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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像花一样盛开-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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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业已经麻利地退出去,掏出手机:“喂,110吗?我是XX山庄的物业,我这儿有住户出了问题……”



余永麟一脚踢了过去:“打120叫救护车!妈的你打110干什么?”



十分钟后上来三名医生,手忙脚乱地吸氧注射,将人送上急救车。



一片忙乱过后,人去屋空。暂时留下来善后的余永麟,发现书桌上的鼠标被人无意中碰触,原来黑屏状态的显示屏,竟然亮了起来。



那上面,正开着一个新邮件的页面,发送地址和附件都已附上,唯有正文写了一半,还没有完成。



他静静地看一会儿,伸出手,轻轻点下发送键。



京城的东北部,熟睡中的谭斌,突然被剧烈的心跳惊醒。



按着几乎要冲出胸口的心脏,只觉得一阵阵难以控制的心慌意乱,跳得她再也无法入眠。



她坐起身,纳闷地看看窗口,天色尚未大亮,地板上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线晨光。



既然睡不着,她索性起床,拉开窗帘,惊喜地发现窗外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澄明安静。



吃完早餐准备出门,才想起今天是周日,她自嘲地笑笑,又把外套脱了换上家居服,



周日是例行的家庭日,每周这个时候她都会给父母打电话报个平安。



对父母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车轱辘话,我很好我没事工作身体都很好。



虽然她在和母亲聊天时,提到工作两个字,屡次有哭的冲动,但都咬牙忍住了,为了不在母亲面前失态,她找个理由匆匆结束通话。



放下电话,她支起电脑开始收邮件。



过去两天发生太多的事,她整个人处于飘浮的状态,完全没有顾上看一眼收件箱。



其实看不看都那么回事了,她已经不再是普达集采的BM,也不再是北方区三省一市的ActingDirector。



昨天的碰头会上,刘秉康宣布了三件事。



一是普达的集采并未结束,高层还在努力斡旋,希望能有所挽回,即日起所有关于集采的工作由于晓波负责。



二是谭斌手里的三省一市,从下周起交接给乔利维,乔利维将担任整个北方区的Acting销售总监。



最后就是谭斌的新职位安排,她将担任NewSolutionSellingLead,负责今后所有新方案在各省的销售。



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各自默默消化着这些消息,各自拨着自己的小算盘。



谭斌坐得端正,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挂着微笑。



她还记得当初接受BM这个职位,就是在这间会议室里。那时她极其担心责任和权力的不平衡,会成为她的滑铁卢。



没想到一语成谶,结果且比她想象得更加悲惨。



新职位甚至没有任何级别的标识,只含含糊糊给她一个Lead的头衔,没有下属,没有任何资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个临时的位置。



以前有过不少先例,往往过不了多久,类似位置上的人就会主动递上辞职信。



她显得如此轻松,是因为最大的冲击波已经在刘秉康的办公室里遭遇过,此刻才能保持镇静。



和刘秉康的谈话,象镌刻一样烙在她的记忆里,谭斌相信很久之后她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他说:“Cherie,我觉得很难开口,但我不得不说,集采失利,是非常严重的事,影响到今明两年共四千五百万的销售,这件事,我们必需有一个Solution……”



谭斌还记得自己问:“能不能给我个解释?集采失利,我愿意承担责任,但我在北方区的工作,为什么也被否认?”



“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现实是我们失去了极重要的销售机会。”刘秉康看着她,“我们必需对员工,对总部有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谭斌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明是沉重的话题,竟有了要笑的冲动。



集采为什么失利,他不想和她讨论。他要的就是一个结果,一个了结。



想起自己处理方芳事件时,明知方芳替人背了黑锅,虽然心里惋惜,但在同意解除合同的文件上签字时,下意识里仍有一丝难得的轻松。



因为方芳的离开,于大局完全无碍,却可以把那件事划个句号,对所有人有个交待,这是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三年风水轮流转,今天终于轮到她。



她没有象方芳一样被扫地出门,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今年的指标已经很难完成,但明年上半年必须有所补救。Cherie,我希望你利用NewSolutionSelling,帮助Localsalesteam,把普达省公司从集采中压下的配置,一个个挤出来。”



