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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逐晚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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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乘风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是局外人,却知今日白雁声、孟子莺这番屈节告解,绝非多事。以赵婉母子处境,本可瞒着他们,但今后要拉裴秀这面大旗,首先要将可能引起的裂痕弥补,平定风波于未起之时。这两人年纪轻,人漂亮,一眼看上去贵公子一样的派头,能屈能伸,粗中有细,到底是乱世才能出人才。
  他一介伶人如同浮萍,天南万里,漂泊无定,何况烽火,不知为何竟倏地生出了扎根江南的心思。
  崇明十四年,与孟氏乱常,反出西蜀同样令人震惊的一件事发生在十月,素有北门锁玥之称的幽州城在被围一年之后,边城无继援之望,太守徐匡遂举城投降,幽州被鲜卑征南大将军萧渊藻攻下。
  孟子莺听到消息之时,正在廊下弹一曲梅花三弄,一弄叫月,溪山夜月自在飞,二弄穿云,青鸟殷勤为探看,及至三弄变徵,朔风刺骨漫天大雪,只有梅花吹不尽。
  对面的射靶场上人影晃动,戈矛相鸣。白雁声在教雁行和裴烈拉弓,这两个孩子差不多大,俱是一身短打。自从赵婉坐完月子之后,白雁声就将他们带回了临溪,住在府衙之内,对外只说是亲戚。裴烈将门之后,耳濡目染,一张弓拉得像模像样,射出去的箭虽不中红心,但也差不远。雁行却文弱些,拉弓拉得歪歪斜斜,箭也射不上靶子,看得白雁声眉毛紧蹙。一旁的空地上雁峰手持长剑正与孙季仁斗在一块,兵器相交,孙季仁有意喂招相让,这个半大的孩子却并不买账,招招狠戾,夺人要害,孙季仁忍无可忍,忿而打落他手里的长剑。
  声音惊动了白雁声,转头望去,只看见雁峰大踏步离去的背影,还有孙季仁莫名其妙地尴尬站在那里。
  “站住。”
  雁峰停下脚步,不过还是没有转身。
  “孙师傅教你练剑,你到哪里去?”
  雁峰硬邦邦道:“我输了,去面壁。”
  白雁声面露不悦之色:“你”,孙季仁连忙上前摆手解围:“是我教得不好,算了算了。”
  白雁声只觉自从春天接回两兄弟之后,雁峰与之前大不相同了,他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少了,脾气有时也古里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待要喝斥与他,忽然想起这孩子从小都是雁蓉在管教,心中一酸,便温言道:“孙师傅与你堂堂正正过招,要你打好基础,你为什么不听他的?”
  “战场上堂堂正正就可以打败敌人吗?”雁峰道。
  白雁声愕然。
  雁峰大步走出校场,路过廊下,看见孟子莺盘膝理琴,微微一躬身,然后顺着廊檐走远了。
  东平府有人送了文书来,白雁声让孙季仁督促两个孩子拉弓,拿了文书走到对面廊下,坐在孟子莺身边细细翻看。彼时他鬓发全湿,汗透衣衫,迎着日头凝神细看手里的邸抄,孟子莺见他面上本来磊落潇洒如光风霁月,却渐渐嘴角紧抿,进而面色肃然,不由好奇道:“怎么了?”
  白雁声将邸抄递与他,孟子莺看了两眼,眉毛也拧了起来。白雁声站起身来,朝校场喊道:“雁行继续练,小烈你过来。”
  妇人裙摆悉悉索索地响动,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由远及近而来。赵婉怀里抱着裴邵,走进临溪府的后堂,堂上两个年轻男子一坐一站,气度高华,看见她都连忙起身相迎。这两人若非俱是男子,实在堪称一对烟霞之侣。
  白雁声将幽州之事说与她听,末了,问道:“不知我有没有记错,徐匡可是裴公的心腹爱将?”
  赵婉点点头道:“海陵公在世之时,与徐将军最为投契,崇明初年力荐徐将军守幽州,有十几年光景了。”
  白雁声和孟子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幽州利涉津要,北虏南掠,行师必由此道,鲜卑十几年强攻不下,足见此人能耐不小,竟而投敌,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赵婉四方脸,五官在南方人中并不算精致,此时仰面望着两人,淡淡道:“两位大人想问什么,奴家大概知道了。崩了十几年的弦一朝而断,想必海陵公的死讯也传到幽州了吧。封疆大吏看起来威风八面,而一旦烽火起,不能守土保民,不是殉节便是大辟之刑,徐将军多半难逃一死。只是不知丧师失地,会祸及家人吗?”
  白雁声倒吸一口凉气,问道:“邸抄上倒没有说如何处分,徐将军的家人还有哪些,是留在邕京吗?”
