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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下的花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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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就是不好呗,准星歪了!”段雨国挑逗般地望着梁三喜,“怎么,能换

支枪让咱再打一次吗?也象你们连干一样,过过子弹瘾!”

梁三喜那厚厚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我猜他必该动怒了。

然而,他二话没说,一下从小段身上抓过那支步枪,把八发子弹压进弹仓。他

没有卧倒在靶台上,举枪便对准靶子,采用的是更见功夫的立姿射击。

一声哨响,靶场寂然。

“叭!叭!叭叭……”他瞬间便射击完毕。

战士们眼睛不眨望着正前方,等待报靶员挥旗报靶。只见报靶员从隐蔽处跃到

靶子前瞧了会,扛起靶子飞也似地跑过来……

“让……让中国的雨果先生……”报靶员气喘吁吁,“自己瞧瞧!”

战士们围着靶子,欢呼雀跃:“78环!78环!”

“喂,‘艺术细胞’,瞧瞧这是不是艺术呀!”

“可爱的雨果先生,过来,过来瞧瞧哟!”

面对战士们的讥笑,段雨国原地不动,故意把头歪在一边:“打80环也没啥了

不起!”

“你说啥?!”随着一声吼,只见炮排长靳开来拨开围成圈的战士们,象头发

怒的狮子闯在段雨国面前。

靳开来中等偏上的个头,胖敦敦的。眉毛很浓,眼睛不大。眼神却象两道闪电

似的,又尖又亮。他周身结实得象块一撞能出声的钢板,战士们说他是辆“轻型坦

克”。他用两个指头点着段雨国的鼻尖儿:“段雨国,又有啥高见,冲我靳开来说!”

段雨国眼皮一聋拉,不吱声了。

“说呀!”靳开来把两个指头收回,攥成拳头,“亏你段雨国不在我炮排!要

是你在我炮排,两天内我不治得你‘拉稀’,算我不是靳开来!”

是慑于“轻型坦克”的威力,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段雨国乖乖地低下了头…



第三章

第三章

风吹日晒,摸爬滚打,我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六。

晚上,团电影组来连队放电影,片子是老掉牙的《霓虹灯下的哨兵》,我懒得

去看。司号员小金帮我从伙房提来一大桶温水——再不冲个澡,我实在受不了啦!

下连六天来,尽管我流的汗水比连长梁三喜,甚至比战土段雨国都要少得多,

但我的军装也是天天湿漉漉没干过。要不是昨天小金把我塞到床下的军装和内衣全

洗了,眼下连衣服也没得换。

冲完澡,觉得身上轻松些了。我想把堆在地上的那全是汗碱的军装和内衣涮洗

一下,但双臂酸疼懒得动手。我用脚把它们踢到床底下。也许明天小金又要抢去帮

我洗,那就让他去学雷锋吧……

我晓得指导员应该是个艰苦朴素的角色。下连后我把抽烟的水平主动降低,由

抽带过滤嘴的“大中华”降为“大前门”之类。趁眼下没人在,我打开我那小皮箱,

先看了看那架“YASHIKA”照像机,又取出一盒“大中华”拆开。点上一支烟,我

依在铺上吸起来。闭上眼,那五光十色“小圈子”里的生活,又频频向我招手——

前不久,七、八月份。在军医大学的柳岚放暑假,我也趁机休假了。我和她同

时回到了爸妈身边,回到了那令人向往的大城市。

孩提时的伙伴和朋友,纷纷登门邀请我和柳岚,到他们那个“小圈子”里光顾

一番。

在部队里,我和柳岚已被人们视为“罗曼蒂克派”。可跟那“小圈子”里的红

男绿女一比,才深感自惭形秽,才知道我俩还不是“阳春白雪”,仍是“土八路”,

“下里巴人”!“穿‘黄皮’吃香的年代早过去了,快调回来吧!”

“喂,两位‘老解’,还在部队学雷锋呀,瞧瞧我们是怎样学的吧!”孩提时

的伙伴们,很友好地戏谑我和柳岚。

“小圈子”里举行家庭舞会:探戈、伦巴、迪斯科、贴面舞……

“小圈子”里比赛家庭现代化:小三洋、大索尼、雪花牌电冰箱……

香水、口红、薄如蝉翼的连衣裙,使看破红尘的男女飘飘然;威士忌、白兰地、

可口可乐,令一代骄子筋骨酥软……

我和柳岚眼花缭乱。她以“患流感”为由续假在家多玩了十天,我也以“发高

烧”为借口晚十天才回到军里。

理性告诉我,那“小圈子”里的生活是餍足而又空虚,富足却又无聊。本能在

向往:我和柳岚完全具备可以那样生活的条件,何乐而不为!

…………

“指导员,快出来!”炮排长靳开来进屋便喊道,“来,甩老K!”