谭斌专注地望着刘秉康,神情奇特。



她记得半年前他还是一张白净的圆脸,如今却皮松色黯,眼睛下面两个大眼袋,六个月内象老了七八年,显然这半年他的日子过得也不如意。



想起一句话,谭斌终于翘起嘴角,不合时宜地笑起来。



那句话是: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她心中的悲愤和自怨自艾,就是在这一刻被稀释淡化。



学艺不精,她愿赌服输。



“我接受新的职位。”她终于说,语气平静。



结局已定,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现在她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安静接受,要么回去写辞职信。



后一个不是她的选择。就算离开,她也会选好下家再走。



赌气辞职的事,谭斌见过太多,当时图一个痛快,事后后悔得居多。



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找到自己失败的真正症结,换个地方仍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刘秉康反而意外愣住,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打量着谭斌,显然他没有想到谭斌接受得如此从容。



但他很快恢复常态,温和地说:“这样很好。”



谭斌也微笑看着他:“您放心,NewSolution的销售,我一定会尽力,只要还是MPL的员工,我就会尽职尽责每一天,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以后还是要在一个行业里周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如好聚好散,绿水长流。



忽然“叮”一声轻响,打断了谭斌的回忆,一封新邮件到了。



她凝神去看,发现新邮件的下面,有封六点多收到的外部邮件,没有题目,发信人是她现在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一个名字。



经过一天一夜的缓冲,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颇有点后悔,可是一想起他最后那句话,就忍不住上火。



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半天,她一咬牙把它拖进了Outlook的删除文件夹,扣上电脑离开书房。



屋里转了一圈,发觉有很多事可做,却不知从哪里下手,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闲暇的周末。



最后拉开衣柜的抽屉,开始一个个清理。手里忙着,脑子也就可以暂时处于冻结状态。



过去的四十八小时,她不敢回想,一想起来就觉得冷而且疼。



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竟然都在这两天里做了清算。



一旦专心做事,时间就过得飞快,一直到傍晚才理出眉目,她直起腰,换了衣服去超市。



刚出了公寓门口,便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这是16号楼吗?妈的这什么鬼地方,所有楼活象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晃得老子头都晕了。”



声音有点熟,她转过脸去看,正和那身材高大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严谨?”她睁大眼睛。



严谨看到她,立刻大踏步走过来,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真他妈巧,我正找你。”



他的手劲儿极大,谭斌的手腕象被铁钳夹住,疼得眼泪差点下来,拼命想挣脱,“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他怒气冲冲地逼近她,“我还想问你,你对小幺做了什么?”



谭斌停下挣扎,看着他忽然笑了,“我对他做什么?他是一男的,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



严谨不由分说拖起她就往前走,“你跟我走!”



谭斌气极,死活不肯动:“你放手!我凭什么跟你走?你再不放手我叫警察了!”



严谨一把甩开她,谭斌立足不稳,差点坐在地上



“行,你狠!算你狠!”他叉着腰嚷,“小幺现在重症监护室躺着,你他妈的是不是觉得特解恨?”



谭斌象遭了雷劈,脸一下变得刷白。



去医院的路程,只有三十分钟,她却觉得象三年一样漫长。



心内科的主治医师竟是她的熟人,文晓慧的现任男友,高文华。



看到谭斌,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我看着他眼熟,原来是上回见过一面。”



谭斌紧贴着玻璃窗,在几张床之间拼命寻找着,却只能看到乱七八糟的氧气筒、各种各样的仪器和管子。



“心肌梗塞,幸亏送得还算及时,再晚就麻烦了。”高文华站在她身边,“平时有症状,估计被忽略了。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头痛牙痛,其实是心绞痛的反射。”



“心肌梗塞?”谭斌转过脸,用力咬着下唇才能让声音保持正常频率,“他才三十四……”



“如今年轻人得这病的越来越多,今年我就遇到五六例,最小的只有二十八岁,送来的时候心源性休克,最后没有抢救过来……”



说到这里,高文华忽然停下,因为谭斌正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泪水。那是他见惯了的患者家属的眼神,充满了祈望和贪婪,象仰望上帝。



他叹口气,“跟我来,换一下鞋套和衣服,我带你进去。”



病床前只看了一眼,谭斌已经坚持不住。



他的脸上似乎只剩下黑和白两个颜色,睫毛覆盖在眼睑上,毫无生气。



她茫然地伸出手,似乎想摸摸他的脸。被高文华眼明手快地拦住:“不行。”



她把右手食指塞进嘴里,紧紧咬着,浑身发抖,五官整个扭曲了。



高文华看情形不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果断挟持她出去。



她的膝盖早已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模糊中她觉得被转移到另一个人手里,那人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孩子,别这样。”



谭斌抬起眼睛,眼前的老人正关爱地看着她,是程睿敏的干妈。



她的眼泪决堤一样疯狂涌出来,抱住老人终于哭出声:“我错了,阿姨,我错了!”



