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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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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人?”我冷笑,手重重地在桌上敲了一记,“朕倚重的那位沈大人看来很吃香啊,惹得你们一个两个地都非他不可!”
  梁漱玉没有辩驳,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低著头,露出脖子後面一圈白瓷一般的皮肤。
  我才有些恍然,力不从心便请人代替,的确,我的臣子们只是提出了最好的建议来,完全没有针对沈约的意思……针对沈约的只是我而已。
  从来就只有我而已。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我疲惫地摆摆手,梁漱玉明智地没有多说话,正要起身离去,我突然又叫住了他,“慢著,朕要去看看那些人头。”
  “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亲力亲为的好。”梁漱玉平静地拒绝我。
  “怎麽,你怕朕见了腿软给吓破胆麽?”我微微一笑,“你不是说,破此案非沈大人不可,有沈大人陪著,朕总归是要好些的。”
  既然阻止不了沈约的命运,那麽,是好是坏,是劫是缘,我与他一起走下去。
  过去已成逝水,未来还无法知晓,但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我都要陪著他,直到他先放开我,直到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
  梁漱玉离开很久了,我才看著自己的手心,露出一丝苦笑。
  还是,舍不得的。




☆、37

  我觉得我有些高估自己了,不得不承认,在深宫之中批了这麽多年奏章的我,其实……根本就没有长多少见识。
  叫一个皇帝承认这一点很艰难,但是,当这个皇帝面对琳琅摆满了架子,白森森地占据了整个库房的人头骨时,要想不承认这一点就很艰难了。
  我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不过脸色想来是极其不好看的,因为陪同的梁漱玉颇有些担忧地瞅了瞅沈约,沈约回他一个淡淡的眼色。这二位显然是身经百战,目不斜视,徒留我一个人腿软无力还勉强死撑。
  “陛下……这就是所有的头骨了,臣仔细检查过,上面毫无血肉的痕迹。”梁漱玉拱了拱手,声音稍微有些迟疑,“无论是谁剔除了上面的血肉,都剔除得非常干净。事发当夜,库房是锁著的,臣亲自检查过,门锁没有丝毫损坏,值夜的看守也没有线索。”他又交待了其他一些琐事,便说在库房外候著我和沈约。
  我一挥手便准了他。
  沈约走到一侧架子旁,像抽出一本书一样抽出了一颗头骨,他的手抓在头骨上两窝黑洞洞的窟窿里,若有所思地凑近查看。
  我深吸几口气,勉强抖擞精神从椅子里爬起来──梁漱玉安排的这把椅子显然是很有用处的,但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得像个娇气的姑娘。
  头骨稳稳地倒放在沈约的指间,那白森森的质感和白皙修长的手指交错在一起,在光与影的重叠下,竟然生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来,我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沈约微微将头骨转了个角度,我就跟著不由自主地转了转头,倒吸了一口冷气──头骨在沈约手中转动就好像是熠熠生辉的宝石在阳光底下晃动,每一个刻面都反射出变幻灵动的流光。
  “很漂亮是罢?”沈约看破了我的心思,颇有深意地说,“这里面,盛的是一条生命,生命的光辉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头颅是人体气脉的集聚之地,翻转头颅,修道之人能看见生命的流光。”
  我仍然移不开目光,只回了他一句,“可惜朕不是修道之人。”
  “但陛下已看见了。”沈约说得笃定。
  我疑惑地问:“不是修道之人难道也能看见?”
  沈约沈默不语,放下手中的头骨,又拿起架子上同排的另一个,转了话锋,“头颅上的血肉不是被剔掉的,而是……”
  我等他的结论,他微微地低头笑起来,那笑里面有一点凉意,连带著他的话里也捎带了一点,“若我说,是被啃掉的呢?”
  他话里的凉意隔空窜上了我的脊背,像条冰冷软腻的小蛇一般直溜溜地爬到我脖子,我转动著僵硬的脖子看看充斥视野的头骨,不小心和一对空洞的眼窝对视……啃掉的?一夜之间,啃掉这麽多原本栩栩如生的头颅?
  沈约指了指头骨上的眼窝,“人的眼珠子一向是妖魔的美餐,我没研究过,吃起来的口感大约类似於马奶葡萄吧,就跟吃葡萄要剥皮是一样的道理,妖魔吃眼珠子的时候,一般都会把它单独挖出来。”
  马奶,葡萄?
  我顺著他的手指看去,这一看居然真看出来一道小小的印痕,也不晓得哪里来一股冲动,居然伸手上去触了一下──没有凹陷下去的感觉,就只是一道极微小的痕迹。
  但它在那里,一旦被我发现,我的眼睛就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我又去挨个搜寻其他的头骨,结果都在同一处地方找到了那个痕迹。
  沈约颇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头,问了个古怪的问题:“陛下也看得见?”他手指用力一按,按在那道痕迹上,淡淡的痕迹成了妖异的碧绿色,看上去挺诡异的,好像头骨的眼窝生了块铜绿。
  我“呀”地一声低呼,“怎麽回事?”
