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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上海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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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哽咽的日色!    
    张爱玲被画面震慑着,喃喃地说:“这里没有壮丽的过去,只有那种中产阶级的荒凉,所以是更荒凉,更空虚的空虚!是上海劫后余生的面貌!”她掩上画册,仿佛不愿意再想起过去那个画面:张家老宅空屋被封死的窗,正是那一栋闷到要震裂的独眼空屋。在炮弹轰炸中,窗外正是那淡白日色下的荒凉。    
    似乎从遥遥远远处传来胡兰成的声音:“如果劫后还有余生,一定是为了来见你!”    
    张爱玲怔然抬眼,那句话已经不可捕捉,但余音仍在空气中,胡兰成一只手按住张爱玲的手,张爱玲挣扎着婉拒,这一触两人都僵住,这一步越过了就再也退不回来。胡兰成臣服地低着头,一只手摊开在张爱玲面前,他要张爱玲自己的心意。    
    张爱玲轻轻地把自己的手覆上,两人的手指交迭着。胡兰成握着她,细细抚弄她的手指,揉着她中指拿笔磨起的茧子,两只手缠绵着。    
    胡兰成嗓音喑哑地说:“我要坏个彻底一点又不能!怕你又不见我!”    
    张爱玲低着头,气都虚了:“这也不由我了!”    
    两个人都像给罚了一样,呆坐着。胡兰成去勾张爱玲的脸,张爱玲只是一个傻姑娘样,所有文字里的老练成熟都破解了,就是这样一个纯净的孩子而已。胡兰成忍不住要低头去吻她,先是吻她的额头,轻声问:“怕不怕?”张爱玲摇摇头,不知道该要怕什么。胡兰成长吁一口气,喟叹地笑自己:“我是在问我自己啊!”他又去吻她,这次是吻她的唇,只轻轻地一啄,两人相对痴痴地望着。张爱玲的话细不可闻:“原来你在这里!” 胡兰成说:“草长满了,路都不见了!还是我自己找来的!”    
    窗外是萧飒的烟雨,张爱玲拉着胡兰成到顶楼的屋顶阳台,两人贴在窄窄的檐下墙边,看雨珠像帘子一样挂在面前。    
    张爱玲把手掌伸出去,让雨珠在她的掌心跳舞,胡兰成点起一根烟,白白的烟吹进雨里,灰蒙蒙要昏暗了的天。    
    他们就这样静默无语地靠着站在一起,虽然只是檐下一方立足地,却感觉是天宽地阔,雨围绕着他们,有一种言语不可及的静谧。


第三部分愿一直迷路到底

    惟是再亲昵的时刻,张爱玲也未曾提到过婚姻两字,仿佛与她无关一样。胡兰成反而远兜了圈子来打探她,张爱玲一径款款地直叙:“你也不是追求我,我也不要有恋爱的负担!我是不愿意浪费精神力气的,现在还早,等将来要结婚,找个人就结了,也不挑三拣四!也不会闹离婚!”她对婚姻的索然仍是来自父母的阴影。对她与胡兰成这瞬间爆发的情感,却也有理智清平的态度,这让胡兰成感到自惭,毕竟是他来吹皱了这一池春水。    
    甜蜜的爱情瞒不了人,张爱玲也想不到要瞒谁。炎樱讲她“最近一笑就开一朵花”,张爱玲也不回避。炎樱的世界里只有快乐与不快乐的分别,张爱玲宁愿此刻像她一样,闭上自己洞察世情变得尖刻的眼。张茂渊是不爱多管侄女闲事的,可她从别人的闲言碎语中知道胡兰成结过三次婚,现在的老婆原是个歌女,绰号叫“小白云”。她有一次想开口提醒,刚起头就被张爱玲截住:“我原也没有想太多,只是不讨厌这个人!现在,我也想不了太多,喜欢他,也只能是这样了!”    
