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台gl-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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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
　　欣寒的内力极速汇聚于双手，以攻代守，连一丝回护心脉的内力都顾不得留，现在此刻，只求杀敌。而见到他低敛的眸色流转过将死之人才会有的疯狂，涂千璃笃笃定定，毫不迟疑地在他胸前划开一道寸长的血口子。
　　下手干脆利落。
　　欣寒的血霎时飙出，洒进不远处的热水汤池中，任意地伸展着，看似轻薄，却很快让池子殷红泛腥，效果有如抽干了一个成年精壮男子的血倒入那池子中一般。　
　　而同时来自欣寒的攻击，涂千璃并没有刻意去躲，只是微微侧身，让他的血能准确地进到池子里去。
　　欣寒的手法传自他的师傅百里道人，自然是招招发狠，不留余地。他指尖凝聚内力连点住涂千璃的各大脉穴，摧枯拉朽，不同属性的力量并不断破坏着，在经脉中叫嚣不休。　
　　涂千璃感觉的到自己的心脉被狠狠戳伤，勉强咽回去了好几口血，唇瓣因染，复成了灼灼的桃红正色。她本来身体状况就不是很好，此刻指尖轻颤，幸而之前在双足施了定身法才未曾倒下。
　　欣寒这一招是鱼死网破，他自己的内力也抽干用尽，回复不来。他用力地抬起头，黑发因汗水粘在脖颈，咬住自己的唇，极力地一笑。
　　“师妹。”
　　他以口型如此道，在嘲笑她，像之前那些年一样，无数次的。　
　　挺犟挺逞强，果是那人兄长的徒弟。　
　　涂千璃也笑，唯一还能自由运用的双手泛着白光，轻轻地拂过欣寒胸前的伤口，那把镶着五色宝石的匕首落在地上，暂且没有去捡。
　　欣寒只觉自己伤口处纠结痛苦，身体其他地方却涌过一股暖流，很快胸前便连一点浅显的疤痕都不剩。
　　真。。。令人不解。
　　欣寒恍惚着躺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身体在恢复，也不会死，但是就是没有力气，昏厥过去之前，之看见那妖怪立在那里，古井无波的眼神没有变过。
　　麻烦。
　　涂千璃见那小子晕过去了，才软软地倒坐了下来。欣寒的反扑比她想象的厉害，或者说，她现时的身体比自己想象的要弱，这一点让她暗中十分生恼。幸而之前留算了些时间，能让她略缓和了一会儿子。
　　眼见池子中的血褪去颜色，涂千璃的手够向匕首，往自己的大腿扎了一狠刀，精神一振，勉强立起，跳进了水里。
　　池水再次腥红起来。
　　纯阳之血。
　　纯阴之血。
　　那人俑的外壳慢慢消融，池水亦慢慢变少。
　　待得一时三刻过去，只剩下一个凹陷的浅坑，里面一躺一坐，两个人儿。
　　涂千璃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完了一大半。
　　事情做起来颇为复杂。
　　她身体的状态一直不是特别好，去桑乡偷了骨水，又花了一番功夫拿到了五色匕，将养了些年，潜伏在百里道人旁，眼见灵力差不多够，纯阳之体的人又算是长成，才终于来到这里。
　　还好，物有所值。
　　涂千璃把头上的红绳解下来，放在躺着的人身旁，虽则虚弱，靠着妖族天生大力还是不算费力地拎起了欣寒，一步一崴地走出了墓室。
　　外面还有个人要对付。
　　百里道人跟着自己下的蛊追踪到洞穴里已经有两个时辰之久了。
　　他知道自己的徒弟欣寒就在里面，可是阵法这一道他不甚明白，送出去探路的蛊虫走哪一路都没事，但都没有回来，仿佛这个墓穴无穷无尽似的。
　　妖怪还有精通阵法的，简直不符合常理！
　　“百里，带着你徒弟走吧。”
　　穴里传来了一道雌雄莫辩的声音，忽近忽远地，然后就听见落地一响和迷糊的闷哼声。
　　百里道人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自己徒弟好端端的，徒弟体内的蛊虫也好端端的，才安心下来。
　　掂量了一下自己和妖怪的实力差距，百里道人背起欣寒，足下贯力，时刻准备好，然后尽量平静地问道：
　　“我另一个徒儿呢？”
　　“纯阳之体对吾无用。纯阴么，尚可。莫贪心，念着你百里一支也算有名，本座已是手下留情。”
　　涂千璃已经消去了欣寒的记忆，极为放心地开始唬人玩。她知道这个百里是想借纯阳纯阴结合来培育蛊虫，少了一个纯阴不是这么少了一半效力这么简单，也知道他的目的，更明白他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她最知道的是，这个百里，极为谨慎，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　
　　百里道人果然退走了。
