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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戏作者:蒲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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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起灵点点头,算是知道了,说一声:“多谢。”
  这时候解语花上前,不动声色的把自家师弟的手从那个二了吧唧的日本人手里拉回来,笑道:“如果少佐也喜欢听戏,欢迎每天来富连成捧场。只是我家师弟还小,您这么说真是抬举他了。”
  田中急急辩解:“我只是想和张君切磋……切磋一下艺术。”
  解语花心下抽搐,心想哪一个唱戏的他娘的是为了艺术?还不都是活不下去了求一碗饭吃?成了角儿最好,成不了角饿死了也是你自己的命!
  好不容易把田中打发走,田中将自己那群丢人现眼的手下带走,又鞠躬赔了正阳楼老板的钱。吴邪盯着几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作别吴邪霍秀秀他们,张起灵一路上都在捏着田中那张名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了将那张名片小心翼翼的放进头面盒子里,才自行去洗漱睡觉。
  解语花心里很纳闷,打死他也不愿意师弟和日本人有什么瓜葛的。不过当他问张起灵的时候,张起灵无语了半天才道:“师兄,你多虑了。”害的他也不好意思进一步问点什么。
  晚上师兄弟两个人照旧是睡在一起的,解语花用小牙刷沾了牙粉擦了牙,张起灵已经睡着了,模糊中感觉身边一沉,微凉的空气钻进来,于是很自发的往解语花怀里一蜷,再次睡死了过去。
  解语花下巴抵着张起灵柔软的头发,想起科班里的人对他说起的,说他这个师弟越来越像他了。要真像他,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闭上眼,深秋的夜里虫声茕茕,如此星辰如此夜,不如一梦。
  第二天院子里一阵喧闹,解语花醒的早,还没完全清醒呢,门就被人粗鲁的推开。
  张起灵睡眼惺忪的,扒着他师兄的肩膀从怀里往外看去,就看到吴邪一脸的尴尬,活像闯了女子香闺似的嘭的一声把门关上。接着富连成的人又慌忙的推开门告罪:“实在是拦不住了……解老板您还是先起床洗漱罢。”
  吴邪在门外说:“……我主要是找张小哥的……”
  张起灵趿拉着木屐,刚洗了把脸就被吴邪拉到一边。
  “张小哥,我马上就要走了,今天十点钟的车。”吴邪似是着急,抓住张起灵的手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昨天给你留名片的那个人,我打听到了,是关外驻军的少佐,他这次来北平,恐怕日军方面会有大动作。我这次要走一趟关外,嗯,是新来的任务,不能多说。我这次来是特地找你的。”
  吴邪停下,一字一句,慎重道:“我党梁任公有一句话: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小哥,你也是中国少年,我本来是鼓励你去读书,去从军的,可是现在的国势不允许。我这次执行任务也许不会活着回来,但是我不后悔,这片国土既然养育了我,我就做好了为她而死的准备。”
  “若是我真的死了,恐怕届时中国也就该大乱了。你们到时候……你们到时候……也要早做打算。”吴邪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站在花树下,看着那人走远。


