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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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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话，仿佛眼前的蒋卫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一般。他甚至握住蒋卫的前臂，温润地笑说：“蒋卫，谢谢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王靳。”蒋卫本来就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此时此刻面对这样陌生的王靳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只恨不能萧禹也在场，他要也跟来了，现在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我在这里挺好的，别担心我，吴警官都有关照我，比起开头两年，这几年平静多了，我也习惯了这里，都挺好的。”说着，还拉蒋卫坐下，顺手又给他倒了杯茶几上的茶。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茶，蒋卫并没有伸手去拿，仿佛那杯茶不仅仅是一杯茶，而是什么教人避之如蛇蝎的毒瘤。确实，他确实不想喝王靳倒的这杯茶，尽管从前也没少喝过他给倒的茶水，可这一刻眼前的这个人，他不认识了。
这几年来，虽然不能给他打电话，但蒋卫一直没断过给他写信。一个月几封地往国内寄，怕中途寄失了，还特意让吴辉追查过，可这么久以来，这信却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的。他也不介意，毕竟，在监狱里寄信往国外并不如国内那么容易。
他一直以为自己亲手写的那些信就算不够言辞华丽感天动地，但起码真情实意句句斟酌，却不料，对于王靳而言，全与白纸无异。
“这次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没有别的话可说，蒋卫只好把话题直往正事上牵，“我意愿是想要给你翻案，但以我目前的能力弄不好可能会弄巧成拙，我也怕你等不了那么多年。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接受减刑假释？”
一身深蓝色囚衣坐在蒋卫左手边的王靳乍闻这声愿意，似乎轻颤了下，半晌才听到他说：“出去不出去，其实对我而言也就那么回事。你不必为我再多做什么，不值得。”
“王靳。”蒋卫实在不乐意听到这样的话。
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王靳轻扯唇角有些自嘲地说：“蒋卫，我已经不是当年你认识的那个王靳了，你没必要觉得我是你的责任。就算是尽兄弟的情分，这几年下来你做的也已经够多了。连我家人都对我不闻不问了，你真的不用为我做这么多。五年十年，对我没差的。出去了，我反而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是重操旧业当小偷小摸过日子，还是当个被人嫌弃歧视的监趸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地活着？不管是哪种，都不比现在好，我倒希望你能帮帮我，让我一直在这里过下去。”
回去的时候，蒋卫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那个房间，只觉得今天这一行像是场空想，不是真的。
“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拿着这个证件走正门都没问题。王靳在里边一切都挺好的，别太担心。”回去的车上，吴辉把一个证件交到他手上，拍拍他的肩膀说，“减刑假释的事，我回头给你找个相熟的律师，具体事项你们到时联系，成不？”
目光从手中的证件移到吴辉的脸上，蒋卫突然觉着一种无力感旋风般袭卷而来，“吴辉，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然而，若要说错的话，又是错在了哪里？
回到住处，蒋卫只觉得满身心的累。过去还在米国的时候，再苦再累都没觉着这么疲惫过。果然，心累才最是让人无法承受的累。
进了屋看到空无一人的家，才想起来萧禹今天有约也出去了。
这个时候的萧禹确实在饭局上，围坐在他四下的正是那天他给打过电话的几个同学。虽然才都是刚出社会没多久的同辈，但由于所司之位的需要，那几个同学却一个比一个地圆滑世故。这饭桌上没个几斤酒下肚，竟然还不给说事了，简直岂有此理。
萧禹心下骂着三字经，面上却笑脸迎人地一杯接一杯给喝着。他酒量本来就不咋滴，这之前一个酒精过敏，酒桌上就没他啥事了，但这次他却没有把话说死，该喝还是得喝。幸好他有先吃了解酒药顶着，不然真怕这一喝下去半天醒不过来，这回也白忙活了。
