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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似双丝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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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想离开这里,令人窒息的宫城压得她连呼吸都飘渺,浸透了凉意。高高的宫墙亘古不变的立在那里,投下一道道阴影,白衣轻摇,一瞬间的功夫,她已在这道屏障以外了。路上很静,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有的瞥见月落如此女子独自一人漫步,满腹惊疑,然而又迅速别过头去,飞快消失在月色里。她不知往何处去,也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的走走,如是而已。茫茫然竟又听到那一阵幽幽的箫声,萧索孤离,不知不觉已离宫城很远了,这是一池碧水,中间横跨着一道小桥,月光下穿着紫袍的男子格外的动人心魄,“果然又再见了。”月落并不答话,只微微一笑,楚溪辰看着很远很远的月色迷蒙,箫声再次响起。这次的箫声却比之前的那曲隐隐多了丝喜色,月落双手随意放在桥柱上,默默听着,一曲罢,二人皆是沉默。水悠悠,满湖的ju花花瓣静谧的沉睡,波心荡漾,冷月无声。

很久很久,只听楚溪辰淡淡的说:“朝朝暮暮。”月落低下头,瞳孔弥漫起漫天飞雪,“只可惜我玷污了这样好的景色。”舌尖缠绕了千句话,无奈最后只有沉默,长长的沉默。楚溪辰眼里是水一般的墨色,“我送你回去吧。”月落轻笑:“不用,独自来独自去,这样才好。”这弥漫着桂花的明明月里,终于淹没了白衣的绰约身影,无痕。梦在曦光里上升,暗夜里一圈又一圈的空空荡荡。

玉妃的身形一天天臃肿起来,太后面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月落,你学问好,你说说,这个孩子起什么名字好?”雪融递过一盏茶,“太后娘娘您是宠溺过头了,起名是礼部的事呢。”“可是哀家老糊涂了,哀家实在是迫不及待想抱孙了。”月落轻轻摇头,“这还有几个月的功夫呢,太后娘娘您耐心些才是。”太后想了想,又说:“好些日子不见清茗这丫头了,这孩子也不惦记哀家的。”雪融扑哧一声:“太后娘娘您忘了?清茗公主去庙里祈福,须得六个月,还得过几天才回宫呢。”“可见哀家真是老糊涂了,真真是老不中用了。”“不是您老了,是您最近心思不在这上头的呀。”雪融一本正经的回答,太后也掌不住笑了。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御花园里,皇上独自坐在亭子里,宫女们都远远站在外面,他脸色凝重,眉毛拧成一团,仿佛在仔细思考什么,然而又始终不解。“小飞子,你去把太后宫里的林姑娘传过来,就说朕想请她把脉。”“是。”小太监得令,急急去了。皇上自斟了酒,看着满园怒放的一簇簇ju花,心绪不宁。“民女林月落拜见皇上。”“罢了,免礼,你们全都退下,不得朕的吩咐,谁也不许靠前。”宫女们迅速散开,不见踪影。皇上紧紧攥住金樽的,手指捏得发白,“你实话告诉朕,林羽真实身份是什么?”月落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林羽是民女一起来的同伴,因他粗懂些医术,所以民女带了他一同来京城。”皇上蓦地抬头,“没有别的身份了?”月落微微有些迷茫之色,“民女愚钝,不知皇上是何意。”“朕觉得他有些像一位故人。”皇上目光冷厉,“这位故人,朕与他已经八年没见了。”月落神情自若的淡淡一笑,“皇上您既念念不忘,想必是极重要的人了,林羽却只是山野之民,今年也才及冠,实在衬不起故人称号。”皇上双手微抖,有努力维持的镇定,“不知林羽令尊令堂是谁?”月落反反复复的思量,“林羽自幼命途多舛,亲父因受人蒙蔽,不肯认他,母亲又早逝,只是和民女相依为命到如今。”皇上一窒,杯子哐当落地。一阵风吹过,落了满地的ju花,无人堪怜。心事万重,空伫立。

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寂寞朝朝暮暮。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暗夜里,清茗执笔,灯影摇碎。西风沉沉,又是一个寂静的夜。庙里的钟声响了几下,一切又平静。她雪白的脸似明月朗朗,湮没在浩浩水烟里。背后传来轻微的足音,清茗一惊。

第十一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你是谁?”清茗有一瞬间的惊慌,随意立刻镇定下来。对面的男子一身深墨绿装束,斜飞双眼,剑眉薄唇,脸上挂着邪邪的笑。“竹夭。”清茗怔一怔,“你想干嘛?”男子呵气如兰,缓缓凑近,“你说呢?”清茗反而愈加淡定,“外面有很多侍卫,只要我喊一声,你绝对跑不了了。”男子不以为然的邪邪笑,“你的侍卫也不怎么样嘛,不消动一动指头就趴下了。”清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侍卫的身手都是一流的,谁知竟如此不堪一击,难怪这半天没有丝毫动静。“你有什么意图,请直说。”“我是想告诉你,我刚刚进来时不小心沾了点毒药在你身上,我又忘了带解药。”清茗冷冷的瞪着他,“你下一步就打算告诉我这种毒只有你才有解药吧?”男子痞痞一笑,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她身上掠过,“堂堂公主有此魄力真不容易。”清茗冷冷一笑,“你想要我做什么?”男子嘴角微弯,“无事,玩个游戏,这月最末一天,紫竹轩不见不散,你会爱上我。”话音未落,人已飘然上了屋顶,踏着朦胧的月光,消失不见。天空已经微亮,景泰蓝的天点缀着一片片海棠红的云。刚才发生的,似一场斑驳的梦。夜微凉,灯微暗,暧mei散尽。谁是谁年华里难以逾越的伤?

