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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之铸剑心-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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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追赶你时,你的功力不过只有现在的五六成而已。”沐雪衣说道。
“我也想不到,沐姑娘修炼的功夫不但改变了身形容貌,在武学上的成就更是让人震惊不已。”
“彼此彼此,”沐雪衣说着看了看钱丧,“你我相斗难免费时费力,我说要杀光与他有关之人也不过是无稽之谈,不如你先让我动手取了他的性命,你有什么事我们再慢慢商谈。”
“不巧的很,我今日到此,就是要带他走的。”
“哦?”
“我受了他父亲的托付,带他回去。”
钱丧的身躯猛地一震。
“即是说,今日你要保他了?”
“倒也无差。”
“那还是你先把命留下来吧!”
顷刻间,杀气已起。
“带他走!”
姜尽酒对着王瑛瑾大喊一声,又已飞身迎上了沐雪衣。王瑛瑾心头一紧,当下也来不及多想,他两三步来到钱丧身边,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走。换做之前钱丧是定然不会答应的,但刚才姜尽酒一句话,着实让他心绪不宁,无暇顾及其他。当初唐九幽来杀他时说是他父亲的意思就已让他悲痛欲绝,而今姜尽酒来此却说要带他回去,甚至也说是他父亲的意思,他这两下颠倒,心中往事又浮上来,自然已成了行尸走肉,任由王瑛瑾拉着走了。其实他若是知道,钱百万的意思是让姜尽酒来取他的性命,只怕他就在这里便要发疯。
眼看钱丧逃走,沐雪衣赶紧使了个眼色,身后一直未动的黄衣女子忽然全部上前,急追王瑛瑾和钱丧而去。姜尽酒本想阻拦,无奈他正与沐雪衣交手,稍有不慎便是自身难保,如此之下,他也只好一边想办法抽身离开,一边暗自祈祷那二人能够侥幸逃脱了。他方一分神,沐雪衣一根看似柔弱青葱玉指直冲他面门二来,姜尽酒身子一侧,同时伸出手就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推,躲过了她的攻击。
“方才若中了那一指,只怕我已不活了。”他喘了口气,勉强笑道。
“你一心想着从我手下溜走,那么,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死,”沐雪衣看着姜尽酒的双眼,正色道,“你还不使出真手段么?”
第二十八章 无敌
“你以为我在敷衍你?”
“你只是想走,不是想赢。一个人如果一开始就没准备赢,那他就一定不会用赢的手法和人过招。”
“沐姑娘果然好眼力,”姜尽酒摇头苦笑,“看来,我只有赢了你才走的掉。”
“那也要你赢得了。”
“既然姑娘如此有兴致,不如我们来加点赌注。我若胜了你,你不但要放我走,还要嫁给我,如何?”他笑起来,似乎已不在生死之中。
“你若输了呢?”她竟然没有生气。
“我若输了,”他看似懊恼的想了想,而后换上一副狡黠的面孔,“我若输了,只好亏本娶你了。”
沐雪衣笑了,却笑得姜尽酒的手心已出了汗。那笑容不过是寻常女子待客时的微笑,但在她脸上却显得很特别,因为她这样的人,本不该对着姜尽酒这般笑的。
“只是我,却不愿意和一个死人同房。”
这一天,天下人早已等着了。
欺花谷主和酒状元。
天下第一与天下第二。
沐雪衣已动了,她向来喜欢先发制人。她的身法似已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转眼间已来到姜尽酒身前几步之内,她所出的还是那一指。不论怎样,她终究是个女人,她既不可能像男人一样练些势头猛烈的外家功夫,也不愿意做那样不优雅的事情,她和姜尽酒一样是内功大家,一样没有兵器,所以她一身的功力,都尽在这一指之中。她毫不避讳的从正面出了这一指,她绝不担心姜尽酒能够避开,因为她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她更不担心姜尽酒能够挡住这一击,因为她对自己的功力更自信。她虽不入尘世,不问江湖,但她还在一件事上有绝对的自信,她自信,她必是天下第一。更何况十一年前,这个男子由于不敌她而选择了逃跑。偏偏是到了这种时候,她才深深的感觉到,她也是个练武之人。她隐居多年,从未碰到有人能和她正面交锋,以至于她飞身上前的片刻时间,在她眼里似乎已变得很漫长,漫长到足以看清姜尽酒表情丝毫的变化,漫长到她已开始笑。
她忽然笑不出来了。
姜尽酒的脸上已没有了方才的放荡不羁,那表情分明是不输沐雪衣的自信。他不是榜眼,更不是探花,他是状元,是那个名动天下的酒状元。他的眼好像看穿了一切,看穿了她的武功,看穿了她的招式,也看穿了她那片刻的分神,等沐雪衣再察觉时,她已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她的玉指被姜尽酒伸出的两根手指轻轻夹住,而她那汇聚毕生功力的一指,竟然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被化作虚无。她不敢相信的动了动手指,那指尖分明已快触碰到了姜尽酒的额头,却根本不能再前进半分。
她的手指已开始微微发颤。
“你已输了。”他淡淡道。
姜尽酒松开了自己的手,又将其负在身后,而沐雪衣的手却像呆滞一般停了一会儿,才收回袖中。
“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她小声地变着口气反复念着。
姜尽酒看了看她,眼神中露出一种哀伤。他感到可惜,这个被奉为天下第一的女子定然从未输过,所以这一次输了,她恐怕再也没有自信出手。一个人若连自己都不信自己能赢,那么,哪怕她的武功好过对手千万倍,也绝不会有赢的机会。
天下第一沦落至此,一定会让人觉得可惜。
何况她只是个女人。
“你,”她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你什么时候出的手?”
