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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下的花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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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军机关工作方为上策。

妈妈的“上策”和我的心思吻合了”

此时,我多么想赶快离开九连回军部啊!而重回军部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雷军

长身上。这时,我想起了妈妈多次给我讲过的她救过“雷神爷”一命的往事:一九

四三年秋。近三万名日寇纠合吴化文、刘桂堂(即刘黑七)等部的皇协军,对山东

沂蒙山区进行大规模的拉网扫荡。当时,雷军长是山东军区独立团的一营营长,妈

妈是团所属“地下医院”的指导员(因医院的所谓床位不过是一些堡垒户的炕头,

故称地下医院)。一营在掩护山东分局机关和渤海银行机关转移时,被敌包围了。

人称“雷神爷”的雷营长,率全营四百余众与敌展开血战。战斗从上午十时许打响

直到黄昏,机关安全转移了。这时,“雷神爷”所率的四百余众尚存不足百人,而

且大部挂了彩。“雷神爷”也多处负伤,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担负救护伤员的妈

妈,借着暮色的掩护,冒着纷飞的弹雨,在一片死尸堆里寻找还未死去的伤号。当

妈妈用手一捂“雷神爷”的嘴,觉出“雷神爷”还有一丝呼吸,使将他背在身上,

从死尸堆里一步一步爬了出来……

为躲过敌人的清剿,妈妈把“雷神爷”安置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里。妈妈把

一头乌发推成光头,从乡亲们那里借得一项瓜皮式旧毡帽戴在头上,腰缠一根猪鬃

绳腰带,扮成一个看山林的穷小子,日夜守护着“雷神爷”。妈妈千方百计地为

“雷神爷”寻找药物。没有绷带,她把自己唯一的一床被面用开水消毒后,撕成了

条条……

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妈妈听到洞外有声声怪叫。出得洞来,借着一道闪电,

妈妈发现有四、五只狼睁着绿森森的眼睛,嗥叫着向洞口涌来。显然,是“雷神爷”

的伤口腐烂,让野狼嗅到了味儿。妈妈将驳壳枪上了顶门火,但怕暴露目标又不敢

鸣枪。她便抓过一把镐头立在洞口,与饿狼对峙,到天色破晓……

妈妈承受了一个女同胞极难承受的艰险,精心护理“雷神爷”,终于使“雷神

爷”死而复生。

在“雷神爷”康复归队那天,他紧紧攥着我妈妈的手说:“有恩不报非君子,

我雷神爷走遍天涯诲角,也忘不了你这女中豪杰!”

这真是生死之交!没有妈妈,你“雷神爷”能活到今天当军长吗?!要知道,

我是妈妈唯一的儿子,尽管你“雷神爷”摆出副“铁面包公”的架势,可妈妈在最

关键的时刻求你点事,难道你真会不帮忙吗?再说,我本来就是军机关里的人,军

机关也要参战,调我回去并不是啥出大格的事吆!只要你“雷神爷”说一句“这是

工作需要”,那就名正言顺了!

想到这些,我忙给妈妈写了封倍,火速发出。

我们在阵地上度过了春节。这时,各连的干部配备进行了较大的调整。我们九

连的副连长调到团司令部侦察股任参谋去了。曾发牢骚说自己是“鸡肋”的炮排长

靳开来,被任命为副连长……

一个星期又熬过去了。我估计妈妈已收到我的信,我盼着妈妈快写信给“雷神

爷”!

战前的训练已停止,各连都在反复检查携带的装备,开始养精蓄锐了。

迟了!我调回军部的事看来是办迟了!

二月十四晚上(后来才知道,此时距十七日凌晨发起进攻,只有五十小时),

师里组织排以上干部看内参电影《巴顿》。

看完电影,已是夜里十一点了。师参谋长通过扩音器大声宣布,说军长正忙着

最后审定我们师的作战方案,让大家静坐等待,一会军长要来讲话。

“嗬,我们的巴顿要来讲话了!”不知是谁这样小声喊了一句。

我知道,在坐的好多人看完《巴顿》后,是很容易把军长跟巴顿将军联想在一

起的。

少顷,人们探头探脑地说军长来了。我一瞧,正是“雷神爷”驾到!

雷军长身高顶多有一米七○出头,是个干练的瘦老头儿,绝没有巴顿将军的块

头。但他却比巴顿更令他的同僚和部属敬畏。他平时走路也按“每步七十五公分”

的“操典”进行,腰板笔直,目光平视,一举一动都显出军人的英武和豪迈,将军

的自信和威严。

他捷步登上土台子,师参谋长忙把麦克风给他左右矫正了一下。

军长用目光环视了一下这设在山间的露天会场,那俯瞰尘寰的架势告诉人们,

他,他统帅的这个军,永远是天下无敌的!

这时,只见他脱下军帽,“砰”地朝桌子上一甩,震得麦克风动了一下。

仅此一甩帽,会场便骤然沉寂。静得象无波的湖水,连片树叶儿落下也会听得

见。

在我们军里,谁没听说过雷军长“甩帽”的轶事啊!

