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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宝美公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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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似水,卢府雪园一片寂静,月如银盘,微云薄雾不掩光华。正是中秋佳节,举家团聚之日,而他牵挂之人却生死不明。
  忽然,房外传来一丝动静,彷佛树梢顶端的嫩枝不经意折断,细微得几乎无法辨认。
  薛侯爷提剑,悄然纵出屋门,在院门外捡起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色金边牡丹。
  後唐推崇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开时雍容华贵,令人心醉。这朵金边白牡丹,乃是冠绝群芳的花王,号称万花一品,只在扬州北部的寻幽谷盛开。
  花瓣有些蔫,有些暖,似乎还带著某人的体温,旁边一块布条,写著两个字││“百变”。
  笔迹潦草,匆匆一挥而就,似写字的那人一般,潇洒不羁,开阖有度。
  是仁杰写的字,他果然还活著!
  薛侯爷拈花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心道:仁杰没理由过门而不入,恐怕是受制於人,只能以此花示警,引我去寻幽谷会合?
                
        

  依仁杰的字条看来,百变门就在寻幽谷内,此谷地势险峻,千鸟飞绝,所处之地是江湖的十大机密,入谷之途鲜有人知。
  薛侯爷费了些周折,带领属下找到寻幽谷。
  没想到,恰逢百变门内乱,副帮主意图囚禁帮主自立门户,而仁杰却暗渡陈仓,与朱颜帮主结盟联手平叛。
  原来,当日仁杰重伤被掳,被关在百变门牢狱中,好在他机变应对,巧妙地获得朱颜帮主的信任,得以夜访卢府,暗中留书报讯。
  数日後,与扬州盐商勾结的副帮主率部反叛,将朱颜囚在碧寒潭岩洞内,仁杰出於大局考虑,舍命救出朱颜。朱颜感恩,答应倾力追回盐船,并奉仁杰为百变门尊者,门中弟子任其驱使。
  而後薛侯爷闯入百变门,协助仁杰设计擒下副帮主。
  大局初定,仁杰正欲跟薛侯爷找个没人处一解相思意,谁知,朱颜不幸毒发吐血,仁杰只得抛下佳人,先带朱颜进密室疗伤。
  砰││门关上的瞬间,朱颜竟笑了,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
  薛侯爷被关在门外,心头一黯,退到议事大厅提审百变门副帮主,问明盐船下落後,交由白一移送扬州官府录供。
  接著,他独坐厅内,等了许久,依然不见仁杰从密室出来相见。
  他千辛万苦寻来此地,本想与仁杰叙重逢之喜,却几次被白衣胜雪的朱颜帮主打断。那人容颜如画,风流天成,借受伤之际与仁杰拉拉扯扯,举止亲腻不避嫌,一双美豔妖魅的眼睛紧紧追随仁杰,分明是……动了情。
  仁杰这淫贼,身处险境还不忘招惹桃花。
  “可恼!”薛侯爷猛地一甩扇子,面前坚固的桌子哗啦啦震成一堆碎片。
  众侍卫吃了一惊,丁二轻咳,小声道:“侯爷请息怒,与仁公子约定下山的时辰已过。”
  薛侯爷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仰首走出门去。
                
        
  
