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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博果尔之重返人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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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了想,便唤来吴良辅;风驰雷掣地交代道:“明日召议政大臣过来议……”话未完,博果尔的模样忽然在脑海闪过,心里“噔”的一下有些跳乱了,他这才迎了乌云珠进宫,明日宫中估计喜庆未退,让博果尔进来不是给他找膈应。

    吴良辅垂首在一旁等着吩咐,听到上方的声音忽然中断,不由有些奇怪,过了半晌,才再传来旨意“三日后召议政大臣过来议事”。他心中奇怪皇上前面说着“明日”,不到半刻咋就换了“三日后”,但想到传旨的对象时,立刻有些领会了其中的意味。

    这襄亲王的大腿以后可真得抱牢实了,吴良辅接了旨,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毕竟后宫从不缺的是美人佳丽,皇上与贤妃那股浓情蜜意太过来势汹汹,在他看来这种感情更像是见不得人下产生的一份刺激。毕竟宫中那些女子平日多是规规矩矩、安安生生等着盼着皇上宠幸,哪有这样还要皇上主动去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见面,见了面也只能抢着时间说些小情小爱的话。

    作为旁观者清的吴良辅,转头想到那面上总是带着水样柔情的女子,心里暗暗赞了一把,这贤妃欲拒还迎的手段实在厉害,说不得以后真是宠冠后宫、母仪天下的命。

    吴良辅虽然学问不高,到现在也只认得“之乎者也”四字,但在宫中追摸滚打了这几十年,这片皇城中发生的肮脏事,心眼里看得也是最为通透。

    第二日,微风轻抚,浮云淡薄,乌云珠按着时辰乘舆到了慈宁宫前,娴静端庄地立在慈宁宫主殿月台前静候太后升座。

    却见朱门紧闭,过了半息都未有人出来,乌云珠仍是面带笑意,正经静立,又过了半刻,“吱呀”一声门开了,众人见是太后身边最为亲和的苏麻喇走了出来,她向来平易近人,即使对待下层的太监宫女,也少有厉言。

    这会儿,她走了出来,带着一贯的亲和笑意,歉意道:“贵主子,这两日节气不定,太后昨夜儿有点头痛难受,刚刚太医来诊,恐是受了风寒。”她乌色的眼珠温润柔和,让人生不出气性,她有些不好意思朝着乌云珠说:“怕是要劳贵主子明日再来一趟了。”

    乌云珠忙表示了关心,便不多做打扰返回了承乾宫,尚未跟太后请安,按规矩,连皇上和皇后那的请安也需要一并延后,这会儿应该有人已经通报过去,这一路,她心中明白,应该是太后不待见自己,硬给了自己一个马威。

    捏着手中的锦帕,她顺了顺从昨夜就积压下的郁气,感觉到小腿隐隐传来酸痛,只得闭目养神,只是她眉宇轻耸,看来也并不是完全静的下心来休息。

    只是回到了承乾宫后,她脸上的笑意却显得毫无芥蒂,只是招手换来了秀莲,对她轻声嘱咐了几句,便让她下去了。

    接下来几日,整个宫中的人顿觉得局面诡异,形势不定,一时竟抓不住风头方向。

    太后次日出来承了新晋贤妃的六拜三跪三叩礼,只是面色严肃也不愿与其过多说话便返回了主殿,这样若还看不出太后对贤妃的嫌弃,那真是白生了双眼。在后妃窃喜、宫人计较的时候,皇上的态度却又给她们定了一锤子。

    皇上几乎日日都与贤妃在一起,尤其在批改奏折时,这等机要事皇上竟然也让其在旁边,在目前来看实在是恩宠一时、力压他人,太后也竟然未出头喝止,这让后宫的人,是又羡又恼又想踩脚又想阿谀,可是偏又怕自己下错了注而得罪了任一方。

    这种莫辨的局势下,日子悠悠过了五日,被唤进宫中议事的博果尔自然不知道这宫里的风云变幻。

    几位议政大臣这才知道,皇上将他们唤来,是为了防患旱灾灾情的事情,只是这旱灾多发生在春冬季,这会儿刚入秋,恐怕还有些时日,再者也不知今年是否有旱灾出现,一时也拿不出个方案来。

    博果尔听着,思忖了会,富察额色赫已经离京办事,岳乐又前往镇压反军,一文一武的两大满族重臣都不在,这议政大臣中仅剩下多为汉臣,说出的主意想法恐怕拿到朝堂上,又要引得其他满族王公箭弩拔张的。

    皇上希望以儒家治国,首要还是要解决安内的问题,这么一想,旱灾防患实在是入冬后的首要大事,民不安则国不宁,他作为襄亲王牵这个头,身份背景也都压得过去,这么一想,便越发觉得富察额色赫实在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头。

