》,后收入随笔集《面对空阔而无限的世界》。


第一部分文学的“根”(1)

    丹纳在《艺术哲学》中认为:人的特征是有很多层次的,浮在表面上的是持续三四年的一些生活习惯与思想感情,下面一层略为坚固些的特征,可以持续二十年、三十年或四十年,往下第三层的特征,可以存在于一个完全的历史时期,虽经剧烈的摩擦与破坏还是岿然不动,比如说古典时代的法国人的习俗。丹纳几乎是个“地理环境决定论”者,其见解不需要被我们完全赞成,但他至少从某一侧面帮助我们领悟到了所谓文化的层次。    
    我以前常常想一个问题:绚丽的楚文化到哪里去了?我曾经在汨罗江边插队落户,住地离屈子祠仅二十来公里。细察当地风俗,当然还有些方言词能与楚辞挂上钩。如当地人把“站立”或“栖立”说为“集”,这与《离骚》中的“欲远集而无所止”吻合,除此之外,楚文化留下的痕迹就似乎不多见。如果我们从洞庭湖沿湘江而上,可以发现很多与楚辞相关的地名:君山、白水、祝融峰、九嶷山……但众多寺庙楼阁却不是由“楚人”占据的:孔子与关公均来自北方,而释迦牟尼则来自印度。至于历史悠久的长沙,现在已成了一座革命城,除了能找到一些辛亥革命和土地革命的遗址之外,很难见到其他古迹。那么浩荡深广的楚文化源流,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中断干涸的呢?都流入了地下的墓穴么?    
    两年多以前,一位诗人朋友去湘西通道县侗族地区参加了一次歌会,回来兴奋地告诉我:“找到了!”她在湘西那苗、侗、瑶、土家所分布的崇山峻岭里找到了还活着的楚文化。那里的人惯于“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披兰戴芷,佩饰纷繁,萦茅以占,结以信,能歌善舞,呼鬼呼神。只有在那里,你才能更好地体会到楚辞中那种神秘、奇丽、狂放、孤愤的境界。他们崇拜鸟,歌颂鸟,模仿鸟,作为“鸟的传人”,其文化与黄河流域“龙的传人”有明显的差别。后来,我对湘西多加注意,果然有更多发现。史料记载:在公元三世纪以前,苗族人民就已劳动生息在洞庭湖附近(即苗歌中传说的“东海”附近,为古之楚地),后来,由于受天灾人祸所逼,才沿五溪而上,向西南迁移(苗族传说中是蚩尤为黄帝所败,蚩尤的子孙撤退到山中)。苗族迁徙史歌《爬山涉水》就隐约反映了这段西迁的悲壮历史。看来,一部分楚文化流入湘西一说,是不无根据的。    
    文学有“根”,文学之“根”应深植于民族传说文化的土壤里,根不深,则叶难茂。故湖南的作家有一个“寻根”的问题。这里还可说一南一北两个例子。    
    南是广东。人们常说不久前的香港是“文化沙漠”,这恐怕与现代商品经济瓦解了民族文化主体有关。你到邻近香港的深圳,可以看到蓬勃兴旺的经济,有辉煌的宾馆,舒适的游乐场,雄伟的商贸大厦,但较难看到传统文化遗迹。倒常能听到一些舶来词:的士、巴士、紧士(工装裤)、波士(老板)以及OK。岭南民间多天主教,且重商甚于重文。对西洋文化的简单复制,只能带来文化的失血症。明人王士性《广志绎》中说:粤人分四,“一曰客户,居城郭,解汉音,业商贾;二曰东人,杂处乡村,解闽语,业耕种;三曰俚人,深居远村,不解汉语,惟耕垦为活;四曰户,舟居穴行,仅同水族,亦解汉音,以探海为生。”这介绍了分析广东传统文化的一个线索。将来岭南的文化在商品经济的熔炉中再生,也许能在“俚人”、“东人”和“户”之中获取不少特异的潜能吧。    
    北是新疆。近年来新疆出了不少诗人,小说家却不多,当然可能是暂时现象。我到新疆时,遇到一些青年作家,他们说要出现真正的西部文学,就不能没有传统文化的骨血。我对此深以为然。新疆文化的色彩丰富。白俄罗斯族中相当一部分源于战败东迁的白俄“归化军”及其家属,带来了欧洲的东正教文化;维、回等族的伊斯兰文化,则是沿丝绸之路来自波斯和阿拉伯世界等地域;汉文化及其儒教在这里也深有影响。各种文化的交汇,加上各民族都有一部血淋淋的历史,是应该催育出一大批奇花异果的。十九世纪的俄罗斯文学以及二十世纪的日本文学,不就是得天独厚地得益于东、西方文化的双重双面影响吗?如果割断传统,失落气脉,只是从内地文学中“横移”一些主题和手法,势必是无源之水,很难有新的生机和生气。    
    几年前,不少作者眼盯着海外,如饥似渴,勇破禁区,大量引进。介绍一个萨特,介绍一个海明威,介绍一个艾特玛托夫,都引起轰动。连品位不怎么高的《教父》和《克莱默夫妇》都会成为热烈的话题。作为一个过程,是正常而重要的。近来,一个值得欣喜的现象是:作者们开始投出眼光,重新审视脚下的国土,回顾民族的昨天,有了新的文学觉悟。贾平凹的“商州”系列小说,带上了浓郁的秦汉文化色彩,体现了他对商州细心的地理、历史及民性的考察,自成格局,拓展新境;李杭育的“葛川江”系列小说,则颇得吴越文化的气韵。杭育曾对我说,他正在研究南方的幽默与南方的孤独。这都是极有兴趣的新题目。与此同时,远居大草原的乌热尔图,也用他的作品连接了鄂温克族文化源流的过去和未来,以不同凡响的篝火、马嘶与暴风雪,与关内的文学探索遥相呼应。    
    他们都在寻“根”,都开始找到了“根”。这大概不是出于一种廉价的恋旧情绪和地方观念,不是对方言歇后语之类浅薄的爱好;而是一种对民族的重新认识、一种审美意识中潜在历史因素的苏醒,一种追求和把握人世无限感和永恒感的对象化表现。