    张爱玲自己说完也觉得理亏。姑姑更一点不相信,抛出句话消遣她:“你要是对待感情能跟你对待钱一样宁死不吃亏,那我就放心了!” 张爱玲缄默着,那爱情的烦恼还是要在这静静的夜晚爬上心头。    
    初夏的阳光里,万物有一种喜气洋洋的娇慵。微微的热气蒸上来,人和景都变得生动鲜嫩。张爱玲身着一袭桃红色的旗袍,浑身散着春天桃花的香气。对着镜子,她勾上一对翠绿色的璧玉耳坠,衣领和耳坠正是葱绿桃红交相映。她把脚小心翼翼套进丝袜,放进绣花鞋里,这便是胡兰成要回来了。    
    胡兰成进了厅,靠着墙站,卧房门打开一道缝,张爱玲探出头来,没看见人。他从旁边转个身过来,她笑开来,那欢悦从眼底满溢,一身水桃红让胡兰成心跳都加快了几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也艳得理直气壮,偏着头神气地叫他看,胡兰成一眼望到脚,看见那双绣花鞋,知道是张爱玲刻意为他穿的。    
    他们难得地出去游逛,梧桐嫩绿,盛夏来临。张爱玲一袭桃红是迟迟不肯去的春意,胡兰成眼睛总要搭在她的身上。连她跟菜贩子讨价还价,都成了他眼里的风景。那一身水桃红在脏乱的市场里就是一朵污泥中开出的莲。但这朵莲竟是这样流连在这泥塘。    
    他们每一次的久别乍见,都像是千年一会的良辰好景。    
    两人比肩立在静安寺的山门前,无数个荧荧的香火星子在身边跳荡。张爱玲本是极爱惜衣履的人,此刻却只觉得那万千誓愿都是她的虔诚。寺里的大香炉飘着袅袅的烟,透过烟火张爱玲看着站在另一边的胡兰成,他在袅袅香烟里,在重重雾霭里,仿佛是幻境一样,不真实。他忽而转眼过来,那温婉的眼光让张爱玲的心欢喜又忧伤。一刹那,两人仿佛仍在公寓电梯里,手抓着四面铁条,幸福地被囚禁在一起。爱情就只容于这咫尺一方的天地。欢喜甘愿地要追随彼此,哪怕同坠地狱。    
    张爱玲靠在胡兰成身上,仰着头感觉那坠落,坠入情网。胡兰成脸上有着虔敬,望着千年大香炉里,无数残香的袅袅烟气。    
    张爱玲半垂着眼问:“许什么愿?”    
    胡兰成低下头去就她:“我以为我们是来还愿的!我们约好要在这里见,我来了!”    
    “我们没有相约,只是巧遇!”张爱玲不染红尘情缘,爱到这样销魂蚀骨,也只为两人落一个巧遇。    
    香炉边芸芸众生,盲目无交集地在他们身边穿梭,只有他们两人隔着一炉香,目光定定地锁住彼此。张爱玲的眼睛清冷明亮,看着他,为欢几何,她只有现前一刻。    
    炎樱初见胡兰成时细细地盯看他的脸,弄得他几乎发窘地问:“我只知道先生会盯着小姐看,还真是没有被小姐这样盯着看过!我这皮也藏不住骨了!”    
    炎樱恍若不闻,继续她的研究,自言自语道:“但是你有融融的光——是下雨的夜里弄堂口亮的那种灯光。张爱,你没有跟我说他的眉毛长得很好看!真的像弯弯的月亮!”    