不知道蒋卫回去了没有？趁着还清醒得赶紧给他发个短信好让他差不多时候过来接人。这几个人虽说是昔日同窗，但这么多年不见，人心的变异，他根本没有把握。
“……我们几个混的也就一般，你还记得那个叫某某的女生不？她那才叫牛逼，出来就当的检察官，家里关系铁着呢，你要能联系上她，啥事都好说……我跟你说啊，咱部门那谁谁谁特TM的……”
“你别说！听我说！我那上司他大爷的blablabla……”
耳边听着各种各样的厥词，萧禹只觉满脑的嗡嗡作响，直恨不能把这些个呱呱叫的嘴都给塞上个纸团，然后全绑到厕所，再一走了之。可想是这么想，他现下也只能听着这些有的没的，一句正事没说上，可恶！
白跑一趟了！
趴下在桌面的时候，萧禹脑中只剩这么个念头，心头恨的牙痒痒。早知道他们是混饭吃的，他今天绝不把自己赔出去，太亏了！呵呵，萧禹丫你还是太嫩了点！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萧禹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他手机在响，掏出来看的眼睛都直了也没看清屏幕上的字。其他人也没理他，继续自顾自地胡喝胡扯着。所以这通电话响了很久，那悠扬的歌声一阵在包厢里萦绕着，直到挂断都没有人接通。
没多久，包厢外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有还清醒的闻声转眼看去，看到一个服务生走进来，还吆喝着让给再拿酒来。却不料那服务生并没理会他，反而是侧身让门外的人进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接到短信赶过来接人的蒋卫。
虽然桌上横倒竖歪地趴了几个人，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萧禹，回头跟那服务生说了句什么，转身就跟人走了。掩上的门再推开的时候，他开口对里边醉醺醺的几人说：“你们吃好了，萧禹我先接走了。”说完也不管有没有人应允，抓过萧禹的包，扶起他人就消失在了包厢里。
出了门，晚风一吹，萧禹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火烧火烧的难受的紧，却吐不出来，憋屈的他只想拿头撞墙。
“想吐不？”
“吐？！哎，你们可别吐在我车上！保你大啊！”司机一听蒋卫的问话顿时惊吼，原本还想着兜路的想法瞬间就被魂飞魄散了去。
“吐不出来……蒋卫，我难受。”边说边使劲扯自己衣襟，瞧他紧蹙的眉心下弯的唇角无不在显示身体的难受。
“再忍忍，很快就到了。”蒋卫压根没理会的司机，只微锁眉心把萧禹的头往怀里拉拢，并轻抚地顺着他的后背。
在司机赶客一般的眼神下推门下了车，蒋卫把嘴里一直呜呜着的萧禹背起来往住处走。伏在他肩上的萧禹一直都很安静，乖的紧，唯一跳个没停的就只有他胸腔里那颗因了酒精而奔跑的心，那心律太快，跳的他满身的惊慌。
“……蒋卫，他们吃饭，不做事，王靳的事，帮不了，我没用，我生气，很生气！”一双手紧紧圈住蒋卫的脖子，萧禹努力整理一团浆糊的思绪一字一顿地说着话。
其实他心里更多的还是泄气，他自问也算在社会浸过两年咸水，人情世故这些他见的也不少。在都城时虽然混的也算不上一帆风顺，也没想到一回来就在自个的老同学这里栽了跟头。自以为谙于人际交道，却不曾想，所谓的人际说穿了来去不过是权钱交易互惠互利。在没有得利的情况下，就算是旧交情也不过是口头上好听罢了。像吴辉那样一个电话一句兄弟就可以为蒋卫水里来火里去的朋友，毕竟少，太少了，“呜呜呜……”
蒋卫没想到他今天出去吃饭是为的王靳一事，听到这话时，脚下不由一顿，连耳边无病□的呜咽也觉得可爱而动听起来。
【好了】可能又到河蟹期更年期什么的，所以连评论都要审，未审的还要屏蔽。啧啧，瞧着JJ这般忙活，我都替它累。
作者有话要说： ＇1＇根据《监狱法》第48条的规定：罪犯在监狱服刑期间，可以会见亲属、监护人。“亲属”是指由婚姻、血缘和收养形成的社会关系；“监护人”是指外籍犯的法定代理人。罪犯所会见的亲属或者监护人必须持有效的身份证并确系罪犯的亲属或者监护人（具体会见事宜，各监狱根据有关规定均制定了相关制度）。
☆、第 116 章
“我告你们，等我以后发财了当大老板了一定用钱砸死你们！我要把你们全部！全部都买下来给当打杂！不，还是不要，还是给蒋卫当打杂好了，给他洗碗，他不喜欢洗碗，我也不喜欢。你听好了，我不是陪喝酒的！我说我过敏！不能喝酒，你们别欺负我一个人！我告你，有人来接我的，马上就来，就在路上！对不对，蒋卫？蒋卫，你怎么还不来？你在哪里？！我在这呢！我警告你别惹我，我们家蒋卫就来了，他会揍你，揍你哦！怕不？！怕了吧？快滚，滚！蒋卫，我们回家吧，我难受，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萧禹这番抑扬顿挫的醉话是在蒋卫给他换衣服的档口胡扯的，一听就知道是胡话，蒋卫也没搭理的他，眼明手快地换完衣服，把他摁到床上盖上薄被才转出去泡消酒茶。