  仁杰拜别朱颜来到议事大厅,已不见薛侯爷等人的踪影。他心急火燎地下山,天黑後赶到扬州城卢府,却被白一丁二拒於门外,冷著脸说薛侯爷不想见他。
  仁杰陪笑央求未果,又不便动武硬闯,只能黯然离去。
  秋意浓,片片落叶飞舞,莹白的月光为仁杰笼上了一层迷蒙的银雾。他身体受伤未愈,衣袍沾尘,应该狼狈不堪,看起来却是那麽潇洒从容,彷佛一切不如意都不能侵入他的身心。
  忽然,一颗小石头破空击来。
  仁杰闪身避过,掠到一棵大树旁,激动地问:“小雪,是你吗?”
  树後转出一个天仙般的美少年,他轻摇丝扇,双瞳晶莹如冰雪,傲慢地斜瞟著仁杰,眸光中带著股萧杀之气,冷飕飕刮得人面皮都疼了,红唇轻吐两个字:“淫贼!”
  仁杰握住薛侯爷的手腕,不肯放开:“小雪,我在百变门耽搁了时辰,累你久候,抱歉!”
  他的笑颜灿如春辉,负伤的胳膊微微颤抖,伤口的血一滴一滴洒在薛侯爷的手腕上。这血是温热的,红豔的,像是从心脏里开出来的一朵朵梅花,有一种凄迷的温柔。
  薛侯爷常年决胜沙场,对流血场面习以为常,此刻瞥到仁杰的鲜血,心口却莫名的抽痛。转念一想,仁杰手上的新伤是因朱颜那厮而起,便有一种似酸似涩的滋味,慢慢地渗入心间。
  他感到难以忍受的郁闷,暗想:小杰,你口口声声说追随本侯,唯我马首是瞻,没有本侯本侯的允许,你居然敢私下受伤?
  至於朱颜那厮,居然哄得仁杰为其效力,实在刁猾!
  薛侯爷心高气傲,越想越不悦,寒著脸,略带讥诮地问仁杰:“你明知本侯在等,却与那朱帮主纠缠不清,你可知罪?”
  仁杰落落大方地道:“小雪说笑了,我与朱颜并无私情,然君子一诺千金,我既答应救他,就要尽心尽力做到底……”
  薛侯爷气得脸色发白:“哼!好一个尽心尽力!”
  仁杰眼神一亮,恍悟,小雪是吃味了!莫非他在回应我的感情?
  他心剧烈地跳起来,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一直往上翘。
  踌躇片刻,仁杰从怀中摸出一支青翠的玉发簪,郑重地举到薛侯爷眼前,“小雪别生气,此簪送给你作为赔礼。”
  那支翠玉发簪,是仁杰母亲留下的遗物,她生前喜著男装陪父亲出游,总是用这根簪子束发。多年前,她在病榻上亲手交给仁杰,让他转送给未来的媳妇。
  此刻,玉簪在月光下静静地散发著莹润的光华。
  薛侯爷心中有气,以丝扇接过簪子,讽声冷笑,“这破烂玩意儿,就连我府中佣人也瞧不上。”
  随手一抖,空中划过一道绿色的弧线,玉簪瞬时没入草中。
  仁杰的心往下一沈,嘴角笑容褪去,淡淡地说:“原来,这簪子不入侯爷的眼。”
  他蹲下身,藉著月光细心的寻找,夜露闪烁,草叶湿润凉爽,触手清冷,心口也感到冰凉。
  过了一会儿,仁杰捡起那支发簪,用衣袖擦拭乾净,小心地揣入怀中衣袋。
  月光凄清,照著仁杰的面容,彷佛画中之人,俊雅不凡。
  他走上前一步,平静地拱手道:“夜凉雾重,请侯爷早些回府歇息。”
  “不劳仁公子费心。”薛侯爷轻摇丝扇,眼中冷芒闪耀,一如莲花池边所见的骄傲公子。
  仁杰心里难过,低声唤道:“小雪?”
  薛侯爷蹙眉,冷若冰霜地回道:“不许唤我小雪,哼,还不快滚!本侯懒得理你。”
  两人之间不过几步之遥,却恍如隔著整个浩瀚星海。
  仁杰注视著薛侯爷,心知对方此刻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不如明日再作打算。
  沈默良久,他叹口气,转身离去。他身形高大,越行越远,似乎要乘风化羽而去。
  薛侯爷的咽喉发酸,想温言挽留,又想厉声喝斥,张了张嘴,终於什麽也没有说。
  风,凉凉地吹,带起沙尘,一直冷到人的心里去。
  仁杰的影子被月光拖得极淡,极长,飘摇不定,就要消逝在街头转角。
  薛侯爷脑中叮地一响,手随心念,不加思索地扔出丝扇,呼地一声砸中仁杰的後脑勺。
  仁杰没有躲,身子晃了晃,缓缓回首,发现薛侯爷已不见踪影。
  街上空空荡荡,只有秋风卷著枯叶飞舞。
                
