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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狼-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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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上双脚蹦起,越过窗台落在了门前,他光着膀子,前胸挂着那件金香玉,后背上

却挂着外爷的灵牌,铜泡钉似的疤痕红纠纠地发着光泽,他往外走,我扶住了他,

他一摔把我摔出了三步外。

“舅舅你要去……?”

“我是猎人!”我的脑袋轰地涨起来,舅舅被村人激怒了,舅舅向村人妥协了!

我意识到我在犯错误,舅舅毕竟是半辈子以猎为生的人,毕竟是与狼生之俱来有深

仇大恨的人,他的克制是一路上我劝说、斗争的结果,我却真把他当作了狼的保护

神,我顿时急起来,哭喊着:“舅舅,舅舅,你不能去,十五只狼只剩三只啦!”

“打这狗日的城里人,城里人日子过得自自在在,只图着保护狼哩,谁保护咱呀?

是这狗日的给傅山灌迷糊汤了,把他捆起来,捆起来!”一阵如雨的拳脚,我被打

倒了。我双手搂抱了头,蹲在地上,立即有人从后裆处再次将我扳翻,我的头发被

揪起来,衣服也被撕破了,眼前晃动的是无数血红的眼睛、咬得咯吱咯吱响的牙齿,

一口浓痰就落在了我的鼻子上。我最终是被用一条麻绳捆在了门前的柿树上。我大

声地叫喊我的舅舅,舅舅回头看了我一下,他没有来救我,连一句制止的话也没有。

我还在叫:“狼只剩下三只了!”众人哈哈大笑。

这一个白天里,天是阴着的,舅舅拿着枪带领了全雄耳川的人去追杀被发现而

又逃脱了的三只狼。我被捆绑在柿树上奈何不得,待人散去,是大舅把我身上的绳

索解下来的,翠花就陪着我。

烂头和富贵依然跟从了舅舅。我是彻底的失败了,由一个心存高远的生态环境

保护者沦落成了一名罪犯,出名的愿望泡汤,成为人们饭后茶余嘲笑的话题,更破

坏了商州行署的生态环境保护规划,导致了整个商州狼的灭绝!我推着翠花,让翠

花寻它的主人去吧,翠花偏是赶不走,翠花或是觉得我可摊,或是它知道这么一场

猎狼而烂头的头痛病就该好了,它趴在我的肩上,用爪子轻轻地为我拭泪。

“翠花,翠花,”我说,“你愿意跟着我吗?”

“喵儿。”翠花说。

我把翠花抱在了怀里,从我的脖子上取下了金香玉给它戴上,我就抱着它又哭

起来。我越哭越伤心,就哭出了声,但没有人理睬我,我竟然哭累了,不知不觉便

打了一阵盹,盹里做了梦。盹是很短的,梦里却日月久长,我是在雄耳川镇上走,

走到了一个斜坡处,斜坡下是一条渠的,渠上铺着青石条,我站在青石条上看见了

远远的土崖下一个土洞,洞口黑乎乎的。我正疑惑洞里住的有没有人,还是猪或羊,

一辆班车却从公路上开了来停下了,而一群人就拥挤着去上车。我也是在人群中往

车上挤,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妇女,穿着紧身的西式裙子,这裙子和我老婆的裙子一

个样式。她怎么也上不了车,因为裙子太紧了,就伸了手要解裙子后边开叉处的扣

子,但她解开的却是我裤子小便口上的一枚扣子。她还是上不去,又伸了手解裙子

上的第二枚扣子,解开的仍是我裤子前开口的另一枚扣子。我就托了一下她的屁股,

将她推上车了,妇女并不领我情,回了头骂道:流氓!我生气了,说:谁是流氓?

你把我的裤子解成这个样了,我还是流氓?这时候,车门关了,妇女关在了车上,

我却仍在车下,车就开走了。没挤上车的人还很多,就开始嘲笑我,又发现了我背

着的照相机,就夺过去看稀罕。他们一个个对着镜头看,奇怪的是看着的时候,一

个个就钻进了相机里,相机的另一头就吐出了照片,人都成了薄纸。我听见他们说:

我要回去,回去!薄纸又进了相机,再从镜头那儿出来,又一个个恢复成了人。再

后来,他们就一起说相机是魔鬼,开始砸相机,相机被砸成了一疙瘩铁。我就做了

这样一个梦,我猛地醒来时,赶紧看怀中的相机,相机好好的还在。

我就想,怎么做了这样一个白日梦呢,它暗示着让我离开雄耳川镇吗?我就站

起来往村外走,决定着走到公路上去挡过往车辆,离开雄耳川,也永远离开商州。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我就站起来往村外走,决定着走到公路上去挡过往车辆,离开雄耳川,

