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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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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立刻反应过来,“哇,雪把门堵了!”
    老话总是说大雪封门,原来就是这样封上的。
    最后我们只好摇下玻璃,从车窗里硬挤出去。一落地,外面的情景立刻让我呆住,如被人施了定身法。
    一夜暴雪,我们这辆车被埋掉一半,车顶堆积了将近50公分厚的积雪,而前半部因为发动机的热量,干干净净,片雪皆无。窗玻璃上结了密密麻麻一层冰珠。
    放眼望出去,入眼一片惨白,只有漫天飞舞的雪花,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地上的积雪,则没至我的大腿,接近一米深。
    我试着抬腿走了几步,好像走在松软的棉花堆上,每一步都很吃力。再呆一会儿,因为没戴帽子,头皮被风雪冻得发木,好像结了厚厚一层壳。
    孙嘉遇站在雪地里,双手揣在衣袋中,愣了足有五分钟,然后问我:“咱们有多少吃的?”
    我的心直沉下去,情况糟到这种程度了吗?一样样出示给他看:六支香蕉,三个苹果,一块巧克力。就这么多了,最多撑两天。
    早饭中饭,一人一根香蕉。区区一点儿淀粉转化成卡路里,顷刻就被寒冷吸收得无影无踪。
    傍晚的时候,雪终于停了,地上的积雪更厚,没过我的腰部,大概有一米二。
    孙嘉遇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大雪。
    我已经饿得有气无力,几乎支撑不起脖子的重量。平日口口声声节食,现在终于遭报应了。借口吃不下,把自己最后半根香蕉让给孙嘉遇。他是男人,估计饥饿的感觉更加难捱。
    他手里拿着香蕉,却忘了张嘴,直直盯着仪表盘,脸上是真实的恐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如同被人迎头打了一棍,耳边嗡嗡作响。
    经过一天一夜的消耗,油量指示分明已亮起红灯。
    凌晨四点,发动机“轰隆”一声响,彻底熄了火,暖风停了。
    我绝望地坐起来。孙嘉遇也醒了,紧紧握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零下十几度的环境,没有取暖设施,没有食物,据说人类的极限只有三天。
    “赵玫,过来,靠近点儿。”他抱住我。
    车内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黑暗里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皮肤汩汩流入我的身体。
    周围万籁俱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空间和时间,似乎都在此刻凝固,只有我和他,绝境中的一对男女。
    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威胁离得如此之近。我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上牙嗑着下牙嗒嗒作响。
    他摸索着我的脸,指尖同样冰凉,声音却安静而镇定:“这儿不是无人区,十几公里外就有人烟。白天咱们想办法示警,会出去的,听话,甭怕。”
    “好。”我强迫自己勇敢起来,不想表现得太没用让他看不起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
    我们摸黑把行李箱里所有的衣物都设法穿在身上,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体温。
    在寒冷的环境里,人会越来越困。我拼命提醒自己,不要睡不要睡,可是肌肉完全不受意志控制,眼皮象灌了铅一样沉重,一直往下耷拉。
    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出现幻觉,眼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或者是家里温暖柔软的大床。
    小时候看童话,过了多少年,都认为卖火柴小女孩的故事,是作者的杜撰。现在我可以百分百肯定,安徒生一定遭遇过冻饿交加的经历。
    “赵玫,醒醒!不能睡。”孙嘉遇用力拍着我的脸,声音焦急。
    我明白,如果真睡着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象小女孩一样飞往天国。头脑异常清楚,身体却不肯配合,一直往下溜,灵肉脱离的感觉如同梦魇。
    “跟我说话,听见没有?”
    “说说什么?”我含糊不清地咕哝,拼命想撑开眼皮。
    恍惚中听到悉悉簌簌的声音,我被紧紧搂住,他的脸贴着我的额头,声音就在我耳边:“宝贝儿,听话,别睡!”
    “嗯不睡”我依旧东倒西歪。
    不知过了多久,嘴里被塞进一块东西,味蕾突然受到巧克力醇香的刺激,如同梦中一脚踏空,我激灵一下,神经顿时兴奋起来。
    睁开眼睛,窗外已有微光投入,能模糊看到他的五官轮廓。我被裹在他的羽绒服里,脸贴着他的羊绒衫,周围刺骨的冰冷中,唯一有点温度的地方。
    “你疯了?”我拼命往下拽那件羽绒服,“你想冻出毛病来?”
    “别动!”他用力按住我的手,“你别动!”