“从你动身开始,我便已出了。”
“这不可能,我根本没有看见!”她显得有些着急。
“不是没有看见,而是你已看不见,”他叹了口气,“从你出手开始,就已算好了我的结局,所以不论我做什么你都看不见。这就像台上的戏子,他早已背熟了戏文来演,那么就算他唱戏时有一只狗窜上台来,就算台下的看客都已笑了起来,他也看不到那只狗。”
“看不到……么……”她又开始轻声低念。
“何况你出手前,早已失去了机会。”
“什么机会?”
“交手前,我曾推开你一指,那一指若用了三分力,剩下的便只有七分了。就算是你,再与我交手时,顶多也只有八九分的准备而已。”
“可你也出手推开了我,莫非你有十分的准备?”
“我从未出手。”
沐雪衣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姜尽酒的双眼,似乎根本听不懂他的话。片刻后,她终于慢慢低下头来。
“的确,你从未出手。你只是在看我出手。”
他点点头。
“这两点便是我的败因么?”
“还有一点。”
“哦?是什么?”她说话已轻松了些,因为不论怎样,她都已经输了。
“你已隐居太久了。”
“这也算败因么?”
“若是十一年前就不算。但武学之深,不单单是自身修炼所能明白的。习武之人,但凡到了一种境界,只靠自己已无法再有所悟,此刻他所需要的,是各种各样的对手。”
“对手?”
“不错,对手。我常年飘荡在世间,所见之辈武功都不低,我虽然从未输过,但每次交手都有所悟。你隐居在此,潜心修行,却没想过,当你自认无敌时,就已不再无敌了。”
“自认无敌,已不无敌……自认无敌,已不无敌……”这八个字,沐雪衣念了很多遍。
片刻后,她忽而抬起头,像是松了一口气,那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了笑容。
“多谢。”她说道。
“不谢,告辞。”
姜尽酒转过身,朝王瑛瑾和钱丧离开的方向走去。
“且慢。”她叫住了他。
“沐姑娘还有什么事么?”