听来头是电影散场了。初来乍到,出于礼貌,我摸起一盒没开封的“大前门”

烟,从内屋走出来。

梁三喜和另外三位排长,也都进来了。大家围着四张长方桌拼起来的大办公桌

坐了下来。

“砰”,靳开来把两副扑克按在桌上,顺手摸起我的“大前门”抽出一支,又

朝桌中间一拍:“指导员抽烟的水平不低,弟兄们,都犒劳犒劳!”说罢,他从口

袋里掏出一盒没启封的“三七”,也朝桌子中间一放:“今晚两盒烟抽不完,这场

老K不罢休!”

看来他很讲义气。我发现,这“轻型坦克”完全不是发怒时的样子了,面部表

情很生动。

梁三喜早已点起一支小指头肚般粗的旱烟。他重重地吸了一口,说:“算了吧,

都挺累的,今晚上不甩了。”

“我知道看了这场电影,你就没心思甩老K了!”靳开来斜觑着梁三喜,“怎

么,要早躺下梦中会‘春妮’呀!”

梁三喜淡淡一笑,轻轻地吐着烟。

“指导员,你还不知道吧。要是《霓虹灯下的哨兵》在这里连放一百场,连长

准会看一百次的。你知为啥?”靳开来先卖个关子,接上说,“别瞧连长这副穷样

儿,命好摊了个俊媳妇。媳妇姓韩名玉秀,长得跟电影上演春妮的演员陶……陶啥

来?”

“陶玉玲。”显得最年轻的一排长说。

“对。全连一致公认,韩玉秀长得跟陶玉玲似的。心眼吆,比电影上的春妮还

好。”靳开来朝我使了个眼色,“呶,你瞧,一提春妮,连长的嘴就合不拢了。”

的确,梁三喜的脸上已漾起美滋滋的笑。下连以来,我首次发现他的笑容是那

样甜美。

“奶奶的!陈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摊上春妮那样的好媳妇还闹离婚!”靳

开来仍饶有兴味地谈论刚看的电影,“要是咱摊上春妮那模样又俊、心眼又好的人

当媳妇,下辈子为她变牛变马也值得!哪象咱那老婆,大麻袋包,分量倒是有!”

一排长“嘻嘻”地笑着:“这话要是叫你老婆听见……”

“听见咋啦?她充其量不过是公社社办棉油厂的合同工,我靳开来的每句话,

对她都是最高指示!”他说罢,抓起扑克,“不谈老婆了。来,甩老K!争上游?

还是升级?”

见梁三喜和我都没有甩老K之意,勒开来把扑克又放下了。他一本正经地对梁

三喜说:“连长,别苦熬了,你是该休假了。”

梁三喜看看我:“等指导员再熟悉一下连队情况,我就走。”

“要走你得早些走,韩玉秀可是快抱窝了。”靳开来笑望着梁三喜,掰着指头

算起来,“小韩是三月份来连队的,四、五、六……嗯,她是十二月底生孩子。你

等她抱窝时回去,有个啥意思哟!”他诡秘地一笑,骂道:“奶奶的!夫妻两地,

远隔五千里,一年就那么一个月的假,旱就旱死了,涝就涝死了!”三位

排长笑得前仰后合。

梁三喜说:“炮排长呀,你说话就不能文明点儿!”

“甩老K你们不干,谈老婆你又说不文明。那么,这星期六的晚上怎么熬?好

吧,我说正事儿。”靳开来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指导员,你刚来还不了

解我,我正想找你谈谈心。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我把心里话掏给你。你到团里开会

时,请你一定替我反映上去,下批干部转业,说啥我靳开来也得走!为啥!某些领

导对咱看不惯,把咱当成‘鸡肋’!鸡肋吆,吃起来没啥肉很难啃,嚼嚼没有味儿

可又舍不得扔。我靳开来不想当这种角色,等人家嚼完了再扔掉!转业回去不图别

的,老婆孩子在一块,热汤热水!算了,不说了,回去挺尸睡大觉!”说罢,“牢

骚大王”扭头而去。

不欢而散;另外三位排长见老K甩不成,也都走了。

梁三喜对我说:“炮排长这个人呀,别听说话脏些,作风很正派。他当排长快

六年了,讲资格是全团最老的排长了。论八二无后坐力炮和四○火箭筒的技术,在

全团炮排长中是坐第一把交椅的。他对步兵连的战术,也是呱呱叫。管理方法虽说

生硬了些,但他对战士很有感情。实干精神那更是没说的。”停了会,梁三喜叹了

口气,“咳!这人就是爱发牢骚,爱挑上面的刺,臭就臭在那张嘴上。连里和营里

多次提议,想让他当副连长,可上面就是不同意。”

我没吱声。梁三喜面部悒郁地楞了会神,说:“以后慢慢就互相了解了。不早

了,休息吧。”

我俩回到内间屋。他搬过一个大纸箱,打开翻弄着,说要找出衣服明天好换洗

一下。

他连个柳条箱也没有,看来这是他的全部家当。纸箱里,他的两套军装全旧了,

有一套还打着补丁。下连后我听战士们反映,步兵全训连队的军装不够穿,他这当

连长的当然也不例外。我见他纸箱里有个大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件崭新的军大衣。

便问他:“这大衣是刚换发的?”