第一部分文学的“根”(2)

    丹纳在《艺术哲学》中认为:人的特征是有很多层次的,浮在表面上的是持续三四年的一些生活习惯与思想感情,比如一些时行的名称和时行的领带,不消几年就全部换新。下面一层略为坚固些的特征,可以持续二十年、三十年或四十年,像大仲马《安东尼》等作品中的当今人物,郁闷而多幻想,热情汹涌,喜欢参加政治,喜欢反抗,又是人道主义者,又是改革家,很容易得肺病,神气老是痛苦不堪,穿着颜色刺激的背心……要等那一代过去以后,这些思想感情才会消失。往下第三层的特征,可以存在于一个完全的历史时期,虽经剧烈的摩擦与破坏还是岿然不动,比如说古典时代的法国人的习俗:礼貌周到,殷勤体贴,应付人的手段很高明,说话很漂亮,多少以凡尔赛的侍臣为榜样,谈吐和举动都守着君主时代的规矩。这个特征附带或引申出一大堆主义和思想感情,宗教、政治、哲学、爱情、家庭,都留着主要特征的痕迹。但这无论如何顽固,也仍然是要消灭的。比这些观念和习俗更难被时间铲除的,是民族的某些本能和才具,如他们身上的某些哲学与社会倾向,某些对道德的看法,对自然的了解,表达思想的某种方式。要改变这个层次的特征,有时得靠异族的侵入:彻底的征服,种族的杂交,至少也得改变地理环境,迁移他乡,受新的水土慢慢的感染,总之要使精神气质与肉体结构一齐改变才行。丹纳几乎是个“地理环境决定论”者,其见解不需要被我们完全赞成,但他至少从某一侧面帮助我们领悟到了所谓文化的层次。    
    作家们写住房问题,写过很多牢骚和激动,目光开始投向更深的层次,希望在立足现实的同时,又对现实进行超越,去揭示一些决定民族发展和人类生存的谜。他们很容易首先注意到乡土。乡土是城市的过去,是民族历史的博物馆。哪怕是农舍的一梁一栋、一檐一桷,都可能有汉魏或唐宋的投影。而城市呢,上海除了一角城隍庙,北京除了一片宫墙,那些林立的高楼、宽阔的沥青路、五彩的霓虹灯,南北一样,多少有点缺乏个性;而且历史短暂,太容易变换。于是,一些表现城市生活的作家,如王安忆、陈建功等,想写出更多的中国“味”,便常常让笔触越过这表层文化,深入到胡同、里弄、四合院和小阁楼里。有人说这是“写城市里的乡村”。我们不必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我们至少可以指出这是凝聚历史和现实、扩展文化纵深感的手段之一。    
    更为重要的是,乡土中所凝结的传统文化,更多地属于不规范之列。俚语,野史,传说,笑料,民歌,神怪故事,习惯风俗,性爱方式等,其中大部分鲜见于经典,不入正宗,更多地显示出生命的自然面貌。它们有时可以被纳入规范,被经典加以肯定,像浙江南戏所经历的过程一样。反过来,有些规范的文化也可能由于某种原因,从经典上消逝而流入乡野,默默潜藏,默默演化。像楚辞中有的风采,现在还闪烁于湘西的穷乡僻壤。这一切,像巨大无比、暧昧不明、炽热翻腾的大地深层,潜伏在地壳之下,承托着地壳——我们的规范文化。在一定的时候,规范的东西总是绝处逢生,依靠对不规范的东西进行批判地吸收,来获得营养,获得更新再生的契机。宋词,元曲,明清小说,都是前鉴。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是地壳而是地下的岩浆,更值得作家们注意。    
    这丝毫不意味着闭关自守,不是反对文化的对外开放,相反,只有找到异己的参照系,吸收和消化异己的因素,才能认清和充实自己。但有一点似应指出,我们读外国文学,多是读翻译作品,而被译的多是外国的经典作品、流行作品或获奖作品,即已入规范的东西。从人家的规范中来寻找自己的规范,模仿翻译作品来建立一个中国的“外国文学流派”,想必前景黯淡。    
    外国优秀作家与某民族传统文化的复杂联系,我们对此缺乏材料以作描述。但至少可以指出,他们是有脉可承的。比方说,美国的“黑色幽默”与美国人的幽默传统和牛仔趣味,与卓别林、马克·吐温、欧·亨利等是否有关呢?拉美的“魔幻现实主义”,与拉美光怪陆离的神话、寓言、传说、占卜迷信等文化现象是否有关呢?萨特、加缪的存在主义哲学小说和哲理戏剧,与欧洲大陆的思辨传统,甚至与旧时的经院哲学是否有关呢?日本的川端康成“新感觉派”,与佛教禅宗文化,与东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