　　涂千璃复而走回了密室，看见一脸茫然的孔幺手里拿着她的红绳，样子甚是可爱，满心欢喜。
　　孔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灵力仍然是被封印着，但是已然没有被困在“流沙”里了。所在的地方并不大，粗糙简陋，墙壁上的灯火也是她在凡界曾经见过的西洋玩意儿，只是空气里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淡香。　
　　是她么？这一疑问在看见身边的红绳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孔幺眨了眨眼，看见涂千璃歪着身子，倚在墙边，苍白的脸被长发掩去一半，下身衣裙沾着血迹，呆呆地问：
　　“涂千璃，你怎么变矮了？”　
　　“。。。。。。”
　　涂千璃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接这话茬为好。
　　她走了几步到孔幺面前，拂开几缕挡着她眉眼的发丝，道：
　　“睡糊涂了吧，换个问题？”　
　　“。。。。。。”　
　　孔幺把红绳塞到涂千璃手里，“涂千璃，把头发绑起来，这样不好看。”
　　涂千璃把红绳接过来，双手在脑后随意地绑着头发，一横眼波，悠悠地叹了口气。
　　“说涂山之妖不好看的，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上一个这么对吾说的人，还是吾一百岁时与附近虎族的小儿子斗气，后来那家伙被吾四个姐姐骗去了他们一族的圣地，被罚禁闭三百年。”
　　孔幺眼皮子跳了跳，自知为了转移话题而说错了。见她头发绑的不顺利，手自发地就伸了过去。
　　孔幺的手很漂亮，原先是有常年握剑磨出的茧子的，只是被涂千璃日日缠着泡羊奶，渐渐泡没了，她说是这样反而能提高手对剑的敏感度，孔幺后来实践下来的确有用，也就听了她的话。　
　　“阿幺，许久不见。”　
　　涂千璃喟叹一声，隔了许久的目光细细落在孔幺身上，描摹开来。　
　　孔幺身为犼族之后，眉目自带三分英气，然而她的五官看着却极为令人舒服，温柔中带着坚强的长相，一如她这个人，涂千璃极为喜欢。
　　“因我的缘故，涂千璃，你辛苦了。本来应承了你，出外赴约，一月即回的。。。。。。抱歉。”
　　孔幺的声调不疾不徐，听着就是让涂千璃无比舒服。她心里欢喜着，面上虽然习惯性仍是那样，语气却是和软的。
　　“你没事就好。我这身子略麻烦些，需要收集一些东西方能恢复。既然觉得过意不去，便记得你曾应过的话，护我安好。”
　　孔幺点头。
　　复记起来，雪夜，孤湖，血光，以及她许下的诺言。
　　“陪我走一趟桑乡。”　
　　涂千璃微微仰着脸道。
　　孔幺看着比她矮了一截的涂千璃，突然觉得这个高度还是很适合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日更。

　　☆、红绳

　　“恩，我应承你。”
　　孔幺点点头，忽而眉头一蹙，给涂千璃绑着头发的手似是不大方便地动了几下，她手里的几缕青丝就散了下来。
　　“涂千璃，你坐我怀里来，这样不好绑。”
　　涂千璃想自己此刻是站着的，孔幺虽然坐着也比她现时模样高一些，但高度差不大，大概这之间的确是不好绑的。
　　至于叫孔幺站起来绑这事，涂千璃觉着说不定会勉强到她，毕竟孔幺刚刚苏醒不久，而她的灵力还处在被封印状态，缓一会儿比较好些。
　　念头转了几转，涂千璃就大大方方坐到了孔幺的怀里。
　　反正她现在比较轻。　
　　孔幺并没有先替她绑头绳，而是先解了外衫，伸手撕下自己内衣的布条，按着涂千璃受伤的腿部替她包扎。
　　涂千璃反抗的力气不大，或者说几乎没有反抗，只不过是腿挪了挪位置罢了。孔幺知道这是因为妖族身体天生大力，她怕反抗起来反倒令自己受伤。
　　“阿幺，不必包扎的，我有法术。”
　　涂千璃咬了咬唇道。
　　“虽然如此，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况且法术治愈之时加上一些合适的处理手段，好的会快些。”
　　孔幺勾了勾唇角，她若不是先哄得涂千璃坐在怀里，恐怕她就会以这个理由不理自己的伤口了。　
　　“阿幺，你不冷么？”
　　涂千璃觉得少了一层内衣定然很冷才是。
　　冷不是个好东西。
　　“听说狐狸皮最保暖了，你如今坐在我怀里，有什么冷的？更何况，我并不似你一样讨厌冷。若是体恤我冷，便先乖乖呆着不动。”
　　孔幺包扎的动作十分麻利，回话分明，涂千璃只好呐呐以对。
　　然后是按之前说的给涂千璃束发，孔幺以唇抿着红绳，下巴轻轻磕了磕她的头顶算是告知。
　　涂千璃的发丝因为刚才走动有些凌乱，仔细看有不少还打了结。孔幺占着她在怀里的好处便不急着粗粗绑好，而是先以手替她细细梳理，遇见打结之处则慢慢解开。她知道自己双手冰凉，涂千璃又怕冷，所以注意着、避免碰到涂千璃的发根处。