    他轻咳一声,见众人视线转来,似是久经考虑地徐徐提出:“皇上,臣弟倒有个想法,”皇上看着他,有些惊喜的颔首,示意他继续。

    “国家安定不久,正是百废俱兴、休养生息的时候。如再遇灾患,对百姓如是雪上加霜,但天灾非人可控,” 博果尔眼风扫了一圈,见有的人眼中已有亮光闪过,恐怕早已心有灵犀,就等着自己这位亲王提出达到一点通的效果,“但人心可慰,所谓一亩田三分地,百姓若能先有积存,在朝中备好支援。即使天灾来了,百姓自是安心过日,而不会轻信……他人挑拨。”

    说道最后那句话,他的声音缓缓降低,眼中一丝绽亮闪过。

    因着襄亲王这句话,其他大臣的表情已经开始浮现出激动和雀跃,这话里间虽为挑明,但却已经指出了百姓安生大道,赋税征收是国之根本,如今军事、经济、民生都急需这税收来支撑,他们提出虽可能成,但会动摇朝堂关系,且日拖月久,但襄亲王提出却代表了全然不同的意义。

    顺治这一瞬间也有些迷怔住了,他只当这弟弟向来不喜出头,也不争功夺利,就好比一滩寂静的死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眼中光芒湛亮,笑容多了份神采飞扬,他想,为了这份喜悦他给了对方权利,也给了对方殊荣,却只能得到对方满不在意的淡笑。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若能碰触到对方的内心,却因为不得甚解而无法找到进门的钥匙。

    理所当然的,博果尔又被留下来进了晚膳。膳后,顺治领着他进了偏殿,说上了几句家常话。在下午大臣情绪奋起后,基本就没了博果尔的事情,对于赋税条例,其他大臣的资历比他更老,也更能通透其中的关键,顺治也迅速敲定先在易受灾区域整顿赋税制度,在过程中逐渐修正,待行之有效后,再施行全国。

    在品完一碗茶后,顺治才状若随意的问出:“博果尔,你认为百姓对于一个国家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博果尔端着茶瓯的手一顿,视线凝望向了对面穿着明黄朝袍的天子,站了起来,从身上取出了一块玉佩放到桌上,顺治眼神一闪,那是自己赠予对方的免罪牌,却被在这时拿了出来。

    对面朗润如玉的少年垂首作揖,声音肃严道:“皇上,奴才并不懂百姓对一个国家的意义,那也不是奴才需要去明白的事情。”顺治一听,手无端一颤,他忽然明白自己刚才不慎迂回的话似乎让自己的十一弟误会了什么。

    却听那少年继续朗朗说道:“奴才幼时有幸受皇上指点,略读过儒、道、释家等精典。自认以愚钝性,只领会到皮毛。但却对庄子的逍遥意境十分向往。”这话里意思明白说出了他本就志不在高堂,也表示对方不要多想,可惜顺治这才体会了什么叫百口莫辩。

    “这等精神脱俗之念,奴才自认无法超脱,只因奴才仅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会求长命百岁、会求饱衣足食、会求不生逢乱世、更会求合家平顺,所爱所念之人安康幸福。以己度人,不过如此。” 少年的声音随着时间开始脱离成长的嘶哑,渐渐变得磁性温润,如美玉撞击的韵味。

    顺治听到后面,脑中如有钟鸣轰响,渐渐空离。自幼起,他博览群书、能自通圣人学说;在朝堂之上,他永远高坐上方、俯瞰众小;他告天下以孝治国,却与自己的额娘隔阂甚深;所有人附和他、追随他、崇敬他、仰望他,到最后他都自认为成了庙堂里的一座圣像。

    在这一刻,他才发现,那些以为融在他骨血里的东西,从来没有放入他的心间。不过如同墓碑石上的碑文,年岁日久,连最初的模样都看不清。

    那道钟声,声声不断,在肃清着他的大脑。心中有样东西似乎被遗落掉了,从很久以前开始,但现在连它的名字和模样,他竟都说不出来了。

    凝静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着,博果尔已经说完了所有的话,自是心神无忧在旁静候发落;而顺治只是陷在自省的空茫中久久徘徊。

    吴良辅却很会选取时机的进来请示:“皇上……”,一语惊醒的顺治看着张口难言的吴公公,有些莫名的问道:“有什么就说,不用避讳。”

    皇上,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给了老奴免死金牌啊。吴良辅心一横,很是坦荡的禀报:“贤妃娘娘在外等候,说做了些小食送来。”

    这话出口,无疑如鞭炮炸开的效果一般,顺治的脸上登时一抽,抿了抿嘴,蹙眉道:“先让她回去,今夜朕吃的尚饱,不宜再食用小食。”

    吴良辅机灵的应了声“嗻”便退了下去。

    殿门外,乌云珠听了吴良辅转达的话,一丝惊疑的神色快速闪过,但仍客气谢过对方,缓步往外走去。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乾清宫,微垂下长长的睫毛,对着身旁秀莲说:“这么晚了,皇上还在操持国事,唉,实在太过辛苦。”

    秀莲听了她的话,机灵的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回道:“听说今日召了议政大臣议事,这段日子,皇上都会留了襄亲王吃了晚膳后再走。”

    昏暗的光亮下,乌云珠脸色瞬间大变,若不是食盘已交给秀莲拿着,这会儿盘子碰碎的声音恐怕早已响起,竟然是襄亲王,乌云珠眼中光芒闪碎,皇上一旦顾念兄弟之情,那就是她……

    乌云珠五指掐进了掌心,心中暗狠,他们三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如站在岌岌可危的天平上,天平两方永远只有各站一人才能保证绝对的平衡,而多一人就会陷入毫无转圜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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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扶额,这狗啃的点击与更新!更新显示不出来,莫怨我,大家晚安!


