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流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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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流川开门出来的声音。赶紧回想一些平常队上练习的情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走进起居间。那小子果然已经一头睡倒在床上了。

在床沿坐下，先用耳温枪测了一下，37。7度，降下来了，应该不用睡冰枕。用毛巾覆在他的头发上把水分再吸干些，右手拿起吹风机由上往下吹，左手轻轻拨弄他的发丝。细软又蓬密的黑发渐干之后，不用梳就服顺的垂着，从指缝一绺绺滑溜而过，丝缎一样的手感。跟自己的发质真是完全相反。

仙道把吹风机搁上床头，静静注视着流川的睡脸。因为发烧让脸颊透着红，睫毛轻颤，薄薄的唇微张，吐出均匀的呼吸。没了球场上凌厉的杀气和眼神，看起来就是个小鬼，感觉比实际年龄还小。手指抚上他左眼的眼皮，总觉得跟丰玉交手时被打伤的那个痕迹还在，虽然不可能。刚回来的几天是真的留着点淤青的颜色，因为肤色太白而衬得明显，问了，他才想起有这么回事的说了经过。这小子好像认为场上归场上，球打完了就没事，也不生气对方手段卑鄙，也不想想有可能影响到对山王的比赛。怎么会有这么呆的人，整个天然到了一个境界。

仙道深深呼一口气。这种心情，绝对是喜欢他了吧。几时开始的，他从广岛回来那天？说不定更早。喜欢他什么？无惧无畏的骄傲和勇气？对信念抵死不让的执着？单纯到近乎透明的心？还是综合了这所有之后，那独一无二的流川枫？

流川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界线。
整个人飘摇在海面一样昏沉沉的，眼皮重得一点也睁不开，本来以为已经进入很深很深的梦中，却又感到一只大手和着温热的风抚上了发间。触电似的麻麻的感觉从头顶沿着脊椎疾走到腰间，又扩散到四肢百骸，舒服到不可思议，而且像海浪一波又一波涌上。发烧的晕眩让感官变得迟钝，唯独他的抚触清晰且锐利，甚至感觉得到他指节处的茧。是仙道的手，那双平常持球的手……

接着好长一段时间没动静，但流川知道自己正被仙道注视着。就是那双轮廓深得不像日本人的眼睛，眼梢略略往下，眼珠颜色黑中透着蓝。每天一对一不停看进那双眼底，也被对方以同样的方式探触着，熟悉到就算闭着眼睛，皮肤都能感知仙道的目光。只是今天似乎有点异样，跟他说要去集训时那眼里的复杂，还有在浴室被他抱住时，从他眼中看到的，是焦急，还有……情欲？呼吸开始不平静。现在明明套了衣服，却仍有赤身裸体暴露在他视线下的错觉。

他动了。先是一只手压上一旁，使得脸侧的枕头略略下陷，然后感觉他俯下了身来。流川在不安中等待着，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鼓荡在耳膜，许久，一个蝴蝶拍翅般的吻落在了左眼眼皮上。只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吻，但他逼近的热度熨烫着脸、他的气味排山倒海袭卷了流川的鼻间。一瞬间的震动好像被发觉了，仙道的唇继续在眼睑上、睫毛上摩挲着，继而划过眉心、鼻尖，抵达了流川的唇瓣。两三次轻触后稍稍离开，但灼热的鼻息仍笼罩着口唇之间，让流川微微的颤抖遏止不住。上唇又被含住，轻吮，再转成了深吻。流川只觉得肺里的氧气、四肢的力气甚至脑髓都被一口气抽空，意识剩下一片高热空白。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才模糊意识到上衣被撩起，仙道常温的手贴上了他发烫的身体。些微温差的刺激让他略为醒转，但被来回爱抚的触感也更清晰了，和先前的抚摸很像，可是原本的舒服变成了难以忍受的燥热。不行！似曾相识的感觉令流川惊慌。他做过这种梦！梦里彷佛是和仙道一对一，那样的对视着，但两人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早上起床时才发现弄脏了，隐约晓得是怎么回事。而现在那种感觉强烈了几倍不止，会被他看到……。流川想挣扎，然而动根手指的余力都没有，仙道浊重的气息再度迭上了他，夺去他仅存的思考。唇被吻着，身体热到承受不住，就在流川感觉自己已经烧到四十度时，那只大手骤然握住了令他燠热难耐的源头，从根部辗转而上。终于知道酸胀已经到了疼痛的程度，知道自己其实渴望着他的包覆和重压，并不想逃开。肌肉颤栗到痉挛，所有的热尽数释放在仙道手中。

真正坠入睡眠前，最后感知到的仍是那一道注视的目光。

#3

“仙道学长——！你好点没有？”
仙道一脚刚踏进体育馆，就被彦一冲到面前拦截。
“啊？我好得很啊？”
“我今天才听说你开学前得了重感冒！”
一定是越野说出去的！仙道满头黑线。越野回到宿舍时打了电话给他，刚好是他还奄奄一息倒在床上那阵子，但也幸亏有越野在，才没有因为断粮而死。