    “嘉遇!”我用力抱紧他。眼睛涨得难受,却没有落下眼泪,似乎体内的液体都已凝固成冰块。
    心境出乎意料的清明。我想我们要在这儿呆很久了,除非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
    可是茫茫荒野中寻找一辆车两个人,这个希望太过渺茫。
    乌克兰不是美利坚合众国,超级大国可以为一个意外事件,动辄耗费天文数字的人力物力,甚至令卫星改变轨道,因为他们坚信生命无价。
    朋友们可以求助的,也只有中国大使馆。但大使馆愿为因私出境公民担待的,一向有限。
    我抬起头,曙色渐明,雪光映进孙嘉遇的瞳孔,他的眼神通透清澈。
    我相信这一刻两人心灵相通。
    他垂下眼睛看着我笑了:“跟你说个笑话,平时我总说,男人最划算的死法,就是牡丹花下精尽人亡。今儿虽不是牡丹是朵玫瑰,总算遂了愿,勉强赚了。”
    他变着法儿逗我笑,好避过清晨最困的时候,我明白。可是因为冷,他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抖得声音串不成句子。
    “求求你,把大衣穿上行吗?我没事了,真的。”我哀求他。
    这回他没说话,也没有动。
    我终于替他把羽绒服的拉链合上,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暖着,很配合地说:“你刚才那笑话真粗俗,带色的笑话也有雅的,听我给你讲一个。”
    以前从《笑林广记》中看到的,印象相当深刻,我说给他听:“话说有个老头儿,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儿,从此旦旦而伐之,知道什么意思吗?”
    他打岔:“就是每天床上运动呗,我当然知道,多好的运动啊!”
    “闭嘴听我说!”我白他一眼,“然后老头儿就病得起不来床,大夫切完脉告诉他,阁下骨髓已尽,仅余脑髓矣。老头儿立刻从床上坐起问道,噫,脑髓可供战几回乎?”
    他大笑:“你这家伙,原来是个蔫儿坏,真看不出啊!”
    太阳出来了,雪地反射着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地面的温度,却比昨日更低。
    “我出去探探,看能不能找到点儿干柴。”孙嘉遇从车窗里钻出去,回来的时候,臂弯里抱着一搂枯树枝。
    车门前清出一小块地方,终于不用再从窗子里爬进爬出了。
    火光燃起的时候,直觉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火焰更美丽的东西。
    我蜷缩成一团在火边蹲下来,火焰的温度让冻过的皮肤热辣辣作痛,但比起黑夜里的挣扎,却是说不出的幸福安乐。
    我傻笑,幸福的门槛,原来只有这么低。
    孙嘉遇取出千斤顶和工具,卸去越野车的四个轮子。
    “你干什么?”我大吃一惊。
    没了车,在这荒原里就等于断了腿。
    “先顾了眼前再说。”他把一只车轮扔进火堆,拉着我挪到上风口。
    橡胶很快燃烧起来,散发出刺鼻的臭味,滚滚浓烟顺着风势扶摇直上。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车轮可以引火取暖,更重要的是,烟火能够成为求救信号,吸引到什么人的注意。
    但是从日出到日落,我们没有等到任何救援,雪地始终一片寂静。
    太阳落下去,温度骤降,我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不知道自己能否扛得过这一夜。胃里空无一物,先前那种尖锐的刺痛,好像被牙齿反复啮咬的感觉逐渐消失,被似有似无的钝痛代替。
    随着阳光一线线消失,心脏也一点点被掏空,也许这是今生看到的最后一次落日。我想起了爸妈,鼻子发酸,眼前浮起一片水雾。
    因为寒冷的刺激,孙嘉遇的胃痉挛再次发作。怕我担心,他一直咬牙忍着。但是这次发作,比我上次见到的要严重的多,疼到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倒在我的手臂上失去知觉,脸色纸一样惨白。
    我手忙脚乱在包里翻药,手指却完全不听使唤,怎么也撕不破药片的包装。
    我把手放到嘴边,想用嘴里的热气把冻僵的手指暖热,那微弱的气体哈出的瞬间就被寒风吹散。
    我完全崩溃下来,一边哭一边抱住他:“你别这样,我替你!我替你成吗?”