“清茗拜见祖母。”清茗着一身水红色的裙,头上只簪着碧绿的玉钗,再未多一丝装饰,清丽脱俗,高贵典雅。太后笑吟吟的牵过她的手,“这孩子倒有些像月落,都是不爱修饰的。雪融,你去叫月落出来。”眼前一道月白的涟漪,清茗微微抬头,见月落淡淡的笑,飘逸出尘,心下暗赞,似是相识许久的朋友一般,说不出的通彻清透,太后一脸笑意的瞧着二人,“你们二人可得亲厚些,月落可不许拘礼,陪着你清茗妹妹去御花园看看吧。”月落盈盈一笑,“那月落可就放肆一回了,公主才回宫,怕是有些疲惫吧?”清茗调皮一笑,“林姐姐是想偷懒吧,我可不依,偏要姐姐陪。晓梦,你去拉着林姐姐,别让她跑了。”晓梦忍住笑,故作正经答了声,“是。”月落轻轻笑,“太后您见着了吧,在公主面前,哪有月落躲懒的份。”太后轻笑:“这下月落可遇到对头了。”二人携手出去,御花园春红谢遍,唯有ju花和海棠开得正好。所有的时刻都很仓皇而模糊,静静揣摩一种,无悔的心情。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暮霭纷纷,“林姐姐可曾听说过江湖上的事?”清茗轻抚衣带,簪一朵红菊在袖口,别有生趣,月落静静的看着远方苍老的天,嗅到隐约的秋意,“听闻过一些,知道的也不多。”清茗自斟了茶递到她手上,“姐姐给我讲讲可好,我好奇得紧呢。”月落摘了几支菊拿在手上把玩,“我能知道多少?只好将知道的一点说给你听好了,你可不许笑的。”清茗听她如此说,微微倾过身,眼睛里是星星倒影的熠熠光华。“江湖上的门派不可胜数,大门派有南山阁,听雨楼,离恨宫,沉香榭,采薇林这些的,其中以南山阁和听雨楼气势最盛,南山阁最善用毒,阁主是竹夭,为人神出鬼没,很少以真面目示人的,他还有两个护法叫忘情和红线,都是顶尖高手,每年死在二人手下的江湖人士不计其数。听雨楼楼主是南宫絮漩,这一派的阵法精妙,险象环生,一旦困住再也出不来的。”清茗微微颤了一下,月落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不用怕,江湖上的事情很多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我在想这些人平日里在宫里也没听说过的,姐姐多给我说说吧,我爱听的。”月落抿唇一笑,出言调侃,“公主对江湖上的事这么上心,莫不是想闯荡江湖?”清茗一扬脸,一缕阳光拂过,刹那芳华,“那又有何不可?”月落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继续说:“离恨宫宫主是夜锦,她的轻功百步穿行传说是来无影去无踪,沉香榭建在水瀑之上,激流飞湍,很难进去的,至于采薇林,传闻是里面迷雾重重,只怕一般人进去了也是有去无回。这几个人里面尤其以南山阁的竹夭最为出色,武功天下一绝。好了,我知道的可都倒出来了,也都是别人口口相传的,不知是真是假。”清茗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竟是不经寒冷的月落凝视她片刻,忽的翻手握住她的腕,沉吟片刻,幽幽说道:“你中毒了。”

清茗心里暗叹一声,眼角湿湿的,“一回宫就听人说起你的医术,现在总算是开眼了。”月落有些黯然,“是江湖上的人做的?”清茗犹疑片刻,终于微微点点头。“我会想法子替你解,但是医术终究有限,这种毒太奇怪,怕是解也不是那么容易。”清茗含泪微笑,雨洗过太阳般的飘渺,“暂时还无事,不知那人是何意思,似乎是仅仅为了下毒而下毒。”“那人是谁?”“就是你刚刚提到的竹夭。”月落沉默了半晌,“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他肯给解药,一切都好办。”清茗美丽的眉眼间是淡淡的忧伤,容颜是阑珊的灯火,“喝茶吧,茶凉了,这是我旧年让人收集的梅花上的雪,味道轻浮,你可得好好尝尝。”月落双目微闭,不再言语。一任落花飞絮。金色夕阳织成一张巨大的梦幻的网,倾国倾城。笙歌婉转,隐隐约约。