  沈约的脸上有什麽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掩饰性地笑了一笑,“没事。”他慢吞吞地描绘那个碧绿色的痕迹,姿态表情就像在郑重其事地临摹名家碑帖,“这个颜色可不常见。”
  我有些光火,十分肯定这家夥藏著些什麽不让我知道的东西,大概这些年我的帝策背得太熟,喜怒不形於色演练得太好,沈约并没有发觉我的怒气。
  好在他继续解释道:“这满屋子头颅上的血肉不是给谁神不知鬼不觉地剔掉,而是被某个东西一夜之间吃掉的。”他姿态优雅,环视一圈,操著波澜不惊的语调陈述这个事实。
  我只觉得自己的腿好像更软了……
  他顿了顿,又说:“虽然不能肯定,但我觉得,我们只要找到这个东西,就能解开於常惨案的真相。”
  “你,你是说他们都是给妖怪吃掉的?”我瞪圆了眼睛,有往後急退五步的冲动,满室白花花的骷髅都在我眼前乱晃,活像一层层的招魂幡……
  沈约抓住我的手,把我已经有些半边瘫软的身子带进了怀里,一面轻轻地笑:“人对於妖怪来说,就像母鸡之於狐狸。只不过……”
  好奇心让我忘记了推开他,扬起脸等他的下文。
  沈约淡淡地说:“只不过──这只妖怪出乎意料的贪婪,也出乎意料的可怕!”
  贪婪,看看这麽多血肉变枯骨的骷髅就知道了,可怕……看看一夜之间啃噬殆尽的速度就可见一斑。虽然我不通晓这方面,凭著直觉也晓得这是一只大妖怪,恐怕道行很深。
  “当然,妖怪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沈约的语气有些飘渺,那里面藏著一丁点儿不能被外人察觉的,失落。
  我正准备推开他的动作因为这份失落缓了下来。
  “自从那一场大梦初醒後,我便感知不到妖鬼精怪神的气息了……”他自嘲地叹了口气,“恐怕是因为,我修行尽废的缘故,修道之人的五感,已成烟云。”
  心里蓦然一痛,仿佛有谁拿著刀子活生生地剜了进去,抬眼看他,他仍然是有些迷茫的表情,然而这迷茫却叫人揪心地痛苦。
  这是不公平的……一个念头升起,对於这样的沈约来说,我已将他害成了这个样子,怎还能再隐瞒过去继续欺骗他的感情?
  可我什麽也不能做,我能做的,只是紧紧地回抱住他──反倒是他给我吓著了,轻拍我脊背,温声安慰道:“没那麽夸张,对我来说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语气急转,沈约斩钉截铁地宣告:“就算没有五感,那只东西也休想遁形!”
  我将脸埋在他怀中闷闷地笑了……这样眼高於顶目中无人的样子……还真是久违了。




☆、38

  一连几天,我没再见到沈约,他四处奔走,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最近一次听见旁人回报他的消息,说是这厮上山采药去了……
  那道碧绿色的痕迹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盘盘绕绕,总像是能组成什麽更熟悉的图案,搞得我茶饭不思,就连早朝时俯视众臣,看每一位卿家的脑门上好像都在冒绿光。想抓住沈约来仔细问一问,偏偏这家夥死活不给我机会,皇帝陛下我体谅他查案的辛苦,也不好意思老著脸皮屡屡传唤他。
  不,我才不承认我只是单纯地有些想念他。
  就这样忍耐著,终於有天把他给盼回来了,他穿著一身梨花般洁白的衫子,高高地束了发,带著一股子草木清香施施然走进来。
  哦,腰间还不伦不类地系了个青不拉几的葫芦。
  他见我的眼光只盯住他腰间的那只葫芦,於是不负我期望地拍了拍,葫芦一前一後地晃悠,他恭敬地向我见了礼,起身的时候,那葫芦还在止不住地摇晃呐。
  益发肯定,这葫芦有古怪。
  我酸溜溜地瞥了他一眼,道:“呦,卿家在山中待了不过几日,倒骗了一身仙气回来。”
  神仙永远是我心里的一个结,这话说完了,心里莫名地有些发堵。
  他倒笑容满面地解下葫芦,“笃”一声放到我眼前。
  离得进了,才发现他墨云一样的头发上凝著几滴露水,一笑便濡湿了鬓角,发如鸦羽,眼神如玉。我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不动声色地侧开了。
  “陛下似乎喜欢微臣的这只葫芦?”他把葫芦往我这里推了推,“既然这样……”
  在沈约白皙纤美的手指衬托下,那只原本青不拉几的葫芦居然显得青翠可爱起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看再看,目光被吸在那儿,不动了。
  今天以前我不知道,原来我还喜欢小葫芦。
  “陛下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花儿?”沈约岔开了话题,声线拉得细细幽幽的,“朝开夕落,暮生晨死,一生绽放一次,花色浓重深紫,蕊青绿,常生长於岩缝谷底之中,非要强悍的猎户或是经验丰富的采药人,才能一睹她的容貌。”
  沈约慢慢地拨开了小葫芦的塞子,语调放得很轻,很不在意,“这花叫做朝暮堇,葫芦里装的,是花心上凝结的露水,传说中,百鸟之王凤凰性子好洁,鸟雀取此露水敬献,往往能博得凤凰大人浅浅一笑。”
  我向葫芦深处望了一眼,依稀瞅见水汪汪的一团,花心的露水,能有几滴?那什麽堇又如此难找,聚集这一葫芦怕是非常不易。如今沈约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就把他几日来的辛苦成果送给了我。
  从小到大,几次相聚,几次分离,他,他还是第一次送这样重要的东西给我……虽然心里痒痒的想伸手就把葫芦夺过来抱在怀里,但脸上还是绷紧了,谨慎地问:“这东西能做什麽用,朕可不需要招凤凰。”
  沈约眨眨眼,“送给陛下的东西一定要有用?”