“别哭别哭,好孩子,他没事,会好的。”



严谨在一边抱着肩膀冷冷说一句:“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



“这孩子,你给我住嘴!”干妈呵斥他。



严谨哼一声,跺脚走了。



“唉,你们这些孩子,就都仗着年轻胡闹。”在一间安静的休息室里,干妈递给谭斌一块热毛巾,摸摸她的头发。



谭斌低头接过,说声谢谢,却把湿漉漉的毛巾放在膝盖上呆呆看着。



“睿敏的父亲刚还在这儿,老头儿自己血压高,心脏也不好,先回去了。”



谭斌“嗯”一声。



“他母亲过两天也回来。”



谭斌这才抬起头,“他……国外的母亲?”



“啊,原来睿敏和你说了,没错。我和她在电话里谈了很长时间,她非常后悔。”干妈拍着谭斌的手背,“睿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心结我很明白。毕业后不肯让他父亲帮忙,一个人跑到外面拼命,是因为他总想做成点什么给他母亲看,让她后悔当年放弃的,是个多么优秀的儿子。”



谭斌想起那条领带,一时没有出声,眼泪倒是收住了。



她有过预感,可是没有往深处想过,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好逸恶劳原是人的天性,也许每一个工作狂的背后,都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程睿敏的是他母亲,她的,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她心里非常明白,瞿峰。



人性有时候不得不说很奇怪,最在意的往往不是爱自己的人,而是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他从小没有和父母在一起,遇事自主惯了,从不喜欢和人商量,更不喜欢解释,你和他在一起,一定要多点耐心才成。我知道这很委屈,可是孩子,”干妈仰起脸,笑容通透象穿越另一个世界,“人这辈子,再怎么风光,最后都免不了一个人孤单地离开,运气好,你能遇到另一个人走到尽头,运气不好,你要一个人走很长的路,真的遇上了,就要好好要珍惜,别辜负彼此。”



谭斌的眼泪再次落下来,“阿姨,我懂。”



干妈从手腕上褪下一串佛珠,放在她的手心里:“你们两个也许流年不利,不过好在今年就要过去了。这东西不值什么,带在身边辟个邪吧,”



夜深打算离开医院时,谭斌遇到匆匆赶来的余永麟。



他一愣:“哟,严谨真把你找来了?”



谭斌这才明白严谨怎么能熟门熟路地摸到自己家去。



“我说Cherie,我大概是你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吧?”他的神色多少有点尴尬。



谭斌手插在大衣兜里,淡淡笑笑,“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很失望?”



“还真有点儿。”余永麟也笑起来,取出烟盒递她跟前,“要不要来一支?”



“不了,谢谢。”谭斌转头望着身边的树丛,树干上还覆盖着尚未融化的白雪,慢慢说,“他不喜欢我抽烟。”



“这样。”余永麟收回手,自己点了一根,“今年的天儿还真邪行。”他说。



谭斌看他一眼,“好象你的戒烟又失败了?”



余永麟抽进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来,眯起眼睛笑,“啊,本来还抗着,今儿看了老程,又抽回来了,人生苦短,享受本来就不多,我干嘛还要跟自个儿过不去?”



谭斌微微牵动嘴角,对这个大嘴巴,完全无话可说。



余永麟一口一口抽着烟,终于问:“老程那封邮件,你看了吗?”



谭斌立刻转头盯着他,象是再问:你怎么知道?



“那邮件是我发的。”他犹豫半天才说下去,“我今天一天都在琢磨,究竟是他没来得及发呢?还是他没有想好到底发不发,我就怕他将来埋怨我。”



谭斌沉默一会儿问:“我还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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