清茗定定的沉思一会,涩然一笑,“我听闻,父亲已决定将我许配给朝廷重臣之子了,只是还不清楚是谁。这次中毒也是正合我意,或者一天天的漫无止境的折磨,去了倒好。”她还年轻,然而已经如此苍老。漫天的云霞,许久许久,忽听她说:“他的安静和儒雅,像盛在墙角的茉莉,不抢眼,却叫人暗暗心喜,他会抚mo着我的发丝告诉我说一切有他,我希望,可以遇见这样的男人。”月落一愣,眼前莫名的浮现紫色的身影,水雾般朦胧。清茗一丝一缕间都是烟雨濛濛:“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守护的男人。”月落站起身来,“何必非得如此清醒,世间原本就是千疮百孔,身为公主,这是你无法摆脱的重担。”“我不想做一个华丽的玩偶,一举一动受尽万人瞩目,可是,我不快乐。我,很害怕那样的日子,心里一片片荒凉,可是面上却是永恒不变的微笑,我是不是很贪婪?”月落慢慢褪下手腕上的珠链,“每一颗珍珠,都是一只蚌的心事,无法消除创痕,所以,用泪液将昔日层层包裹。美丽的缘分是一种珍宝,可遇不可求。”清茗接过链子,泪落连珠子。年轻的心,失落在下降的暮色里。

宿命里轮回的哀伤,辗转在年华里不可言喻的静默。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温柔的夕暮,百转千回的命运。

“回去吧,时候不早,怕是太后娘娘也该用晚膳了。”月落又折下几支ju花,留待回去插瓶,二人缓缓一步步走入遮天的阴影里,宫城层层叠叠,遮住了最后的光线。太后见二人相依回来,心里甚是高兴,留了清茗用膳,又瞩她二人好生玩着。清茗命晓梦自拿了九连环来二人同解,太后也来了兴致看些佛经,檀香纷纷扰扰流淌在厅里。

“太后娘娘,不好了!”雪融急匆匆跑进来,她是刚被太后打发了去给玉妃送补品的。太后见此情形,心里一惊,“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第十二章 怎料双泪落君前

雪融面带戚色,神色慌张,月落和清茗见此情形,也将九连环搁置一边,诧异的望着她,从未见雪融如此失态,“启禀太后娘娘。玉妃小产了。”“砰!”太后手里的茶盏坠落,碎了满地的梨花落,“你说清楚,怎么一回事?不是上午还好好的吗?”雪融浑身颤抖,“奴婢不敢妄自猜测,太后娘娘明察。”太后大怒,连拍桌案,案上的茶盏一阵阵颤动,“今日下午有谁进过玉妃的寝宫?”雪融不及思索,“只听说唐妃的贴身侍女陈墨送了块香木去,说是有安神养气的功效。”“你去把那个陈墨给哀家叫过来,哀家要当面审她!”太后只觉头晕目眩,太阳穴隐隐生痛,清茗忙一把扶住,“皇祖母不要太震怒,事已至此,祖母小心身体才是。若不是陈墨做的,祖母您岂不是冤枉人家。”月落也劝:“太后娘娘您冷静些,不如先差人去悄悄的把那香木拿来看看,若真有问题,不妨再审,若无问题,那只得再查查了。依月落愚见,此事也不宜闹大。”

太后怒气稍减,长叹口气:“哀家千防万防,想不到还是出了岔子,让哀家知道是谁,一定不会轻饶了她。”略顿顿,“月落,你去瞧瞧玉妃,代哀家劝劝她吧。现在还年轻,机会多的是。雪融你去将那香木取来。”二人依言回转身,还未出门,就见秋雨缠缠mian绵的落下,点点滴滴都是凄凉意,凉意一点点加深,自有妇人替她俩撑了油纸伞,一前一后的到了玉妃的凌珑宫,宫内灯火摇曳,忽明忽暗,雪融住了脚,取了香木在庭外看雨丝绵绵潺潺,最慌乱的时刻已经过去,一切静静的,皇帝亦回宫休息,只余了几个太医和侍女,待人通报后,月落进入内室,隔着帘子隐隐可望见玉妃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毫无声息,“民女林月落参见娘娘。”帘内传来弱弱的声音:“免礼。”“娘娘现如今可感觉好些了?”一旁的侍女代为答言:“回林姑娘的话,主子比刚刚好些了,只是还有些不舒服。”月落应了一声,侍女将帘子微微掀开,月落望了望她的气色,苍白如雪,血色全无,又仔仔细细的诊脉,“止了血,无甚大碍,只是天气凉了,可千万得好好保重,不可受凉。”月落一面说着,早将一块帕子暗暗递给她,掩上帘子又细细叮嘱了一回,方才回去。

谁负清宵?倚栏冷风急。前面隐隐约约一个女子倚栏坐着,“你们拿着香木先回去吧,我独自一人走走。”雪融转过头,背后的妇人留下伞,匆匆去了。月落轻唤一声,那女子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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