        

  仁杰怅然地站了一会儿,缓步来到附近一家客栈投宿。他又累又饿,坐进浴桶内闭目养神,不觉睡著了。
  忽然,咚的一声,浴桶被一颗小石头击穿,很快散了架。
  月光从窗户新添的小孔洒进来,仁杰迅速披衣而起,推开窗望去。
  夜空中一轮新月如钩,长长细细的雨丝在清滢的月光下闪亮。
  薛侯爷独立中庭,清雅的神情中透出几分冷傲。
  仁杰惊喜莫名,从窗户一跃而出,将薛侯爷拥入怀中,颤声道:“小雪,一别多时,我好生想你。”
  薛侯爷蓦地推开他,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暴风雪来临的冰寒,沈声斥责:“你方才真的走了,你竟敢不理本侯!”
  仁杰柔声道歉:“小雪,对不起!”
  薛侯爷眼睛一红,扑上去紧紧地揪住仁杰的衣领,白玉般的脸涨得粉红,高傲地说:“那日你在画舫中说些浑话,却言而无信,与别人勾勾搭搭,哼,小淫贼,我被你气死了!”
  少年的红唇近在眼前,温热的气息拂过,空气中飘起独一无二的淡淡清香。
  仁杰的心口像被羽毛搔过,又酥又痒却摸不著,他一眨不眨地望著对方,嗓音有些沙哑:“小雪勿恼,我不会抛下你,永远也不会!”
  他们相拥而立,身体不住地轻颤,眼圈有些发红,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还有什麽可抱怨?
  为了对方,两个高贵不凡的男人皆抛下自尊,做出了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他们都是睥睨四方的天之骄子,从没有为别人如此低声下气,如此不计较自身的安危,如此莽撞失去了自制力。
  相对一笑泯恩怨。有什麽放不下?
  仁杰伸出指尖,轻柔地抚过薛侯爷的眉眼,虔诚地说:“我心中只有小雪一人。”
  薛侯爷嘴角浮起不可察的笑意,哼了一声,“你那青玉发簪呢,快还给我!”
  仁杰笑道:“那簪子太过平凡,难以匹配薛侯爷的身分,我已赏给客栈的佣人。”
  薛侯爷“咦”了一声,轻轻挣开拥抱,狐疑地打量仁杰,只见他神采斐然,笑得从容不迫,似乎在说:是你自己不肯要,抱歉。
  薛侯爷胸口没来由的烦躁,俊目圆睁,问:“是谁抢了本侯的玉簪?”他往前一步,挨近仁杰怀中,冷不防捏著仁杰的耳朵,似威胁似挑逗,“快将那人唤来,我有好东西与他交换。”
  仁杰将薛侯爷拥紧,轻喃:“好,进屋再说。”
  说著,踢开屋门,一同进房。
  薛侯爷脸微酡红,瞥了一眼仁杰的伤口,道:“把衣服脱了,让我瞧瞧你的伤。”
  “遵命。”
  仁杰转身关门,挑亮油灯,神态自若地脱下外袍。他上身赤裸,里面只著了中裤,背後的箭伤初愈,胸前有几道细小的伤痕,水滴滑过他小麦色的肌肤,在灯下散发著珍珠色幽光。他的脸孔异常英俊,几绺碎发垂在前额,平添几分魅惑。
  他慢慢走近薛侯爷,一步一步,就像敲响了出征的战鼓,每一个鼓点都重重地击在薛侯爷的胸膛,又急又快,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薛侯爷只觉得口乾舌燥,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麽生机勃勃,充满诱惑力。
  哼,果然是个淫徒!
  薛侯爷强敛心神,翻出伤药和纱布,熟练地为仁杰包扎伤口,问:“本侯的手法如何?”
  “巧夺天工,万中选一。”仁杰连声夸赞,转身从枕下摸出青翠的玉发簪,郑重地递过去,“家母交代,这支簪需送与我的心上人。”
  “好吧,本侯暂且收著。”薛侯爷接过玉簪,对著灯光转来转去玩赏,唇边的笑容不自知地绽放。
  仁杰亲触薛侯爷的耳垂,“我听说,恋人之间赠送发梳,有定情结发之意。日後,我会日日为你梳头、画眉,好不好?”
  薛侯爷一听,将仁杰扑倒在床,轻轻赏了登徒子左右各一巴掌,威风凛凛地说:“胡闹,是我为你描眉!”
  仁杰就势拥著薛侯爷,纵容地答道:“是,小雪。”
  薛侯爷满脸春风得意,冲著仁杰神气地扬起下巴,“哼,小淫贼,看你怎逃得出本侯的五指山?”
  那似嗔似喜的活泼模样,看得仁杰心花怒放,回想这些日子险些生离死别,不由暗呼侥幸,决定趁热打铁,进一步确认小雪的心意。
  他挑起佳人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捋送到精巧的耳珠後,正色问道:“小雪,我在画舫中的请求,你可记得?”
  当日,他邀薛侯爷把臂共游,逍遥红尘,相伴一生一世。
  薛侯爷闻言没有作声,清澈纯净的双瞳瞅著他,半晌,才伸手轻轻扯下束发金环,一头又滑又亮的青丝披垂而下。
  後唐习俗,不在人前轻易散发,除非是情侣,或是夫妻。
  仁杰心中狂喜,撩起薛侯爷的发丝,由发梢吻到面颊,然後含住甜蜜的香唇,情不自禁地低吟:“小雪,小雪,你应承我了?”
  薛侯爷俊面灿若云霞,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快感和晕旋一起袭来,每一次亲触,都点燃了一小簇火苗,转眼烧成了无边的烈焰,腹下部位相贴轻蹭,彷佛想将对方嵌到自己的骨血中去。