    他终于醒过来,凝神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丝罕见的温柔和难过,“傻妞儿总是哭,教你多少遍,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他说得对,哭有什么用?我用力抹去眼泪,因为眼泪救不了命。
    矿泉水早已结成了冰块,我打着摆子放在怀里暖着,终于化开了一点。药物送下去,二十分钟后开始发挥作用,孙嘉遇的脸色渐渐复原。
    我问他:“这病有多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爸去世那年开始的。”他靠在椅背上苦笑,“查过无数遍,没有任何器质病变,心因性的。”
    他提到一个听上去颇为耳熟的名字,我愣住,完全没想到,这是他的父亲。
    我听说过这个人,是因为他曾负责文教口,后来受到XXX贪污案的影响,晚节不保。他父亲生前的官职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在行业内多少也算有点影响。
    我很意外,呆呆地盯着他:“一点儿不象。”
    他平日看上去虽然嚣张,却没有一般高干子弟的跋扈。
    孙嘉遇笑笑,神色极为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案发的时候,我还在匈牙利。其实在那个案子里,我爸只是个小喽罗,最底层那种。为了退赔,几乎要卖掉姥姥姥爷的老宅子。后来他进了医院,家里一天三个电话催我赶紧回去,我为等笔钱带回国,在匈牙利耽搁了三天,等赶回北京,我爸已咽了气,临走前一直问我妈:嘉遇怎么还不回来,我有话要嘱咐他。”
    我情不自禁握紧他的手。
    “到今天我也不知道,我爸究竟想和我说什么?”他低下头,手指遮着眼睛,半天没有动。
    我把脸埋在他的膝盖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起。每个人都有过去的伤心事,他说出来可不见得是为了听同情的话。
    他在极度疲惫中昏昏沉沉睡过去,微弱的雪光映在他的脸上,依然不见一点儿血色。
    我四处寻找可以帮助御寒的东西,无意中摸到身下的座椅,心里一动。
    随身带着一把瑞士军刀,此刻派上用场。我吃力地割破座椅,取出其中的海绵,一片片塞进他的衣服里。
    他被惊动,坐起身握着我的手:“留一半给自己!”
    “不!”我异常执拗。
    他无奈:“傻妞儿,再教你一件事,遇到危机,先自救再想别人,不然你会连累旁人,懂不懂?”
    我说我宁愿不懂。
    他搂过我,脸埋在我的发丝间,还是说:“你个傻妞儿。”
    我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想哭却哭不出来,头一次理解了什么是相依为命。
    人类的生存能力,有时候坚韧得超乎想象。再次看到太阳的时候,我几乎要跪下来感谢上苍。
    我们面临一个选择,留在原地等待救援,还是离开这里寻找人烟?
    如果我们没有迷路,如果地图的标示正确,一直朝着西北方向,十几公里外就有一个村落。离开尚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留在这里只有等死,除非有人能找到我们。
    “投硬币吧。”孙嘉遇说,“富贵由人,生死由天。这时候听听上帝的声音,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我没主意,当然也没意见。
    “一二三”硬币被高高抛起,在座椅上咕噜几圈,滚到椅子下面。我们两个一起俯身,伸着脖子去看。
    有字的一面朝上。
    我们要离开这里。
    最后一只轮胎燃烧后的残迹,还在冒着缕缕不绝的青烟。
    孙嘉遇仰起头,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看了很久。他戴着一个硕大的雪镜,几乎遮掉半张脸,看不清镜片后是什么表情。
    我安静地等着,明白他心里的忐忑。又实在担心雪地上刺眼的阳光,会让他患上雪盲症。
    “我真怕这是个错误的选择。”他终于回头,雪镜已经摘下,嘴角绷得紧紧的,一脸的犹豫和彷徨。
    这不是我认识的孙嘉遇,他一直都掩饰得不错。在别人眼里,他永远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
    我等他说下去。
    “我们只能假设地图是对的,靠它往前走,”他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指南针,“三四个小时内,或者碰到人,或者走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其他的,只好听天由命。”
    “三四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人类在雪地里,最多坚持三个小时,体温低过极限,这人差不多就完了。你的明白?”
    我并不想明白。用力揉搓着脸上冻僵的肌肉,我努力笑笑:“无所谓,我宁可栽在路上,起码心里还有点希望。”
    他走过来,戴着手套的手在我脸上蹭了蹭,“我这人是个祸害,死不足惜。我怕害了你。”
    这种时候听到死字格外刺心。昨晚的经历,再不想重复第二次。他失去知觉的几分钟,我觉得自己也跟着死了一回。
    我紧紧抱住他,贴着他的脸。“我要你好好的。”我反复说着,心疼得揪成一团,“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爱不爱我都不在乎,只要他好好的。
    他搂着我没有说话,胸口却在急剧地起伏。最终他长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我,“把火灭了,我们走。”
    视野中是一片平展展无边无际的白色,雪把一切沟壑渠坎都已掩埋,显不出任何凸凹的痕迹。
    孙嘉遇走在前面探路,不时回头招呼我:“踩着我的脚印,一步都别拉下,踩实了再落脚。”
    过一会儿又叮嘱:“千万甭走神儿,当心摔到沟里去。”
    没有在雪地中跋涉过的人,很难想象走路也是一件苦刑,大腿肌肉绷得几乎要噼啪断掉,方能从雪中拔出小腿。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确认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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