“已经好了，别担心。”
仙道露出他的定番笑容，里头掺杂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苦涩——强吻一个感冒发烧的人，活该被传染。还对他做了那种事，结果就是从流川去集训报到的那天开始，严重发作在床上躺了五天，简直是报应。原本只是想趁流川熟睡时看他，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想吻他，吻了眼睛又忍不住想吻嘴唇，然后发现流川虽然闭着眼但并没有睡着，不但没睡着还起了反应，当时他的勃起就顶在自己小腹上，想说要帮他弄出来比较舒服，就一发不可收拾，搞到最后自己也得跑去厕所解决。这，怎么解释都还是趁人之危的样子。
“学长，真的好了吗？你脸又变很红！复发吗？”
“呃，没事，刚从教室走过来中暑了吧。”
还是离彦一远一点！仙道躲到角落去做伸展操。

话说回来，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中间完全没连络，这也是当然的，根本从来没有互相问过电话。记得他说集训是三周，搞不好已经回来了。但就算回来了，湘北也开学一星期多了吧，各自有各自学校的训练，他也许不会再来找我一对一。而且也不知道他对那天的事是怎么想的。后来他一觉睡到晚上九点，起来囫囵吞了稀饭和蛋酒又昏睡过去，到第二天清晨再醒来时似乎就恢复得差不多了。送他坐电车回家，一路上也没什么交谈。他没生气，但好像也不在意，说不定是睡到忘了。仙道叹一口气。又回到只是敌队对手的关系吗……可是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了。

“仙道，你叹气个屁！二十圈跑完了，现在是要练步伐还是传接球你也讲一下啊！”
迟早要被越野念到耳朵长茧。

做完了所有基础项目，“大家辛苦了，休息十分钟，接下来分组练习。”宣布完毕，仙道走到旁边拿起水杯灌了一口。
“今天湘北的经理打电话来敲练习赛的时间了。”越野把日程表递过来。
“定在月底，那还有两星期多。佐久间和我和阿福在篮下的默契还要再磨合，他练习的情况不错，就是实战经验比较少，临场的机动性是个问题。湘北那边赤木也引退了，禁区应该是樱木和流川连手，单看身高是我们有利，但那两个小鬼的弹性和滞空力都很惊人……”
仙道还在自行琢磨着，一旁的越野迟疑了一下开口了。

“说到流川，听说你们暑假的时候每天都在一对一，真的吗？”
“咦？”
“星野说的。他早上去打工都会经过你家附近那个球场。”
“嗯，是真的。跟流川一对一很有趣啊。”
“该不会他去IH赛之前就开始了吧？我记得他来学校找过你。”看仙道又摆出那种笑脸就知道他不打算回答，越野继续碎念，“我说你也太好心了吧！还陪敌队的王牌特训。不过对你来说，跟流川对打应该是比跟我们打好玩多了。”
仙道不想多解释什么，趁着其它人找越野的机会结束了这个话题，刻意走出侧门去用体育馆外面的洗手台。

这算好心吗？记得那次跟湘北的练习赛上，第一眼看见樱木直觉他是个未爆弹，而流川，他的球路和在球队中的定位则几乎是自己一年前的翻版。预期到他将走着跟自己一样的路径，不禁隐隐期待他能赶快追上来，光是想象日后的对决就兴奋到掌心微微出汗。流川确实追上来了，追得比预想的更快更远。赤木不在了，樱木再成熟些，或许能接替成为带动全队气势的支柱，但流川已经是湘北实质的行动枢纽，对山王一战他组织攻防、主导全局的能力展现无遗。这次的练习赛他会怎么打呢？

仙道洗了把脸，抬起头的时候门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其中隐约听到流川什么什么。见鬼了，幻听？决定过去确认一下。是两个队上的一年级生。
“学弟，你们在说湘北的流川吗？”
“啊，队长！我放学时跟人约在校外拿样东西再过来的，那时候在平交道那边看见了流川。”
“可是流川怎么会跑到我们学校？”另一个插嘴说，“侦查吗？他又不是彦一！”
“像他那么高的人哪可能认错！还有那种没表情的脸，一定是他啦。”

两个一年级的互相回嘴，而错失了目睹五月春阳绽放在他们队长脸上的神奇瞬间。也错失了目睹神奈川明星球员仙道彰用他县内一流的速度，闪进更衣室拎了书包就跑的气魄。更不知道接着即将大难临头，惨遭副队长越野长达十分钟的轰炸：“什么叫做没看清楚他人就不见了？！”

快步走上校门外的街道，果然远远望见平交道的号志旁有个颀长身影，面向着海傲然而立。
“流川！”迫不及待想喊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来，夕阳初下的灿烂光芒映照着他耀眼的脸庞，头发在迎面的海风中飞扬。身上被风鼓动的T恤写着大大的Japan，脚边搁着的还是那个Nike旅行袋。又是刚下新干线吧。仙道忍不住的微笑。