(1。14鲜币)第四章

  忽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仁杰抚著空腹,俊脸微红:“抱歉,我忙碌了一整天,尚未进膳。”
  薛侯爷显得善解人意,“无妨,我也没用晚餐。”
  仁杰翻身坐起,“我去叫醒厨房的小厮,热些饭菜来。”
  薛侯爷抱住仁杰,红唇轻噘吹气如兰,笑道:“不必麻烦旁人,我想品尝小杰亲手做的菜。”
  仁杰软香在怀脑子发昏,哪里还记得此刻是半夜三更,立刻应道:“好,我这就去。”
  薛侯爷攀在仁杰背上,趴著不肯动弹,“小杰,我陪你。”
  仁杰理了一下敞开的衣襟,笑呵呵地背著薛侯爷,走进位於庭院一角的小厨房。
  薛侯爷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仁杰的耳朵,扬声吩咐:“小杰,赶紧给本侯做八宝鸭,清蒸红鲤,蟹粉狮子头……味道得超过扬州城最好的容华楼,听见了吗?”
  他声音慵懒,流溢出一丝情色,尾音上扬,彷佛一个小钩子,勾挑得仁杰意乱情迷,连声应道:“没问题,我以後一定做给小雪吃,今晚菜料不足,先试试八宝酱面,一会儿就好。”
  不一会儿,炉火劈劈啪啪烧得旺,屋里飘散著暖洋洋的暧昧气息,以及食物和花草的香味。
  薛侯爷笑著催促:“小杰,本侯饿了,你动作快些。”
  仁杰闻声夹起一筷子面条,温柔地送入薛侯爷口中。
  薛侯爷俏生生地说:“小杰,好吃,我还要。”
  少年清魅脱俗,如天上仙子坠入红尘,沾染了尘世间的爱欲,更加美豔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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