☆、现实忧虑

  果然吴邪说的没错,他一走,张起灵至少一年都没有再见他。
  霍家也不知道吴邪做什么去了,念叨了一年,总也打听不到此人下落,慢慢的也就把这颗心淡了,又重新热络的找人结亲。
  解语花听说霍秀秀相亲,并没有什么反应。
  过新年了,富连成把秋天晒的菠菜都拿出来切了馅儿,一班子的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饺子。解语花给他们封了红包,又带着人在年夜时分给祖师爷上了香上了供,张起灵恭恭敬敬的跟在他师兄后头磕头。点燃了鞭炮,看新式爆竹的红皮炸开,在雪地上落下一个个红色梅花的印记。
  夜深了,张起灵爬上床,睡了一半觉得不太对劲,才发觉床铺的另一半一直是空的。披了衣服推开门出去找解语花,结果全科班上下都说没有见着解老板人的。
  张起灵直觉不妙,然而也不知道是哪一点不妙。
  解语花在天色微憙时归来,看清院子里状况后微微一怔,然后从沾满露水的石椅上抱起张起灵往家走。
  北平新年是极热闹的,除了大年初一各家各户都在走亲访友之外,年初二集会就开了,卖面人的、卖虎头鞋虎头帽的、卖兔儿爷的、卖各色小吃的都钻出来了,连照相馆也开业了,解语花带着张起灵逛街,看到照相馆,突发奇想,说他们师兄弟在一起都好久了,也该留个影纪念一下。
  拍照的先生带着圆框的眼镜,指挥着这对师兄弟坐得近一点,再近一点。最后解语花不耐烦,干脆抱起张起灵往自己腿上一放,按住师弟的脑袋说:“别乱动。”
  那拍照先生抓住这一刻,按下快门——
  于是张起灵出门时脸色异常难看,像是一只气鼓鼓的包子。解语花给他买了糖蒸酥酪都没把人哄过来。
  中午饭依旧是在街上吃的,北平冬天有吃羊肉的风俗。张起灵喜欢东来顺的羊油豆嘴炒麻豆腐,据说东来顺的豆腐羊油都是自己炼的,羊油分老油、中油、嫩油,炼出来用瓷坛子盛起来,炼得越老的羊油越没有膻味。
  就烤羊肉来说解语花其实更倾向清真教馆的烤肉季,不过东来顺的涮羊肉也不错,羊肉细嫩新鲜,锅底熬得挺入味。还有一道预备给吃斋的人的素菜——炸假羊尾,打好的蛋白裹上飞罗面下油锅一炸,入口清甜不腻,挺合解老板的口味。
  进了东来顺,跑堂的招待殷勤,有专门的小利巴(小伙计)给他们片肉,因为上次日本人在大堂闹事的阴影,解语花这次挑的是二楼的雅座,只是才上二楼,就听见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戏。
  解语花一听就知道那声音是塌了中的(指原来嗓子好,而到一定年龄时嗓音突然变坏,中气不接,底气不足,逢高不起,勉强演唱时不搭调或塌调),看过去才发现,二楼一角站着一个扮了相的“赵色空”,眉眼乱飞的唱:“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解语花自己就是个唱旦角的高手,这种水平是听不下去的。张起灵听了片刻,拉了拉他师兄的袖子说:“是云遮月。”
  云遮月!解语花悚然一惊。
  云遮月论辈分来说是他们的前辈,传说他当年一曲《思凡》,如云遮月,若风舞雪,所以大家一直传他的外号“云遮月”,反而本名没几个人知道。
  后来他的嗓子渐渐不成了,就有人发现原来当年备受推崇的“云遮月”之音,原来是抽大烟抽出来的,那样风流朦胧的韵味竟然来源于鸦片,云遮月原来竟是大烟嗓,很是让人唏嘘了一番。
  不过,尽管知道抽大眼会坏嗓子,依然有不少人前赴后继,有的是为了唱出自己梦寐以求的“云遮月”,有的是被师父带的耳濡目染,以为非此不能成角儿——谭鑫培教导余叔岩时,就是在烟榻上抽空教导的,包括王瑶卿培养张起灵,只是幸好张起灵没有染上这一口。
  只是没想到,当初盛名一时的云遮月,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有人赏了云遮月几个小钱,趁机对他动手动脚,他笑嘻嘻的也不躲闪;还有人召他入了雅间要唱淫糜小调的,他也不推辞。
  解语花后来回去查了查梨园前辈们的现状,发现不是像云遮月那样从高台坠入泥泞的,就是票座稀少难以为继的。毕竟,不上座了,再大的角儿也唱不下去。
  唱戏的这一行,到老了,要不是收个弟子等着徒弟孝敬,要不就等着坐吃山空。当然也有那等梨园世家,人脉背景都有,可以一路唱到老的。
  解语花想,他自己有富连成做后盾,是没问题的。那张起灵以后怎么办呢?
  现在他还有自己,之后呢?师兄弟没有老了还黏在一起的,会惹人闲话。
  但是要解语花把张起灵推出去,他又不愿意就这么放手。被他们看顾了好几年的人了,人情世故上可以说迟钝的很,贸贸然推出去,惹得别人跟见了腥的苍蝇似的嗡上来,解语花不乐意。
  先这么着,走一步,看一步罢。