 第十七章 晋升皇贵妃

    夜深幽静,襄亲王府书房内透出橘色烛光,室内寂静无声,仅有院中秋虫的鸣叫声间断传来。烛光下,博果尔背靠卧榻上,神态悠然地翻阅着手中书籍。

    室内烛火焚燃片刻后,耐不住寂寞的爆出了点点星火。正在此时,门外传来颇有节奏的三声叩响,博果尔抬眸应了声,一身深色衣着的阿泰推门而入,面上是一贯的木讷沉闷,沉稳的走到了博果尔面前,递出了一封密封信函,开口道:“主子,宫中传来的消息。”

    将书搁到一旁,博果尔接信拆开粗略的扫视一番,那信纸上内容并不长,但里面透出的消息却让博果尔嘴角勾起了笑意。他起身用烛火将信纸焚烧成灰,随后站在书架前支颌沉吟了会,取了本《植物草鉴》下来,细看了几页,便回到书桌前迅速的落成了一封短笺。

    他将信递给阿泰,一脸莫名的欢乐言状:“叮嘱她多帮衬着,接下来就按信上内容说齐全就行,”阿泰一颔首,不多言便退了出去。

    博果尔兴致极好的走到烛灯前,干脆挑剪断留长的烛芯,明亮火光下,琥珀般的眼眸中带着玩味,〃乌云珠,机会给你了,你会选择哪一个呢?若是用了这些魍魉魑魅的手段,当初你所谓的爱情还会在么?”

    白露降,凉意渐显,天际云彩淡薄,随风一吹,便分散千里难以追索。正如此时宫中众人在悄然关注局势变幻后,对于新晋贤妃已经不同之前的冷眼旁观,纷纷表明出巴结示好的意图。

    这位贤妃明知太后不待见的情况下,仍坚持每日前去慈宁宫准时请安;对待下人态度和婉,娇柔温婉的犹如御花园池塘中的白莲;最主要,近段时间来,皇上翻牌多是承乾宫的那位,甚至有几夜共枕天明,没按规矩将她送回去,这是顺治封妃以来从未出现的情况。

    这样的恩宠已可说是宠冠六宫,有眼力劲的宫人已经暗开赌局,推断贤妃娘娘不出时日必定非今日之位,可惜赔率悬殊太大,只得草草作罢。

    乾清宫西暖阁内,顺治放下手中奏折闭了闭眼,有些疲乏的按压额间。一旁的乌云珠见着,上前轻柔的给顺治揉捏着肩膀,低声询问:“皇上,是不是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再继续批阅。”

    “这些加急奏章耽误半息影响慎重,朕需先将急件完成才可休息。”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道,顺治就势舒展着筋骨,然后回首将对方的手取下握住,笑道:“你也不用陪朕,先回去休息吧!”

    乌云珠却只是一笑,走到一旁整理起案桌上的奏折,边随口回道:“臣妾只是在旁看书,可比不上皇上劳神动笔的辛苦,再则臣妾才疏学浅,若遇到一些思绪不通的学问还能及时请教皇上,”顺治一愣,顺着对方的提示,看到了乌云珠放在卧榻上的《论语》。

    对于儒家学说,顺治确实参悟极透,当初他听闻乌云珠熟习《四书》《易》还是有些诧异的,在逐渐的深交中,发现对方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有着不多见的聪慧灵性。

    而对方偶尔在与自己交流时,不拘谨严肃的模样也让自己心情舒畅,更甚者偶尔可以引起他的会心一笑。这也是他在后宫嫔妃中没有体会到的感受。

    窥看到顺治放松的神色,乌云珠内心也松了下来,在最初相见那会儿,她就经常揣测对方对他人言语的喜好,发现他偶尔会喜欢对方说些随性的话,但有的人说了效果极好,有的人说了却只会招来责骂,后来她才得出经验,随性的话中需带点调侃的味道,只是不能太过罢了。

    后来也知道他喜欢儒家学说,所以她也会去多读些儒家精典,并自己揣摩些见地出来。

    她明白习惯的作用,所以偶尔她也会做份小食,来到乾清宫熬着睡眠陪他批读奏章到深夜。

    她努力让自己参与他生活的每个部分,试图捕捉他眼中对自己言行的每一个反应,即使有时候那些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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