那是一九六七年“一月风暴”席卷神州之后,军机关所在地C市的左派要夺市

委的大权,中央文革小组顾问康生亲自打电话给军里,让军方支持C市左派夺权,

并指出军里可派一名主管干部,任C市“三结合”红色新政权的第一把手。在此之

前,军里派出的支左观察小组已把得来的情况报告过军长,军长已知道参加夺权的

那位造反派头头,是个偷鸡摸狗的人物;而准备参加‘三结合”的那位革命老干部,

则是军长早就一见就烦的“滑头派”……

军长主持召开军党委会,把军帽猛地朝桌上—甩:“不怕罢官者,跟我坐在这

里开会!对那帮乌合之众要夺市委的大权,我雷某决不支持!怕丢乌纱帽者,请出

去!请到红色新政权中去坐第一把交椅!”……

甩帽的后果:他丢了军长的职位,被押进了学习班。

C市左派夺权后搞得实在太不象话。一年之后,连“中央文革”也不喜欢他们

了。军长这才从禁闭式的学习班回到军里。但是,军长的职位早有人占了,他便成

了个无行政职务的军党委常委。接着,林彪抓什么“华野山头”,他又一次在军党

委会上甩帽,为陈老总评功摆好……

根据军党委会议记录,十年中军长曾四次甩过军帽。对于甩帽的后果,有几句

顺口溜作了描述:“军长甩军帽,每甩必不妙,不是蹲班房,就是进干校。”

眼前,这“雷神爷”为何又甩帽?人们目瞪口呆!

只见他在台上来回踱了两步又站定,双手拤腰,怒气难抑。

终于,炸雷般的喊声从麦克风里传出:“骂娘!我雷某今晚要骂娘!!”

谁也不晓得军长为啥这般狂怒,谁也不知道军长要骂谁的娘!

他狂吼起来:“奶奶娘!知道吗?我的大炮就要万炮轰鸣,我的装甲车就要隆

隆开进!我的千军万马就要去杀敌!就要去拼命!就要去流血!!可刚才,有那么

个神通广大的贵妇人,她竟有本事从几千里之外,把电话要到我这前沿指挥所!此

刻,我指挥所的电话,分分秒秒,千金难买!可那贵妇人来电话干哈?她来电话是

让我给她儿子开后门,让我关照关照她儿子!奶奶娘,什么贵妇人,一个贱骨头!

她真是狗胆包天!她儿子何许人也?此人原是我们军机关宣传处的干事,眼下就在

你们师某连当指导员!……”

顿时,我脑袋“嗡”地象炸开一样!军长开口骂的是我妈妈,没点名痛斥的就

是我啊!

骂声不绝于耳:“……奶奶娘!走后门,她竟敢走到我这流血牺牲的战场上!

我在电话上把她臭骂了一顿!我雷某不管她是天老爷的夫人,还是地老爷的太太,

走后门,谁敢把后门走到我这流血牺牲的战场上,没二话,我雷某要让她儿子第—

个扛上炸药包,去炸碉堡!去炸碉堡!!……”

排山倒海的掌声掩没了“雷神爷”的痛骂,撼天动地的掌声长达数分钟不息…



军长又讲了些啥,我一句也听不清了。

那一阵更比一阵狂热的掌声,送给我的是嘲笑!是耻辱!!是鞭笞!!!

…………

我差点晕了过去。我不知是梁三喜还是谁把我扶上了卡车,我也不知下车后是

怎样躺进连部的帐篷的。

当我从痴呆中渐渐缓过来,我放声大哭。

“哭啥,哭顶个屁用!”梁三喜愤慨地说,“不象话,你母亲实在太不象话!

她走后门的胆子太大了!”

我仍不停地哭。梁三喜劝慰我说:“谁都会犯错误,只要你能认识到不对,就

好。仗还没打,战场上有改正错误的机会。”

眼泪哭干了,我又处于痴呆的状态中。

天将破晓了,一片议论声又传进帐篷:“军长骂得好,那娘们死不要脸!”

“战场上谁敢后退,就一枪先嘣了他!”

是谁们在这样说呵,声音嘈杂我听不真。

“奶奶的!说一千,道—万,打起仗来还得靠咱这些庄户孙!”是靳开来在大

声咋呼,“小伙子们,到时候我这乡下佬给你们头前开路,你们尽管跟在我屁股后

头冲!死怕啥,咱死也死个痛快!”

“哼,连里出了个王连举,咱都跟着丢人!”啊,那又尖又嫩的童音告诉我,

说这话的是不满十七岁的司号员金小柱!我下连后,小金敬我这指导员曾象敬神一

般!可自打我拿到调令那天起,他常撅着小嘴儿朝我翻白眼啊……

“别看咱段雨国不咋的,报效祖国也愿流点血!咱决不当可耻的逃兵!”啊,

连“艺术细胞”段雨国也神气起来了……

我麻木的神经在清醒,我滚滚的热血在沸腾!奇耻大辱,大辱奇耻,如毒蛇之

齿,撕咬着我的心!