再回来的时候，萧禹并不在床上，找了一圈，最后是在床的另一边地板上发现的他，也不知道他是掉下的床，还是自己爬下去的。伸手把人重新抱上/床，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只是一双剑眉仍旧不舒服地皱着，恐怕身体还是难受，连睡着在梦里也不舒坦。
“萧禹，醒醒，醒醒！”轻拍了拍他的脸庞，蒋卫决定让他把消酒茶喝了再睡。
“张嘴，喝！”收紧双臂把人整个圈在怀里，蒋卫双手捧着杯子送到他嘴边一面劝说一面半强迫他把茶喝下去。也难得喝醉的人还算乖巧，不然这茶还不知道要喝到猴年马月。
放下杯子，用手背给他擦了下嘴，蒋卫才把人放回床上，觉着他出了不少汗却并不给他洗澡，只拧了毛巾给他擦了擦。最后确定他已经睡着了，他这才转身出去洗澡，完了泡了杯泡面两三口吃下，刷过牙洗了脸再回的房间查看萧禹是否睡的安稳。见他呼吸均匀，也没有再出汗，蒋卫才关了灯，也上/床睡下。
翌日醒来，萧禹只觉得自个的脑袋像被万蚁啃噬过一般，难受的他嗷叫连连。
“我要杀了他们那群兔崽子，坑爹的，光吃饭不干活的饭桶！好在你昨晚把我先扛走了，不然还得给他们那帮孙子埋单！昨天我已经赔了夫人，决不能把兵也给折了，不然就真是亏大了！”贴了两片膏药在太阳穴上，正横卧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萧禹忿忿地对在厨房里干活的蒋卫说。
要被他知道昨天那顿饭其实是蒋卫给付的账，他必须得疯魔不成，所以蒋卫也没打算告诉的他。
“对了，你别忘了下礼拜得回家陪太太们吃饭了。”换了个姿势接着蛇黄的萧禹嘴上就没停过。
“知道。”话落，就见他端着两个大碗从厨房走出来。
“你昨晚去见王靳，情况怎么样了？”起身推开茶几上的杂物，萧禹滑到地毯上坐着问。
把两碗米线放下，又转身回去拿了筷子勺子回来，坐下后，蒋卫才开口说：“他不愿意。”
“减刑假释也不知道能减多少，不愿意也是可以理解的。”把其中一碗米线揽到面前，萧禹看了眼说，“这碗有葱花！”
“他说不想出来。”把萧禹面前的碗捞到面前，蒋卫边给帮他挑出葱花边说，“想一直在里边过。”
“不是吧？！他该不会是坐牢坐糊涂了吧？”叠臂茶几上，萧禹忍不住惊呼。
蒋卫没有回话，只是专心给他挑着葱花，两碗面都是有葱花的，所以也只能用挑的。见蒋卫那么体贴地给挑葱花，萧禹一颗心只觉得南极遭遇了赤道一般，“那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蒋卫在五年之约之前回来的举动应该更多还是为的王靳一事，这事他多少也是知晓的，只是常常强迫自己失忆罢了，所以他就说这王靳不讨人喜欢。
“不知道。”
有些人在说不知道的时候，心里头可能还是有那么些打算的，可此时的蒋卫却是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一心以王靳一事作为目标在米国熬过了这几年，就为的回来能为他做点什么。但现在却被告知，他所做的这些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人家根本不稀罕。这无疑有点釜底抽薪的现状确实让蒋卫有点措手不及，仿佛一下子丢了航标的船只一样迷失了方向。
接过蒋卫挑好葱花的米线吸吸索索地吃了半会，萧禹才眨了眨一直黏在人脸上的眼睛，说：“其实你没必要想太多，王靳的事本来就是件冤案，你帮一个被冤枉的人本来就是件好事，既然是好事，做做也无妨。”
别问萧禹到底是怎么知道蒋卫心中所虑，如果你跟一个人从五岁就认识，青春期起就深深喜欢着这个人，并与之同吃同处同睡了大半的相识岁月的话，现在猜出他所想的可能就是你了。蒋卫的心思虽然从不说出口，可他的心思到底要比萧禹单纯多了，萧禹的那些花花肠子，恐怕蒋卫倾其一生都学不来。所以，能看穿蒋卫心思一事对于萧禹而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在他那里可能算不上什么值得宣扬的大事，可被一针见血了的蒋卫却是相当的震惊。
都说要击垮一个人，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就是攻心，要收买一个人，就得满足这个人的心思。如此看来，萧禹这一著看似无心的插柳，很可能在某一天收获的柳成荫。
吃完米线，萧禹继续大爷地躺在沙发上当大爷，蒋卫则任劳任怨地给收拾了碗筷离开。听着厨房传来的水声，伏在沙发上的萧禹唇角是忍不住的笑意。
晚上蒋卫在洗澡的时候，萧禹翘着二郎腿坐在阳台吹着有些闷热的自然风，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跟谁在聊电话。如果被蒋卫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大概得大吃一惊，也是，任谁都难以想象从前说两句话就能吵起来的死对头会像萧禹他们现在这样好好地聊电话吧？
“不甘心你回来啊笨！切，就你那坡脚的英文？哥哥我不是学英文的，英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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