    胡兰成觉得招架不住炎樱,求救地看着张爱玲,张爱玲忍俊不禁,也不搭救,只往厨房走去,窥看炎樱在胡兰成面前耍宝。    
    炎樱认真思索着说:“我本来想象你就是那个陪着美女住在月亮……砍树的那个……高高壮壮的……”    
    张爱玲忍住笑搭腔道:“她是说伐桂的吴刚﹗”炎樱一听就来劲头,要弄个清楚明白。胡兰成觉得炎樱真像火,将他烤得快要化了,张爱玲这才端着西瓜过来解围,可炎樱的心思还在他身上,回头问张爱玲:“你没跟我说他笑起来这里有个涡!”胡兰成的脸皮再厚也得红,炎樱笑说他的脸成红烧猪头了。    
    他们很快就成了上海街巷中的三人行。有时候炎樱一个人摆手快步走在前面,有时候胡兰成落在后面,看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像麻雀一样谈笑。这是一段素朴又天真的时光。三个人在弄堂里乱逛,走丢了还更开心,到处东张西望。张爱玲一路走着,看着,心中恋恋无限。脚踏车载着长梯子穿过窄窄的弄堂,胡兰成让开,贴到墙边上,墙边窗口人家刚好往外泼一杯隔夜茶,胡兰成躲不及被泼到肩上。张爱玲笑着,胡兰成掏出手帕,炎樱用上海话骂人。这一瞬间,左边是挚友,右边是挚爱,脚踩的是她最依恋的上海,头顶则是暖烘烘初夏的阳光,张爱玲愿意这条弄堂无尽,一直迷路到底。


第三部分坐下时嫣然百媚

    如果像张爱玲所祈盼的,恋爱只是两个人简单的互相取悦,然而他们各自还有另一层身份。首先《万象》杂志社的柯灵和平襟亚开始坐立不安,张爱玲在《万象》连载小说《连环套》,频频脱稿,用平襟亚的话说:“印刷厂油墨都等干啦!连载不到,发不了刊哪!她这《连环套》可把我们给套住啦!就怕她在赶别人的,把我们的晾着!”    
    柯灵一心为张爱玲开脱:“那倒不至于吧!写作很苦的,不能催的!”    
    平襟亚又说:“现在物价浮涨,大家都抬高了价抢她,她也言明了人情不能拿来论稿费!”    
    柯灵半信半疑地去张家取稿,稿子拿在手上,一捏就知道这期字数短了不少。    
    张爱玲一样不好过,赶稿赶得焦虑过度,胃痛得要卧床。尤令她心情大受影响的是,沪上知名文艺评论家傅雷批评《连环套》与《倾城之恋》是“一流的笔,盘弄三流的故事”,“无伤大体的攻守战,遮饰着虚伪。骨子里的贫血,充满了死气,当然不能有好结果”。不管张爱玲介意与否,这篇评论的文字是一字一句扎进她心里去的。她虽然没有臣服的意思,但也不能说毫无领会,她一惯以松散的姿态消极面对那些不理解她的人,但是心情难免不好。    
    胡兰成读了这篇评论文章有强烈的反应,一面挽袖子一面说,已经有点蓄势待发的味道了:“我是听见人家说你,说错一句也不行!我就怕人家读不出你的好,又怕人家读出了,以为也只有这一点好,最不愿意那些忌妒你文字好的人,把好处都只归到文字上!说这人只不过是天生长得美,一句话就完了!这才气人!”张爱玲有兴味地看着胡兰成虎虎发作,心里只管滋滋的甜,面前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愿意维护她的人中的一个。    
    胡兰成终究忍不住写了文章为张爱玲辩护。苏青读了文章直率地警告胡兰成说:“你这篇文章一登,跟张爱玲的爱情官司就包不住了!本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觉得挺委屈张爱玲的!谁都知道你两边有家,张爱玲又是那么少不经事的,你这拐带少女的罪名是脱不了了!”    
    苏青半玩笑半认真,胡兰成也严肃得俏皮:“我年来走到哪里都背罪名,现在多加一条,也不觉累!倒是政治上大奸大反的罪名在我还都不如这一条值钱,拐带了张爱玲!张爱玲是怎么玲珑剔透的人?我胡兰成何德何能叫她屈从一步?这罪名才真是委屈了张爱玲!”    