也永远离开商州。)

在村口,一头毛驴无人牵引从田野的小路上跑着过来,毛驴的背上驮着一只死

狼。狼是一颗子弹从左眼窝打了进去,而从右耳后出去,右耳后就形成一个大窟窿,

血水顺着毛驴的毛流下来,一路星星点点。我没有为这只狼照相。走过了钟楼,一

群人又将一只死狼背过来,背的人或许要在钟楼的石壁上剖腹剥皮,就将死狼用绳

子套了脖子挂在石壁的木楔上,一群孩子欢呼跳跃,嚷着要掰掉几颗狼牙,狼牙长,

磨出截面了能刻印章。富贵也是跟着背死狼的人的,它因为憋了尿,跑过一边错了

腿撒骚尿,那条断腿肿得萝卜一样粗,而跑动得生殖器也脱出。我问道:“富贵富

贵,这一只狼和刚才毛驴驮着的狼是我舅舅打死的吗?”富贵说:“汪!”我骂了:

“你他妈的走狗,你跟了我们一路,你不知道要保护狼吗?你就这样做狗吗?”富

贵“不——!”放了一个响屁,臭气熏人,它举着它的断腿。我说:“你腿断了你活

该,怎么狼就没把你吃了?”富贵扑向了石壁前,咬住了已经吊在木楔上的狼尾,

使劲往下撕,死狼就掉下来,它把狼的前左腿也咬断了。

天上开始有了雷声,一疙瘩乌云从远处的山尖上忽悠忽悠往村子的上空旋转,

然后就停驻在我的头上,我知道要下雨了,果然就劈哩吧啦砸下十几个雨点子,麻

钱般大,在地上扑扑地响,像射下来的子弹。这黑云一定是死去的狼的灵魂所在,

我盼望着这场雨越下越大。雨下得大了,人们就不会追杀狼了,那么,商州还是有

一只狼的,只要有一个狼种,我感觉这只狼应该是一只母狼,母狼的肚子里有一只

幼狼的,这狼就不可能灭绝了。雨真的就下大了,剥狼的人和孩子都跳进了钟楼里,

而我和翠花仍立在雨地,我说:下吧,下吧,下刀子也好!

但是,围剿最后一只狼的行动并没有因雨而停止下来,雄耳川的人简直全疯了,

四个村庄的男男女女,而且还有着孩子都武装了,从盆地的四角往中间地毯式的搜

索,钟楼下剥狼皮的人竟敲响了钟声,到处是锣鼓脸盆火铳声。我和翠花跑过了雨

地,站在了公路边的一棵槐树下,枪声又脆脆地响了几声。我觉得这些枪声打在了

我的身上,浑身已经洞穿了无数的窟窿,翠花则死死地搂着我的脖子,我说:“舅

舅,打吧,由你们打去吧,那最后的一只狼能不能躲过死亡就看它的造化了。公煞

上,时不时有人紧张巡逻,皆是三五一组,手持了器械。他们见了我不屑一顾,我

也就蹲在那里吸烟,摆弄着我的相机,为这些凶恶的人拍下照片。我的脑海里闪过

了一个念头:不能为狼的照片办展览了,何尝不展览一下杀狼人的照片呢?我扭了

头往左前方看去,这一看却使我惊得目瞪口呆,就在一百米远的地方,从公路到田

地的那一段有个缓缓的小土坡,土坡下是一条水渠,渠上铺着青石桥,和我做过的

梦境中的土坡一模一样!但远处并没有土崖和土洞,也没有公共车开过来。这当儿,

一个老头就从田头的小道上拐上了土坡,土坡上雨淋得胶泥起滑。老头跌了一跤,

但他并没有双手先触地减轻身子的被跌,而是去捂头上的草帽。草帽非常的破烂,

他穿的衣服也显得过于宽大,爬起来一条腿就跛了,一摆一摆向我走来。我看了那

么一眼,开始换胶卷,待老头走过我的面前了,却想:他怎么是一个人?他没有参

加打狼队伍吗,那他一个人行走,遇见被追得发疯的狼会不会有危险?”喂,喂!