“是在等我吗？”
“废话。”
“你又不知道我们练到几点，就站在这一直等？”
“你总要出来吧。”
“集训怎么样？”
“还好。但更想跟你打。”
“手痒？这有什么问题。”
“那你动作还不快点！”

跨步上前和他并肩而行，穿过了铁道往海的方向走去。走惯的这条路上今天流动的空气不大一样，时隐时现的，是一种成份叫思念。

轻轻放开他的唇瓣。感觉被他的长睫毛划过脸颊，痒痒的，他的沁甜气息也还萦绕在鼻腔，跟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自家的柠檬口味沐浴精。

离开学校后，因为天色很快暗下来，结果跟流川久违的一对一只打了半小时，但仍是酣畅淋漓痛快极了。回来冲个澡，走出浴室就看见流川呆呆站在沙发旁，手抓着洗过濡湿的发丝，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吹头发吗？”脱口而出问了，看见他震了一下，仙道才警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关键词。
“上次我在这里的时候，你，”流川顿了顿，好像想不出该怎么讲，有点烦恼的蹙着眉，一句话停在半空中。
没有多想，走上前去一把揽过他的脖颈，吻了他。

此刻看着流川慢慢睁开眼，仙道才有点紧张起来。那双清澄的眼中浮着一层迷离水色，盯着自己。刚平缓下来的呼吸又开始扰动。然后羽翅般的睫毛再一次垂了下来，流川偏过头，主动把唇靠了过来。一阵热意涌上，反手把他紧紧拥住。

缠绵的长吻，吻得头昏脑胀心跳不止。仙道的脸在流川耳畔颈窝胡乱磨蹭着，大口喘着气。“流川，我喜欢你……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每天在海边陪我？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为什么？那一幕从流川脑中掠过。他拿着钓竿独坐海天之间，夕日一点一滴西沉，他的剪影一分一寸阒暗，像从喧嚣现实切出的一片风景，被静置在时间停滞不动的世界。那个世界完足得不需要任何其它，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可是，骗人的吧。否则怎么会有一隙寂寞被我察觉？

“我想要那个画面里有我。”流川轻声的说，“我想要在你，和海，和天空之间，有我。”
仙道抬起头，看进他的双眼。
“那你呢，在你被篮球占满的世界里，有容纳我的空间吗？”
“有。”我确定。因为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在那里了。“有你。”

汹涌的情感已经满溢到无法承受。仙道把流川的头按向胸前，用力揉他的头发。“你干嘛！”流川挣脱了开，也报复性的伸手去搓仙道的头，但他可爱的表情让仙道笑到快岔气。
“是不是觉得很怪，明明洗过怎么开始竖起来了？你以为我都是用发胶弄的吧？”
“违反地心引力……”流川嘟囔着。
“你理科没想象的烂嘛。因为发流往上长，加上发质很硬的关系，只要干了就会自然朝上。下次科展借你当题目吧。”
“白痴！”
“还有，”仙道贴到他耳边说，“我硬的地方可不只头发。”
流川楞了一下，突然气血倒流似的红了脸。“……你这混蛋！”

仙道了解什么叫逆鳞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流川倏地扯过他，狂暴的吻上。没想到这小子接吻也能像打球一样凶狠，一时措手不及，但任性起来的流川跟野生动物没两样，舌头牙齿都用上，乱啃乱咬，挑衅得仙道也有点来气，有种一个闪神被抄截，让对方长驱直入攻城略地的不爽。用膝盖顶开流川的腿，让他重心不稳之后迅速推挤到沙发上压制住，一把掀起他的T恤从头上拽掉，一手扯下他的裤头。

抓住流川那双还在乱踢、拥有完美肌肉群的长腿，把头埋下他精健的腰腹之前，仙道仍不免苦命的想到，怎么搞得做爱比篮下争球还累？

#4

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在耳边唧唧作响。
流川没有上场热身，坐在一旁专心系着自己的鞋带。等一下那家伙就要带队过来了。亢奋到指尖都簌簌颤抖。

因为接连的雨天，结果两个周末都没能跟他一对一，虽然中间还是常见面，为了这场练习赛也有一个星期没做了。心念一及，脚被他抓着高高架上肩膀、被他从自己大开的腿间俯视的画面跳上眼前。该死！比赛前我在想什么！流川用力的甩甩头。

今天绝不输给他！想起之前仙道说的话：“你用我的方式赢了山王，并不代表那对你就百分之百正确。我们走的路是很像，但毕竟你是你流川枫，我是我仙道彰。你是个侵略型的选手，有强烈的得分欲望，如果在自行出手或传球之间有零点一秒的动摇，反而会影响攻击流畅度，失去你本身最强大的威胁性。这个拿捏你要小心。”在一起之后仙道说话都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