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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34-恶魔奏鸣曲  :世界文学之旅网文大赛一等奖得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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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静加了件黑色晚服上装,坐到了钢琴前。少女像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样专注地注视着他。阿静弹奏的是肖邦的《夜曲》。微妙敏感的琴声顿时超越了富丽堂皇的所在,周围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了。世界依附在琴声上,逐渐拉长,化做细柔的流质灌入人的身体。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失,现实世界才回到我们身边。    
    周围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少女于是不出声地微笑了起来。她脖颈的曲线异常优美,咽喉处似乎有个白色的十字架首饰。我盯着那个十字架看了半天才发觉,那根本不是什么首饰。那只是一块十字形状的伤疤。    
    阿静结束了独奏,提琴少女站到钢琴前,两人开始协奏。小提琴旋律曼妙,钢琴灵光闪动,他们配合演奏出的音乐仿佛能带人到不知名的幸福和缠绵的地方。    
    离开酒吧回家的路上,阿静跟我说了酒吧的情况。酒吧采用会所式经营,在上海的外籍人士中口碑不错,往来的客人大都具有相当古典乐方面的素养。阿静驻奏酒吧时间不长,已经拥有了一批拥磊,每晚固定时间来倾听捧场。小提琴少女先于阿静来到。她的提琴曲也颇受欢迎。每天晚上的演出交替进行,总是由少女先独奏一段小提琴,然后阿静独奏钢琴,双方再合奏曲目。    
    “她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我说。    
    “她是不太喜欢说话。”阿静说,“你看见她脖子上的伤口了吗?”    
    “喉咙这里?”    
    阿静点了点头,说:“她的嗓子小时候生过毛病,声带被切除了。”    
    “她不能再说话了?”    
    “不通过声带振动来发出声音,但她还是可以说话的。”阿静模拟气流发声的方式,说,“只是声音很轻就是了。”    
    我试着不通过声带说了两句话。声音果然轻得听不清楚,再摸着自己喉咙用正常方式说话,感觉到里面声带的振动。然而拉小提琴的少女已经永远失去了声带,这让我觉得她十分可怜。


第一乐章 三月第二节 琴曲(5)

    寒假过后,回到国际贸易学院,我在法语口语课上认识了一个英语系的女生。她觉得我因为读小说而学法语简直太奇怪了。因为她学英语的目标是为了出国,为此,她还选修了法语。    
    “国外始终要比国内好。”她说。    
    “指哪方面?”我问。    
    “全部。首先人少。”    
    “这倒是的。”    
    “人少,所以傻瓜也少。”    
    “傻瓜也少?”    
    “比如说,像你这样为看小说而学法语的。”她看着我说,“这么说你不会不开心吧?”    
    “这个,不会太不开心。”    
    “不过,我想你这种类型的哪里都很少。”她判断说。    
    另外,她觉得我这个年龄听古典乐也是不正常的,为了挽救我,她借给我一盘欧美摇滚乐磁带,让我听过以后在下周的口语课还给她。    
    我和她没有在下一周的口语课上见面。因为在周末的时候,我突然得了急性的肝炎。当天就穿上了医院的消毒服,开始输液治疗。    
    我住在传染病区,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吊盐水的时候我把英语系的女孩借给我的那盘磁带我听了很多遍。那盘磁带是THE EAGLES的专辑,里面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是《HOTEL CALIFORNIA》。    
    傍晚没事做的时候,我去医院花园里的小径散步,或是无所事事地坐在路边的矮凳上读些什么。晚上刷牙后我就去公共休息室看电视。我看得意兴阑珊,却不想挪动地方,直到护士来赶我回房。唯一没想到的是,医院的夜里会这么冷。我闭上双眼,回想着《加州旅馆》的歌词和旋律,想像着阳光下加州旅馆的模样,慢慢进入冰冷的睡眠中。    
    住院以后,阿静每个星期都到医院来看我。两个人坐在花园的长凳上讨论我的肝炎和他的音乐。我竭力在交谈中给自己的这次生病住院的经历涂抹上一种喜剧色彩,用威廉•;萨默塞特•;毛姆的话来说,我提起自己的肝炎的就像是百万富翁炫耀他们的棕榈海滩一样。起初一两次我还能夸夸其谈,但一两个礼拜过后,就再也提不起精神来了。    
    “你在这里相当难熬吧?”他问。    
    “我不喜欢住院。”我说出了实话,“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太难闻了。而且这里也听不到什么音乐。”    
    “可惜这里没有钢琴,要不然可以给你弹上一段。又没办法背台钢琴到这里来。”他想了想,说,“不过,也许会有办法的。”    