　　孔幺做的细心专注，涂千璃却没办法保持平静。
　　她的后背感觉的到孔幺的。。。。。温软的两只兔子。。。。。。
　　孔幺还期待自己给她升暖，但涂千璃分明觉得是孔幺在暖着自己，她的姿势又不好轻易变动，以免孔幺察觉，她只能僵在那里，从脖颈到腰背哪儿都不舒服。
　　说起来。。。。。。大小还是挺令人满意的。。。。。。
　　“你现在这身体状况不好，发生过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
　　孔幺的声儿混合着她的呼吸惹在涂千璃的耳畔，语气很温和，也没有追究到底非听不可的意思。
　　就像是在拉家常，她与她坐在热乎乎的床两边，一个问，一个答，笑意妍妍，偶尔嗑两颗瓜子或花生。　
　　“发生了些事。”
　　涂千璃一笔带过，避重就轻地转了话题。
　　“不过阿幺，你猜我是怎么弄到新鲜的纯阳之血的？”
　　孔幺微微摇头。
　　她是真没法设想，涂千璃脑子一向转得快，大抵平日不言不语的人总是更内秀些。
　　“当初我将你从昆吾驼到凡界，找了三十一年方寻到这里，借着天然格局原因，‘流沙’在此处不会继续加厚，只是维持原样。古书曾有‘流沙’解法，其他东西并不难寻，只是纯阳之血讨厌些，还非新鲜的不可。”
　　涂千璃表情从来不多，孔幺虽听她说“讨厌”，却没见她皱皱眉头或是撇撇嘴角。
　　她这个人如谜团雾霭，孔幺总是捉摸不透。
　　不懂她为什么能力比自己高出许多还是要自己许下那样的诺言，也不懂为什么她要自己在她身边，更不懂为什么要帮自己这么多。
　　涂千璃看不见孔幺的思索，只是继续讲下去。　
　　“或是巧合，这当口我正遇上百里家的人。是‘百里’被赶出来的兄长，先前百里告诉过我，他善于用蛊却资质平平，犯了祸事被下令驱逐出昆吾。他身边正带着一个纯阳体质的小童，想来是想借纯阳体质养出什么厉害的蛊虫来争取回去呢。”
　　“那个百里？”
　　孔幺动作一顿，百里家族是昆吾中有名一支，各种奇淫巧技都有钻研，历代族长冠名“百里”，不仅是灵力最高之人，且一定在某一道上堪称大家。
　　这一代的“百里”，擅长跳舞，姿容却未有人见过，颇为神秘，涂千璃竟是与她交好的么？
　　“还有哪个？‘百里’之名她的确担当不虚。”
　　涂千璃点头赞赏道。
　　即使是她们涂山一族，最善于舞蹈的三姐于单纯技巧上也要逊她一筹。而且她资质甚好，不出百年间定然能够突破目前境界，修炼得当，再有些奇遇，能在上界见到她也有可能。
　　“你曾见过她的真容？言语间似乎颇为亲近。”　
　　孔幺磨磨蹭蹭地绑着，腿脚虽因涂千璃坐着而有些发麻，但此刻她对于涂千璃的话兴趣更大，也就什么也没说。
　　“之前有缘见过。但你也知道她规矩，容貌这一项，不好描述给你听。简单说来，与她的舞姿甚为匹配便是了。”
　　涂千璃道。
　　孔幺恩了一声，没继续问。　
　　“话说回来，那个纯阳之人果然还是见识太少，他师傅也只不过教了他些粗浅入门功夫，好好的体质被浪费掉了，二十岁还停留在凡人境界，性子也不够好，傲气太过，不够沉稳。只是这样也方便我做事，在这青月山上埋伏一道不重的妖气，引他过来查探。”
　　涂千璃的言语间其实没什么可惜之意，她见过厉害的人太多，体质好没什么大用，性子才是重要的。
　　“我随即推他入墓。惊慌之下不容易冷静思考，他轻易便觉得自己打不过我。当中耍了个把戏，本来是给个假下马威，他连那个都没尝试一下。故弄些玄虚，让他以为地上有机关，他就畏首畏尾地跟了过来，见到这房间里，我早年弄来的西洋灯火，或许还以为是什么‘妖火’吧？”
　　涂千璃对自己的安排还算满意，直接把反击的那段省了过去，谁让欣寒那小家伙学的都是凡人手段，靠着妖族坚实的身体就差不多扛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来给孔幺听的。
　　所以这伤。。。。。。
　　孔幺依着自己的私心，打了个双蝴蝶结，轻松道：
　　“好了。”
　　涂千璃随即不甚稳当地站起来。孔幺也立起来，合宜地拉着她的手，个子现今比她高了不少。
　　涂千璃有些微不高兴。
　　“话说起来。。。涂千璃，这个地方有些奇怪啊。”
　　孔幺嗅着鼻尖的味道，难道涂山一族的，还没她嗅觉灵敏么？
　　“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贵重一些的墓罢了，用了沉香木、金丝楠木、檀香木三种棺椁，陪葬品里也用了些简单蛊术。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用来骗盗墓贼的副墓室，有什么不对吗？”
　　涂千璃不以为意。
　　“不是说这个，只是你不觉得，有一种海的味道吗？”
　　瞥了一眼涂千璃头上的红绳，孔幺轻轻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