☆、婚姻

  北平的天果然是变了。
  霍秀秀最终订了婚,却不是原先报纸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世家子弟,而是一个年近不惑的日本军官。据说嫁过去也不是做妻,人家在日本国内有家庭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在中国行军太无聊了,找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陪着。
  霍家没有胆子,不想卖国,却也怕死。眼看着日本人气焰一天比一天嚣张,乱世里,总得给家族找个依靠罢。
  反正霍秀秀又不是嫡亲的一脉。
  霍秀秀那天晚上披头散发的冲进富连成,解语花刚练完声,忽然间一个娇小的身躯就一头扎进他怀里了,霍秀秀满脸是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脚上只穿了一只袜子——她竟是光脚跑出来的。
  从霍秀秀断断续续的抽泣中,解语花才知道,霍秀秀被关在霍家已经有四五个月了,几乎是吴邪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被家里人关起来,大约是嫌她这么久了都没把吴家少爷弄上钩。后来那个叫清水的同学听说霍秀秀在北平,专程来看望她,就是清水给她这门亲事签了红线。
  霍秀秀怎么也不愿意,每天都有人上门来威逼利诱,这两天更是断了她的食水;最疼她的祖母被她家人活生生气死了,她是趁着给祖母敛尸家里正乱的当口跑出来的。
  富连成的人知道兹事体大,派人插上了门,又让人在外头守着。宋婶带霍秀秀去洗澡,换身新衣服,霍秀秀心里一直绷着根弦,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毫不客气的就据床大睡了。
  ……她占的是解语花和张起灵的床位。
  解语花在院子里点了蜡烛,他和张起灵面对面坐在石桌前,彼此沉默了半晌,还是张起灵轻轻的问:“师兄,你喜欢她么?”
  解语花一惊,从沉思里清醒过来,说道:“你怎么问这个?人家是公卿的小姐,我不过是个戏子……”
  张起灵定定的看着解语花,并不插话,
  解语花的声音慢慢的低下去,最后止住,一声苦笑,终于从头开始说起。
  “我第一眼见秀秀的时候,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解语花刚红起来的那会儿,捧场的人太多了,一个不算尊贵的没落家族的小姐,长得漂亮是漂亮,然而论分量还是不够入解语花的眼的。
  那时世家高官的小姐都竞相比拼衣服首饰,比拼完了又开始比拼身边的人。有的挽着当红演员的胳膊;有的包养的新人是北师大的音乐教授;还有的男朋友是南京来的军官,来往都坐的是专机……霍秀秀什么也没有,连挎着的手包都是姐姐们用过不要了的。
  有一次霍秀秀终于壮了胆子约解语花去颐和园,解语花唱完戏已经是晚上,霍秀秀约他的那个点儿早过去了。解语花本来也没一口答应霍秀秀的相约,他以前就放过无数人鸽子,然而究竟还是决定去颐和园走一圈,要是霍秀秀已经走了再打道回府不迟。
  坐车到颐和园,解语花下车一眼就看到被一群小姐们围在中间的霍秀秀。每个小姐身边都带着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士,有个小姐用手帕捂着嘴,像是在嘲笑霍秀秀什么。
  霍秀秀孤立在一群人中央,嘴唇咬得死紧,解语花借着路灯都能看出霍秀秀泪花在眼圈里打转了,可就是死活不哭。硬撑着站在那里,还能牙尖嘴利的反驳回去。倒像是一只小兽,越是狼狈不堪,越是不肯退缩。
  解语花走进去,很自然的拉住霍秀秀的手,拿出他在戏台上演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虚伪的笑道:“真对不住,各位,在下来晚了。”
  那一刻霍秀秀才哭出来,名正言顺的扎到解语花怀里,咬着他肩膀呜呜咽咽道:“你个死鬼……你怎么才来啊!”
  后来霍秀秀和解语花的交往才逐渐熟络起来,她趾高气扬的带着解语花出入那些女孩子们集会的场所,闹得满城风传“霍家小姐捧戏子了”,当时霍老太还活着,霍家的人除了偶尔刺上霍秀秀那么一两句,倒也没说什么。
  霍秀秀花在解语花身上的钱又不多,霍家其他几个小姐省点口红钱就有了。
  解语花自己都不知道霍秀秀是不是喜欢他,霍秀秀以前说在他身边就图个自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霍秀秀,感情这种事在戏台子上唱得多了,真要论起来……他在霍秀秀身上操的心,还不到他在张起灵身上操的心的一半。
  张起灵站起来,返身把自己的头面盒子抱出来,从一堆珠花绢花里刨出那张名片,说:“师兄,你要是真想插手这件事,我有办法。”
  “不过,我需要一部电话,支会田中少佐一声。”


☆、再遇吴邪

  这件事有田中少佐居中调停,张起灵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了人家的艺术交流。
  “艺术交流”的地点订在西山,提前三天日本人去那里清场,为了防止刺杀又加派了好几路兵在那里巡逻。明明是中国的土地,日本人却把这一切做得光明正大。见了面,田中显得非常兴奋,举着酒杯说:“在下其实最喜欢的剧目是《玉堂春》,虽然是你们旦角的启蒙戏,但是艺术价值非常的高。当真是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张起灵默默起身,到后间换红色罪衣,搽油彩,打底色,化好妆后吊眉,勒头,贴片子,做女起解打扮,头发披下来,乌黑的头发在鲜红如血的罪衣上对比明显。
  天下哀霜,人若转蓬。
  田中喝了一杯又一杯,张起灵的曲目从《拾玉镯》到《谢瑶环》,揉红,画眉,勾眼,敷粉定妆,再搽红,再染眉,涂唇,插戴(软头面六大类,硬头面三大类,各类名下各五十件),顶花四大季,缎、绫、绢、丝绒来回的换。
  舞台方丈地,一转万重山。
  田中有些点评是很到位的,解语花看不出来这样一个日本人,竟然也懂戏。只是说起张起灵,他是趁着“苏三”回去换戏服的时候偷偷和解语花说的,很惋惜的样子:“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解语花直觉想揍这个掉书袋的日本人一拳,手痒得要命还是忍下来了。田中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刚和危险擦肩而过,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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