    苏青一路劝下去说:“感情本来是两情相悦的事!旁人能说啥?我只是要提醒你,张爱玲在文坛刚起步,正是炙手可热,你要是为她着想,说话行事要有戒心,否则少不得将来人家要拿你来攻击她,这你总不愿见吧!”苏青说的是肺腑之言,形势上,胡兰成的确正处在低空盘旋的状态,他明白苏青话里的意思。    
    张爱玲腰斩了《连环套》。她并非缺少自信,只是爱惜羽毛,不愿陷进论战的泥淖中,宁可另起炉灶。她翻箱倒柜把这段时间所写的小说《沉香屑》、《茉莉香片》、《金锁记》、《倾城之恋》……一一摊出来,一张窄窄的书桌上堆出这样多赫然响亮的作品,她像韩信点兵一样,校阅着这一段时间苦写出的成绩。她已决定要出版自己第一部小说集《传奇》。    
    她穿街过巷地寻找出版社,自动建议用曾外祖父的名头宣传。她懂得一个人即使能等待,时代却是仓促的!所以她说,出名、获利都要趁早。约照相师来拍“卷首玉照”时,她穿着一件清装大袄,那人有些吃惊,张爱玲向他解释说:“我希望照片能有一些贵族气!一般的衣裳太普通,穿不出那种趣味!”照相师把拍摄场景安置在公寓楼梯走道间的一堵白墙边。张爱玲那经典的照片定格在时光的刹那里,为自己留下了恒久不褪的身影。    
    换下清装大袄,她披上一件缎子的寝衣,坐在楼梯台阶上,闲闲地挽住双臂说:“我喜欢缎子面上的光!算是跟它借点光!但你可得拍得叫人家看不出是寝衣才行啊!”她说着清浅一笑,照相师钻到镜头后面,窥见了张爱玲那一抹俯瞰红尘、无限依依的微笑,有些傻着,是张爱玲整个人散发的光彩叫他傻着。    
    这样忙,胡兰成也只是与她两不相扰。她在桌上理她的书稿,胡兰成坐在沙发上看书。她到厨房拿一杯茶,回转时站在房门口怔怔地看他,他一个人坐着,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好一会儿,她才觉得手烫了,赶紧把茶杯放到旁边,含着烫红的手指,自己背身在门外,突然觉得那刺痛都是甜蜜的。胡兰成静而专注,直到她进房里才抬起头。窗外雨纷纷,偶有仲夏轰轰的闷雷声。那扇半掩的门,任谁都不愿闯入,都愿叫他们这样单独简静地说着话。    
    夜深沉了,张茂渊关了客厅的灯。屋子里只剩下张爱玲房门缝隙下露出的光影,胡兰成还在里面。姑姑早已决定了不干涉隐私的态度,所以也只是朝那光影望了一眼,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去,关上房门。惟那门缝下的灯光仍要隐隐透露那隔绝的另一个世界    
    蚊香一点红热,烟盘旋而上,房里只留床头一盏灯,窗外一轮勾月。胡兰成犹与张爱玲絮絮不休:“那天我想跟池田形容你走路呀,还有神态!抓破了头也道不着字眼!池田没看过我那么咬牙切齿,坐立难安!”    
    张爱玲笑着,脑筋转了一下说:“《金瓶梅》里写孟玉楼,说她走路时香风细细,坐下时嫣然百媚!”    
    胡兰成顿时眼睛一亮叫道:“真好!这嫣然两个字格外好!”


第三部分来日必有大难

    张爱玲更得意地说道:“像丝棉沾了胭脂,渗得一塌糊涂!”她看他眼中无限爱意,仿佛甘愿伏身在地上,做一湾清浅的小溪,涓涓为她而流。她伸手摸着胡兰成的脸颊,手指纤纤一路滑下来。有一刹那她心里感到极大的震动,她只能傻气地看着他,傻气地问:“你这个人……是真的吗?你这样跟我在一起……是真的吗?”    
    胡兰成握住张爱玲的手,镇在自己心上说:“你是‘花来衫里,影落池中’,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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