  赵婉点点头,道:“徐夫人几年前去世了,膝下有一子两女,尚未成人,在邕京的地址我这就回去写给你。”她已料到这两人的心意,抱起小婴孩,正欲起身,忽听白雁声道:“裴夫人,子莺在邕京多年,熟悉那里,我想让子莺去接徐将军的后人。”
  赵婉扫了孟子莺一眼,不置可否,走出了后堂。孟子莺听见她在外面说了一声:“来吧。”
  及至追出门外,赵婉站在廊下,曲乘风也牵着裴烈站在那里,想必是送她到后堂不便跟进,一直站在那里等着。裴烈正扑在母亲怀里撒娇。
  赵婉道:“孟大人,我只要一日不曾忘记,就不能原谅你。请你牢记。”她一手拉了裴烈往后院走去。
  曲乘风站着不动,看廊下先前孟子莺放在那里的古琴,问:“这是雷震先生的春雷琴吗?方才是你在弹梅花三弄?”得到子莺肯定的回答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难以言说的深深疑惑:“蜀声燥急,如激浪奔雷,你身为蜀派正统传人,方才三弄变徵部分你为何舍泛音弃长琐指法不用?”
  孟子莺苦涩一笑,道:“我弹不了。在襄阳之后,弹琴是奢侈的。大江南北,烽火漫天,我再没有闲情逸致,也弹不出那样的指法来了。”
  曲乘风在廊下仰面看他,这青年带着忧愁的话语好像一阵凉风吹过,寒山红叶,秋圃黄花,排闼直入,不由慨叹道:“你心中有疑惑,所以琴弦不会响应你。你这一生未曾信任过什么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邕京以南二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叫“十里坡”的,过去是朝廷的驿站,元帝南渡以来,百姓流离,豪宗大室亦不断迁徙,逆旅业十分发达,不知何时在十里坡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客栈、茶楼、马帮、车行云集,热闹非凡。
  门外青旗招展,客似云来,孟子莺与孙季仁坐在茶楼靠街的位置,正喝茶吃着干粮,只等掌柜喂完马就准备上路。俄见大路上驶来一架马车,领头的两匹青骢马神骏异常,孙季仁远远看见了不由喝了一声好。马车在茶楼门前停下,松木车厢,斑竹帘,驾车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麻利地翻下车架,自有店小二上前热络地牵马去后面马厩,少女清脆吩咐道:“不要店里的碗筷,拿五个馒头用荷叶包了来,再打一壶滚开的热水。”
  孟子莺眉头微皱了皱,沉吟良久,方站起身来,往外面的马车迎去。那两个少男少女早看见了他,不得他亲自出来也不敢招惹他,此时连忙毕恭毕敬道:“九公子好。”
  孟子莺走到车窗下,竹帘掀了三分,里面坐着一个三旬美妇,瓜子脸,眉眼含笑,瞧着他躬身作揖:“嫂嫂别来无恙。”
  孙季仁在座上喝了几口茶,见孟子莺在那马车旁说了几句话,那少年便过来说请他过去一叙。他走到外间,听孟子莺道:“孙大哥,这是我远房表亲,巴郡沈家的沈夫人。”
  竹帘拂动,孙季仁闻到一股草药清香,迟疑道:“莫非是金针沈家?”他不过小声嘀咕,孟子莺却极是惊讶,道:“孙大哥真是见识不凡。”孙季仁早年混过一段绿林,江湖间盛传巴郡沈家以针灸传世,医术卓绝,可起死人肉白骨,他随口问问,不想一点就中,又听说和孟子莺是表亲,他本来待子莺就另眼相看,此时更是肃然起敬。
  那“沈夫人”口音绵软,语中带笑:“既在这里遇到,想必殊途同归,我暂住在城南玉音胡同倒数第一家,你们晚上要是有时间,不妨一游。小九,你我数年未见,表姐扫榻以待。”
  孟子莺脸上犹豫未定,那少男少女套好了马匹,马车再未停留,往邕京去了。
  马车走后,孟子莺孙季仁也收拾了行囊,骑马追去。不多久进了城,寻着地址找到徐匡的家,谁料已是人去房空。正好房东住在隔壁,说这一家大小一月前就搬走了,也不知去向何方。孟子莺和孙季仁面面相觑,不想白跑一趟,也没奈何,只得在城里先住下。
  此时正是月上柳梢头,孙季仁在房间里铺床,听见孟子莺在门外道:“孙大哥,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若无聊,自己出去走走,出门往左过两个街道就是东市,倒有不少酒楼乐坊。”
  孙季仁心想他一定是找白天那人去了,便答了一声好。
  孟子莺想两人一起出来,把他一个人丢下,于心不忍,只好以后再补偿了。他本来在邕京就待过二三年,熟门熟路,找到白日所说的地方,只见门前种着一颗大榆树,枝繁叶茂,树干有二人合抱那么粗,黑漆大门,门扉上挂着两盏白惨惨的灯笼,他举手待要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小脸来:“九公子才到吗?夫人一直等你用晚膳呢。”
  孟子莺拍拍胸脯,道:“朱砂,你吓死人了。”
  那少女嘻嘻笑着,将孟子莺请进了门,门内花木扶疏,流萤映照下也勉强看得清格局小巧精致,朱砂引他进了一处宅院,但见灯火通明,妇人在书案前习字,少年研磨捧灯。