    这次交谈后的周末傍晚,我吊完药水,正在病房里背法语不规则动词表时,护士进来说有人找我。走出传染病房的隔离区,我看到来的人不是阿静而是提琴少女,这让我觉得很意外。她提着装小提琴的琴盒,不过没有穿演奏时的白裙。    
    少女没有开口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些什么,两个人默默走到医院的花园里,找了条长凳坐了下来。一想到自己还穿着滑稽的住院服,我的心情就多少有些郁闷。年轻的医生偶尔会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我们,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仰头看天上的晚霞。    
    我询问提琴少女怎么会来医院。    
    “我跟他约好在医院见面的。”她说。    
    她的声音非常非常的轻,就像是耳语一样,一阵风就可以使其飘散,如果不注意听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从侧方看着她咽喉处的十字伤痕。提琴少女转过面孔回看我。我只能错开视线,向花园里练习走路的病人看去。她是我所见过的最为清纯美丽的女孩,却被剥夺了正常说话的权利。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这一点反过来又深深打动着我。    
    我不知道阿静为什么要约提琴少女在这里见面。他并没有跟我提过少女的事。但等来等去,始终都看不见阿静的身影。天上的晚霞渐渐变成了暮色里的阴影。    
    “你们为什么约在医院里见面?”我问她。    
    她耸了一下像鸟儿一样瘦削的肩膀,脑袋后面用白手绢扎起的马尾辫也像小鸟似的点了两下。    
    我们继续在长凳上坐了一会。但阿静还是没有露面。提琴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打开琴盒,取出里面的小提琴,左手拿着小提琴,右手拿着琴弓,自然而然地摆出了演奏的架势。她纯净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是在询问我是否想聆听她的提琴演奏。我迟疑着点了点头。    
    提琴少女于是拉奏起了小提琴。小提琴的声音不像钢琴那样宽广雄厚,但却更为清亮而富有穿透力。少女拉奏出的琴声平静而轻灵,犹如蝴蝶穿梭在花园里。花园里的人们不自禁都转过头来看着她,倾听她的演奏。我也默默注视着提琴少女。她按在琴弦上的手指细长纤小,却又伸展自如。小提琴曲仿佛是圣女的祈祷一样动人。    
    她拉奏的这首曲子是巴赫的《G弦咏叹调》。她喜欢演奏巴赫的无伴奏小提琴组曲。这是我以后才知道的。    
    演奏了几支曲子后,她看了看我,把小提琴收进了琴匣里。天色暗淡了下来。    
    “今天他大概不会来了。”我说。    
    少女稍稍点了一下头,然后无声地向我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我也站起身。    
    “再见。”她轻声说。    
    “再见。”我说。    
    第二天阿静来医院后,说学校里临时有钢琴考试,所以没来得及赶来。    
    “我是说你约她来医院里干什么?”    
    “你不是想听音乐么?所以我就求她来给你拉奏小提琴。”他说。     
    一个月以后,我出院回到了学校,把磁带还给了英语系的女孩。为了表示歉意,我请她去看了场电影。那是是部载歌载舞的印度电影,我只记得在黑漆漆的影院里,她的指尖在我掌心里划来划去。电影似乎短得出奇,一不留神就结束了。    
    我和她就渐渐熟悉了起来。因为英语系和法语系课程不同的关系,白天我们基本见不上面。有时中午在食堂吃饭时能碰见她们英语系的女孩簇在一起。只有在晚上时,两个人才在公共教室里一起复习功课。她每天背大量托福单词,听大段的听力练习磁带。我光在一旁看着就觉得辛苦。    
    女孩跟我说了很多她生活里的琐事¬; 。我还记得其中的一些。这些事情包括她是如何为了一只猫的丢失而伤心欲绝,又是如何为多拿了一点压岁钱而快乐;她的母亲曾在船厂工作,所以她每次听到汽笛声都感到温馨;她的父亲是业余垒球队教练,她又是如何对垒球运动了如指掌等等。我很喜欢她和我说的这些事情。当她靠着我的肩膀唠叨这些家庭生活的琐事时,我从来没有觉得厌烦过,只感到了某种亲密和温情。    
    暑假里我去了她的家。她的父亲是公派驻加拿大的外交人员,母亲在城市规划院当工程师,白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我在她的卧室里吻她。但当我想进一步时,她却拒绝了我。    
    她借给了我许多欧美摇滚乐磁带,一部分是她从国内买的,一部分是她在国外的父亲寄给她的。我们听了许多曾流行一时的音乐。像甲壳虫、门、鲍勃•;迪伦,皇后、老鹰、平克•;佛洛依德、警察等等。这些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已经老了。但他们的歌曲却留存在了磁带里,现在又通过磁带留存在了我们的记忆里。    
    她希望我能分享她的感受。我分享到了。也许她并不知道我会因此而感谢她。但我确实感激她所做的这一切。


第一乐章 三月第二节 琴曲(6)