  我险些给他气破肚皮,“也就是说你这几天在山里待著一无所成?朕叫你查的案子呢?尽弄这些有的没的!”
  沈约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但我注意到一抹暗色滑过他眼底,似乎又在隐瞒著些什麽。
  他送这个小葫芦给我,有什麽用意呢?
  非到谜底揭晓,我想从他嘴里套出答案来简直就是做梦,我也不抱这个希望。
  “如果没有用处,陛下就不愿意要我的东西了,是吗?”沈约目光一紧,接著尾音上扬,眼神也冷下来,“陛下只愿意留下有用处的东西,只愿意在意有用处的人,对吗?”
  如出一辙的神态,这就是沈约以前受到伤害时的表情,宛如一只重锤,把我的心敲得粉碎不留渣。
  我忙将那葫芦圈进自己怀里,笑道:“爱卿多心了,朕岂是那样不留情面的人。既是爱卿所赠,朕好好留著便是。”
  算来我捡回他至今,也没一日像今日一般说出这样的软话──我已经见不得他露出受伤的表情了,这份依赖,这份眷恋,在与日俱增。
  我感到无奈的同时,也深深地不安。
  见我答应了,而且态度出乎意料的好,沈约的脸上滑过一丝吃惊,转瞬即逝,接著神情一变再变,望著我把葫芦收起来,似是想说什麽。
  他忽而狠狠把牙一咬,好像要把自己的念头给活活咬断,然後我听见一句毫无边际的话。
  “月上流火,此心不休。”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刚刚反应过来他作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表白,立刻面颊发烫,头向右侧,两手下意识交握,把小葫芦攥得紧巴巴的。
  我非常憎恨自己这样不庄重的举动,但是身不由己,这时候做主的已经不是我的理智,而是那颗砰砰狂跳的小心脏。就算理智跳出来说了一千遍要克制,就算帝策里一堆一堆的箴言都变成石头砸过来,不,不要说帝策了,哪怕父皇和老师再世恐怕都吓不住我。
  蠢蠢欲动的情念,压滞多年的相思,一旦失去控制,冲破堤防,便是洪荒灭世的灾祸。
  这不怕死的情,熬不烂,斩不断,冻不僵,烧不穿,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它的爆发,它自胸口燃起,像一簇热烈的火焰,又像一波汹涌的浪潮……身为皇帝的我,只能向它臣服。
  只能,臣服。
  我眼角余光瞥见沈约慢慢挨近,愈发僵直在椅上不敢动,我心里明白接下来会是怎样的结果,却还暗自期待那种结果……终於,风雅清绝的沈大人带著满身的草木清香直接抱住了坐著的我。
  这与前几次鼓励安慰性质的拥抱完全不同,我能够从里面嗅到一丝火热而蓬勃的烈焰──这是绝无仅有的独占欲,是风雅清绝或油嘴滑舌的沈约从不曾对我展示的另一面。
  察觉到这一点的刹那,我著实僵硬了一段时间,不习惯这样直接的身体接触,自从小时候无意中目睹了父皇与老师的那一幕,我对这样的事情简直可以说是厌恶憎恨到了极点!
  我还记得那是平日里老师教习我与沈约的书房,只斜斜安放了一方窄窄的睡榻──那日是黄昏,我和沈约去打枣,一人打了一箩筐小枣,有青的,有红的。
  红的脆甜,青的酸涩。
  我又想捉弄沈约,捡了最大最红最好吃的一把,用衣角兜住,剩下一箩筐一股脑甩给了沈约。自己抢先一步溜进村里,想捧一把甜甜的小枣孝敬老师。
  他一定会露出那种好看的笑容,抱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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