  孟子莺站在门外,一眼望见堂前高悬一匾,写着四个大字“君子不器”,脚下就好像生了根一样。
  那妇人见他登堂不入,便走过来也抬头去望那匾,安慰他道:“这是我沈家的宅子,你不必担心。旧年修葺之时,我嫌堂上太空,叫你哥哥给写了几个字,拿来充充门面,他便题了这几个字。”
  原来这妇人虽然是巴郡沈家的长女,却早已嫁了益州刺史、巴蜀王孟烨的嫡长子孟子攸为妻,是货真价实的“孟夫人”,孟家长房媳妇。
  孟子莺眼底酸涩,依稀看见十多年前的自己,坐在学堂里,面前摆着一具沉甸甸的古琴,窗外是蜀中青城山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海山峦。
  夫子拿着黑黝黝的戒尺一下一下打着他的手心,他起初还强忍着痛,后来又羞又愧,终于抽泣起来。夫子冷着脸道:“这《鸥鹭忘机》教了也有十天了,到今日还是弹一半忘一半,脑子长到哪里去了。”
  小子莺扁着嘴,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凭着夫子怎么说,只低垂着眼睫。夫子本来还数着数,到最后也忘了,一气打到累,摔了戒尺,走到讲台前,背过身,大口喝着茶。
  门口晃过一个锦衣青年,浓眉大眼,面貌俊美,身材修长,腰间别了把折扇,径直走到子莺窗前,朝他拌了个鬼脸,见他垂着头不理不睬,便伸手拿了他桌上一本论语,翻了几翻,到《论语·为政》篇,找到“君子不器”一行字,一手捂住“器”字下面两口,变成“君子不哭”,摊到子莺面前。小子莺看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笑声惊动了夫子,他转过身来,看见青年,于是走到门外道:“未知大公子驾到,不曾远迎,失礼。”
  那青年连忙回礼,道:“好说好说。”他话音未落,只见夫子一锊三尺白须,板起了脸道:“大公子何事惊扰学堂?”
  那青年不料他先礼后兵,翻脸比翻书快,颇有点狼狈,看看子莺,转头道:“夫子,我不过是路过,听见子莺哭声,方过来一瞧。”
  夫子知道这个学生素来聪慧,家中极是宠溺,抖抖花白眉毛,不卑不亢道:“九公子课业没有完成,方才受罚来着。大公子还要问什么?”
  小子莺早已止住了哭声,脸上犹有泪痕点点。青年摸摸他柔软的头顶,含笑道:“夫子,我九岁才会弹《鸥鹭忘机》,子莺已是早了我好几年。我想说,道远者,理当驯致。过于峻切,难免伤渊雅之致。子莺还小,不着急,慢慢来吧。”
  他们兄弟二人年岁相差实多,彼时兄友弟恭,情款意洽,亲密无间,但是谁又真的愿意为谁放弃些什么,原来世间种种,到头终必成空。
  沈怀秀看他仰面凝视,兀自黯然神伤,便上前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带至书案前坐下。孟子莺定了定心神,语道:“前些日子遇到了沈大哥,双方各为其主,难免有些拳脚冲突,失礼之处,还请嫂嫂降罪。”沈一舟正是沈怀秀的胞弟。
  沈怀秀轻轻一笑,一手托腮道:“你既说了各为其主,我为何还要降罪与你?一舟的事我知道,你哥哥让他把你带回来。你这么大的人了,不乐意回去谁又能拘着你?何况那锦官城也非善地。我只是好奇,谁能让我们家九公子俯首帖耳,甘为下僚?”
  孟子莺想到白雁声,眉眼间闪过一丝笑意,沈怀秀见他口风甚严,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天下之大,不患无才。只是要和孟家为敌,你还要三思而后行。”
  孟子莺道:“不论今后是敌是友,我与孟家早已毫无干系了。”
  沈怀秀似是早料到他要这么说,挑了挑灯花,慢慢道:“青荷夫人的事,我也很遗憾。不过你身上总流的是孟家的骨血,说是毫无干系,遇事又真能交割清楚?若不能坚持,可就两面不讨好,既误己,又误人了。”
  她人情练达,洞若观火,说话又老辣,一语点中孟子莺死穴。子莺怔怔而坐,这本就是他心头隐疾,他不愿再提,遂岔开话题道:“嫂嫂今番来邕京,有何要事?”
  沈怀秀也不想惹他不快,道:“有人重金请我来治病。”
  孟子莺心想孟氏反出朝廷,有这层姻亲关系沈家不啻是同谋,沈怀秀尚敢大摇大摆出入邕京,不知请她来的是哪位。
  沈怀秀大大方方道:“是御史大夫段晖,他夫人病得厉害,看遍了京中名医都束手无策,拿了五百两金子请我来。”
  虽说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却也不得不承认人的性命总有高低贵贱之别。
  孟子莺眼珠一转,道:“听说段晖势焰熏天,跋扈异常,这样的高官显贵倒是不常见的,我手里的事今日也做完了,明日不如也带我去见识见识。”
  沈怀秀打量他一番:“想去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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