“不是。是去年‘十一’换发的。”

他这当连长的为啥连块手表也没有?他为啥总是抽黑乎乎的早烟末儿?我已知

道他老家是沂蒙山,而我也是在当年炮火连天的沂蒙山中出生的呀!按说,我们这

一文一武有好多话题可闲聊。然而,既然他还不晓得我是高干子弟,压根还不知我

为啥要颠到这九连来,我可懒得跟他去谈啥沂蒙山……

躺在铺上,我浑身酸疼睡不安宁。听他也不时轻轻翻身儿。他大概认为我睡着

了,划火柴抽起烟来。象他这样的人并不怕吃苦,大概也是感到寂寞难熬吧?是想

“春妮”了?我猜。……我不知不觉地迷糊过去了。外面哗哗的雨声又将

我唤醒。朦胧中,我听见他下床了。那扎腰带的声音告诉我,他要冒雨去查铺查哨。

当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后,我心中涌起阵阵恻隐之情。是的,象他这样的连长,

以及那些土头土脑的战士,无疑都是忠于职守的。对他们,我可以表示同情,怀有

怜悯,甚至还可以赞美他们!但是,要让我长期和他们滚在一块,我却不敢想象…



咳!这被称为“熔炉”的连队,这真正的“大兵”生涯!没有“苦行僧”的功

夫,我该怎样继续熬下去!我又恨起“雷神爷”来,要不是为了躲开他,我何用

“曲线调动”来九连“修炼”呀!

第四章

第四章

单兵爆破、土工作业、排连进攻、刺杀对抗、周末会操……团司令部下连按

“操典”逐一进行验收,指导员竟毫无例外地要做一名战斗员接受考核。

文部建设、季度总结、“双学”评比、党团发展、谈心次数……团政治处要求

政治工作渗透在练兵场,指导员的工作包罗万象,很难胜任。

最令我望而生畏的是每星期二早晨那“十公里全副武装越野”,尽管我几次都

没跑到过目的地,但每遭下来,小腿肚儿准转筋,有一次还差点虚脱过去。另外,

可供转化为热量的一日三餐,也常使我感到度日如年。馒头、大米、玉米面倒可放

开肚皮吃,就是副食太差。我真不晓得造物主赐给人的胃都一样,为啥梁三喜他们

竟吃得那般香甜。我几次试图让炊事班长改善一下生活,炊事班长叫苦不迭。说伙

食标准没增加,物价日见涨。要改善也只能做些“金银卷”(白面、玉米面合制),

把碗中菜用皮儿包起来(大包子)。

连队驻在深山沟,我有钱也没处下馆子。一次,我到团部开会时从服务社买回

两包点心。人面前不敢吃,每次都是趁人不在时慌忙吞两块,那滋味就跟偷了人似

的……

掰着指头数日子,我下连差两天还不到一个月。照照镜子:脸黑了!摸摸腮帮:

人瘦了!

每次冲澡时我都发现,身上的皮一层一层朝下蜕……

我已两次给妈妈写信,让她尽快展开“外交攻势”。妈妈来信说,她那头好说,

准备安排我到军区新闻科当摄影记者,只是我这头还不行。她已给师里有关领导同

志写过信打过长途电话,得到的回音是:眼下不是前几年,调动之事切不可操之过

急,过急了太显眼,太显眼容易出漏子。让我在连队干半年再调不迟……

天,半年?那我就熬成“瘦骆驼”了!

这天中午,我到营部开会回连,全连已吃过午饭。我到饭堂把炊事班留给我的

饭菜胡乱吃了些,便回到宿舍倚在铺上想心事。

猛然间,紧急集合号响了。我忙扎好腰带,走出连部。

只见全连列队站在饭堂门前。梁三喜面对全连,脸上“乌云翻滚”:“……不

象话!简直是不象话!”

想不到他的脾气竟是这样大,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怒。我不知连里出了啥不象

话的事,便悄悄站在队列里洗耳恭听。

“馒头,有人把雪白的一个半馒头扔进了猪食缸!”他用手拍了拍心口窝,

“同志们,扪心问一问,感情,我们还有没有劳动人民的感情?还有没有?!”

我呆了!适才我吃午饭时,炊事班给我留了三个馒头在碗里,我只吃了一个半,

便把剩下的扔进了猪食缸……

“解散!”梁三喜怒吼着,把手一挥:“现场参观!”

战士们围著饭堂旁边的猪食缸,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靳开来把目标对上了段雨国:“段雨国,你这花花公子,说,这是不是又是你

干的!”

段雨国大眼一瞪:“吃柿子单拣软的捏,你就看我好欺侮!面对上帝起誓,谁

扔的谁是乌龟蛋!”

三班长出面证实,说中午吃饭时没见段雨国扔馒头。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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