“你……你之前说的赌注,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姜尽酒愣住,过了一会儿,他竟笑了起来。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个武功如此之高的女子内心竟然如此天真,别人说的话她一定会当真,她说的话也一定不会毁约。这,已算是个很好的女人。
“我早已兑现了。”
“什么?”她有些惊讶。
“自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兑现了。”
他笑得很淡然。
他的确早已兑现了。
所以交手时他并没有出手,因为没有男人会去伤害自己的妻子。
所以他叮嘱王瑛瑾不要盯着她看,因为没有哪个丈夫会愿意别的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的妻子。
所以他从未抢过风云榜上的天下第一,因为没有哪个男人会说自己完全胜过了自己的妻子。
所以他的确不算个男人,因为他是个男人。
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我懂了。”她笑了,面如春风。
“那就好。”
他转身,运起轻功离开,没有再回头。
但并非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心情。
王瑛瑾的轻功本就不高明,此刻还拖着一个钱丧,他还没跑出多远就已经被追上的。追来的黄衫女子有五人,王瑛瑾与她们几番交手便已头冒冷汗,本来这些黄衫女子都是沐雪衣的门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何况这几人又长期随侍在她身边,武功又高了不少。而且这几名女子都是用的短剑,而王瑛瑾入江湖以前便早已发誓不铸剑不用剑,此刻只靠着他手中的那根竹棍,又要照顾好身后的钱丧,几次交手下来,那竹棍早已被砍断了大半。王瑛瑾心头郁闷,正在思考脱身之策,却见钱丧忽然从后发难,一掌就将王瑛瑾打飞,向前滚了好几圈,终是倒地不起。那几个黄衫女子还没反应过来,钱丧已到她们身前,片刻间就击中了三名女子的要害,将她们击倒在地上。钱丧更不再战,反身就向谷外逃去,剩下的两名黄衫女子左顾右盼,权衡之下终于还是选择了查看同伴的伤势,再也顾不得钱丧。
王瑛瑾觉得似乎过了很久,但天色并没怎么变。
醒时,他的眼前只有姜尽酒,追来的黄衫女子都不见了。
“他……”
“他走了,”姜尽酒淡淡道,“我追了一半就又回来了。”
“为……咳咳……为什么?”他撑起身子,勉力问道。
“因为他只要还活着,我就能追到他,但我若刚才去追了他,就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着。”
王瑛瑾一窒,说不出话来。
“我已为你调理了内息,你觉得没什么大碍的时候,我们再上路吧。”
“沐雪衣呢?”他当然想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
“我没能伤得了她。”
姜尽酒浅浅地笑了笑。
第二十九章 论剑
青面鬼的话很少,甚至比君羽还少。
君羽自认自己的话并不多,但他说话却很客气,他同人交流时必要的礼节是不会少的。但青面鬼不同,她说话只为了表达自己的目的,就好像她进到面铺里面,除了一开始对着店老板说了一个“面”字以外,就再也没有说过任何别的话,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饶是君羽也时常觉得慎得慌。其实他们若买两匹马会快得多,但青面鬼却坚持要用走的,所以很多的时候他们都只是在走路,青面鬼虽然是个女人,但她的脚步声却比君羽都沉了很多,好几天下来,听着这有节奏的脚步声,已是君羽每日唯一能做的事。
“当时若买了马,我们也不用在这树林里用脚走了两天,”君羽自顾自地说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不会轻功,这样走,你什么时候能见到王瑛瑾。”
脚步声停了下来。
青面鬼站在原地,看了看君羽,又看了看前方,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
君羽愣了愣。
“我若骑马,就会到得太快,说不定到时候我并不敢见他。”青面鬼轻声的说道。
“提到王瑛瑾,你才终于肯说话,”君羽靠在一棵树干上,“放心吧,不会那么快的,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杀气顿起。
青面鬼的眼神顿时笼罩在她面具的阴影之下,那双眼忽然变得失去了光芒,化作一片死灰,妲己剑被她握在手中,泛出阵阵血腥味。
“你敢骗我?”她的声音冰冷得让人发抖。
“我有说过一句我知道王瑛瑾在哪里么?”
她忽然说不出话了,的确,只是唐三笑让她跟着君羽,但君羽从未说过这种话。
“那你应该早告诉我!”
“我不说,是因为我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却知道他要往哪里去。”
“那你不如直接告诉我。”
“我本来想说,但我忽然改了主意,你如果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就告诉你。”
“是什么?”
“我要你告诉我,你的剑,为什么那么稳,那么狠?”君羽的眼神很认真。
“好。”
他愣住了,他不相信青面鬼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在他的脑海里本已模拟了许多办法,不论她是要求什么还是希望比试一场,他都有准备,但现在,他反而不知所措。
“你好象很惊讶?”青面鬼的眼神又变得静如止水。
“没有一个使剑的人会如此爽快的把自己的秘诀告诉别人。”
“我本就不是使剑的人,我只是个用剑的人。”
“有区别么?”
“我用剑,只因为剑好用,而我又能用,所以就算明早醒来这柄剑已不在了,我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应。但你呢?我如果把你的剑换成刀,你的武功还剩下几分?”
君羽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在他此番下山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剑以外的兵器,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剑,他只会用剑,所以他的剑那么快,因为他除了剑再也不会别的。
“这把剑的上一个主人教过我很多东西,”青面鬼看了看手里的妲己,“她曾说过,这世上用剑的人分为好几种,第一种人只能用剑,对他们来说剑仅仅是众多工具之一;第二种人已会使剑,世间有的大多是这种人;第三种人能将剑化作自己的手脚,在他们手里的剑已足够让人畏惧;而第四种人,已能达到剑即是我、我即是剑的境界,他们所想之处,剑就一定能到,到这层境界就已非常难得了;但最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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