我乃七尺汉子,我乃堂堂男儿!我乃父母所生,我乃血肉之躯!我出生在炮火

连天的沂蒙战场上,我赵蒙生身上不乏有勇土的基因!我晓得脸皮非地皮,我知道

人间有廉耻!我,我要捍卫人的起码尊严!我要捍卫将军后代的起码尊严!!

我取出一张洁白的纸,一骨碌爬起来冲出帐篷。

我面对司号员小金:“给我吹紧急集合号!”

小金惊呆了,不知所措。

“给我紧急集合!”

梁三喜跟过来轻声对小金说:“吹号。”

面对全连百余之众,我狂呼:“从现在起,谁敢再说我赵蒙生贪生怕死,我和

他刺刀见红!是英雄还是狗熊,战场上见!”

说罢,我猛一口咬破中指,在洁白的纸上,蹭!蹭!蹭!用鲜血写下了三个惊

叹号——“!!!”

说到这,赵蒙生两手捂着险,把头伏在腿上,双肩在颤动。我知道,他己陷进

万分自责的痛苦中。

“咔”地一声响,又一盘磁带转完了。过了会,我才轻轻取出录好的磁带,又

装进一盘。

良久,赵蒙生才抬起头来,放缓了声调,继续对我讲下去

第六章

第六章

我们团受领的任务是打穿插。即:在战幕拉开之后,全团在师进攻的正面上,

兵分数路从敌前沿防线的空隙间猛插过去,楔入纵深断敌退路,在保证大部队全歼

第一道防线之敌的同时,为后续部队进逼敌第二退防线取得支撑点。

放们三营任团尖刀营,九连受命为营尖刀连。这就使我们九连一下在全团乃至

全师……… 居于钢刀之刃,匕首之尖的位置上!

上级交给我们九连的具体任务是:在战幕拉开的当天,火速急插,务必于当天

下午六时抵达敌364 高地前沿,于次日攻占敌364 高地,并死死扼守该高地。

从地图上看:由无名高地和主峰两个山包组成的364 高地,距我边境线直线距

离有四十余华里。位于通往越南重镇A 市的公路左侧,是敌阻击我南取A 市的重要

支撑点。

据情报得知:364 高地上有敌一个加强连扼守,阵地前设有竹签、铁丝网、布

有地雷,高地上有敌炮阵地,多梯次的堑壕和明碉暗堡……

是军长要实践他第一个让我炸碉堡的诺言,还是因九连是全团军事训练的先行

连,才使这最艰巨的任务一下便落到我们九连的头上?( 全营各连曾为争当尖刀连

纷纷求战,而营、团两级几乎是毫无争议地便拍板定了我们九造,并说是军长点头

让九连先上。) 对于这些,我不愿去琢磨了。

全连上下部为当上了尖刀连而自豪。但大家更明白:摆在我们九连面前的,将

是一场很难想象的恶仗! 按照步兵打仗前的惯例:全连一律推成了锃亮的光头,一

是为肉搏时不至被敌揪住头发,二是为头部负伤时便于救治。

炊事班竭尽全力为全连改善生活,并宣布在国内吃的最后一顿饭将是海米、猪

内、韭菜馅的三鲜水饺。我发现,即使每月拿六元津贴的战土,会抽烟的也大都夹

起了带过滤嘴的高级香烟。连从来都抽劣等旱烟末的梁三喜,竟也破例买了两盒

“红塔山”。靳开来对我已明显表示友好,他不知从哪里买来两瓶精装的“五粮液”,

硬拉我和其他连、排干部一起醺一口……

人之常情呵,这一切都在告诉我,大家都想到将去决一死战,都想到这次将会

流血牺牲。而在告别人生之前,要最后体味一下生活赐与人的芳香! 这里已决定一

排为尖刀排。党支部再次开会,商定连干谁带尖刀排。

团里搞新闻报道的高干事列席了我们的支委会。当上级把尖刀连的重任交给我

们连之后,他便来到连里搜集求战书和豪言壮语。显然,一旦我们九连打出威风,

那将是他重点报道的对象。

支委们刚刚坐下,靳开来便站起来说:“这个会根本不需要再开吆! 查查我军

历史上的战例,副连长带尖刀排,已是不成条文的章程!既然战前上级开恩提我为

副连长,给了我个首先去死的官衔,那我靳开来就得知恩必报! 放心,我会在副连

长的位置上死出个样子来!”

高干事没有往他的小本上记,这些牢骚话显然毫无闪光之处。

我沉痛表示:“执行军长让我第一个炸碉堡的指示吧!这尖刀排,我来带!”

“指导员,你……”梁三喜严肃地望着我,“咋又提起那件事?尖刀排,哪能

让你带!”

靳开来接上道:“指导员,我靳开来已觉出你是个有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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