    返回学校后,我每隔一两周去一趟阿静兼职的酒吧。阿静与提琴少女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钢琴与小提琴的琴声交织成艳丽柔美的乐曲。两个人在台上演奏的时候看起来异常谐和般配。    
    酒吧的演奏结束,阿静一般都要送提琴少女走过酒吧外面那条僻静黑暗的小路,有时我也陪着他一起护送少女。他们无疑已经相恋了,这从他们协奏的乐曲里就可以听出来。可能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互生好感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一个弹奏钢琴,一个拉奏小提琴;一个拙于言谈,一个无法正常说话;一个秀逸,一个美丽;又都处在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不管怎么看,他们两个人都只有相爱这一种可能。他们的恋情或许就是通过音乐来发展的。我喜欢阿静,也喜欢他身旁静谧美丽的提琴少女。看到他们的相爱,就如同聆听一首美妙的琴曲一样令人感到美好。    
    与我们熟悉以后,提琴少女也经常带着提琴来到洋房里。在阁楼的琴房里,她也小口喝着冰过的啤酒。阿静自顾自弹起肖邦的《圆舞曲》。少女和着旋律轻轻地晃着手里的玻璃杯,犹如跳着三部式三段体的华尔兹。不久,她放下了酒杯,嘴唇上绽着笑意,用左手三指按住琴弦,微微耸起肩膀,夹住琴身,几乎一下子抓住旋律,切入了阿静的演奏。他们的音乐里有柔情的孤独和爱情的惆怅,还有那无法言喻的,永远弥漫于心头的雾霭。    
    少女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小提琴。她的小提琴的声音犹如柔丝一般动听。除了医院那次以外,我和她基本上没有交谈过什么。她的个人情况,阿静或许跟我讲过一些,但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她现在好像是独自生活,靠在酒吧演奏小提琴为生。她习惯于沉默,习惯于用那双森林里的潭水一样幽深的眼睛凝视着阿静,有时也凝视着我。在我的印象里,他们时常是沉默着的。    
    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反而很少说话。    
    在洋房里聆听他们两个人的演奏,始终能给我带来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美妙感受。但同时,我也感受到了孤独。他们两个都不太说话,因为他们的语言就是音乐。他们明白对方每一个音符的含义。他们通过音乐的交流而把我排除在外。每当提琴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飞驰在黑白键盘上的阿静的双手时,我感到自己是一个多余的,碍事的听众。而除了聆听以外,这里已经没有我任何可做的事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首先他们是一对恋人,再者两个人又都拥有杰出的音乐才华,他们的确不怎么需要我。但是实际上,不管是音乐还是相处,他们却又从来没有抛下我过。    
    经过一个夏天,我们都习惯了各自在音乐演奏会里的位置。阿静和提琴少女是音乐会的演出者,而我是唯一的听众。在酒吧里,轮到阿静独奏的时候,提琴少女就和我坐在一起聆听。她不再显得那样沉默,有时也会用她特有的轻言细语和我短短地交谈两句。但谈话的内容我已经忘记了。    
    进入大学二年级,我和英语系女孩的关系出现了些问题。她一直拒绝我。有几次问她原因的时候,她的眼圈都红了。    
    “不会有事的,”我一边抚摸她一边说,“只要保护措施得当的话……”    
    “你什么都不明白!”    
    结果她还是哭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只是坐在一边劝她不要再哭了。    
    “可雅,我喜欢你,爱你。可是,你不要再强迫我了,好吗?”    
    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失去了以往嬉笑的表情。她就这么注视我,带有目空一切的忧郁,让我身体里的存在的欲望因此而缓缓回落。一切如同潮水退却后遍布贝壳的沙滩。我不愿意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所以只能答应了她。    
    我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她拒绝和我做爱而冷淡下来。她做出了许多努力来弥补这一点。其实本应该是我来安慰她的。但我却浑然不觉,以为自己得到的安抚是本应该得到的。我努力使自己不再去考虑做爱的事,时间久了,这个念头确实慢慢消退了。她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我喜欢和她在一起,就像喜欢听那些欧美摇滚乐一样。就算跟她在一起只能接吻,只能互相用手抚摸身体,我也喜欢她。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自己一直和她在一起。    
    阿静和提琴少女也在相爱,我很想知道他们是否遇到了和我们一样的难题。有几次,酒吧演奏结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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