“我叫起他,”你不是雄耳川人吗?“老头并不理会,身子摇晃着走得有些快了,

下了公路,走进了中心村子的一条巷里不见了。东北村子涌出了一伙人来,一阵锣

响,西南村子也涌出一伙人来,接着东南村和西北村也相继涌出一伙人,回应着敲

锣。我明白这是四股人搜索完了四个村子,狼仍是没有寻到的。舅舅就出现了,啊,

谁能想到呢,夜里还是如死了一样的舅舅现在满面红光,手脚刚健,他背着枪在问:”

没有见到吗?“

“没有。”“它不会逃出这个盆地的,四个村子都没有,一定就钻进了中心村,

守住村的每个巷口,一户一户往过搜!子明,子明!”舅舅在叫我。

“你跟着我拍照呀!”他说。

“拍照?”我说,“拍你怎样打死最后一只狼?”

但他拉起了我不由分说地进了中心村的一条巷里,他的手非常有力,像钳子一

样握得我手疼。巷子里空空荡荡,远远的拐弯处是一棵树,树下有一个碾盘。“一

家一家搜呀,猪圈里鸡棚里,还有水缸,红薯窖,狼狡猾得很哩,不可能藏的地方

往往就在那儿藏着!”舅舅在指挥着,并带人钻进了一户院子。我坐在了碾盘上,

一些未搜索到狼的人从某家出来再往另一家去,他们都举着木棍刀锨,看见了我,

还是那么鼻子吭一声,只有一个妇女扔给了我一个木棒。我并没有拿那木棒,我还

是决意要走掉,但是,我又看见一个老头背着一个背笼从巷的拐弯处出来后匆匆地

又往巷子外走。这老头正是我刚才见到的老头。老头的家就在村子里吗,是回来取

背笼吗?他跛得更厉害了,在泥泞的巷道里会随时滑倒,而正在搜索狼,狼说不定

随时会出现,他手里却没个武器,我把木棒递给了他。

“喂,老者!”他怔了一下,有些惊慌,看着我。

“这木棒给你。”他接受了,向我点头,但头上的草帽却掉下来,他头上的发

很好,只是额头上有一撮变白了。我和老头一块往巷外走。

我们约摸走过了十米,舅舅从一家院子出来,他本来是要往另一家走的,走过

五六步了,突然折过头来,说:“哎,老者,你不是雄耳川的?”

老头说:“啊,我在北山,来看我女儿的。”舅舅的目光盯着老头,一步步走

近来,说声“是吗?”猛地将唾沫唾到老头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老头拔腿就跑,

在巷口跌了一跤,爬起来再跑时竟是一只狼,钻进了村外的胡基壕里不见了。

老头会是狼的精变,这我怎么未料到,紧张和羞愧使我满脸通红地痴呆在那里,

连舅舅也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大声叫喊:狼!

狼!端枪就追过去。巷中各院落搜索的人都呼呼啦啦跑出来,急促问:在哪儿,

在哪儿?我还在那儿站着,一个人过来拍了我的后背,说:是你发现的?吓着你啦?

大家一起向巷外跑,我也被裹胁其中,到了胡基壕,舅舅他们已搜索了那里每一垒

胡基,又翻过了壕追进一片庄稼地,呐喊声就响彻在中心村的西头。我瓷呆呆站在

了公路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片足足半小时,孤孤单单,又浑身发冷,烂头便

脖子上吊着缠着纱布的左手和三四个人从一块地头斜跑过来,说:“你再没见到那

个老头吗?”

“没。”我说,我看见他的脸上还留着抓过的血道儿。

“你现在知道了吧,狼成精了可怕的很!我这手就是狼精使的鬼!”“你也不

知是啥变的,头疼成那个样,手也伤了,你还疯跑!”“手伤了,可头不疼了,真

的不疼了!”他跳起来,还做了一个跃子。

“书记,”他突然附身过来,“你抓我的脸,我不上怪的,我要给你说哩,你

要不愿意跑,你去理发吧,中心村的街道上那个理发店里有个漂亮妞儿。”“我不

怕那也是狼精变的?”

他诡谲地笑了一下,领着人跑了。我兀自在路上站着,一时无聊,倒真的向中

心村的街上去,我倒不是真要去理发店,想街道上可能有临时停车点,过往的车容

易搭乘,便顺着路走到了街前那座土桥上。天突然地放亮了,富贵汪汪地叫,随之

镇子上所有的狗都在叫,而街上游散的鸡嘎嘎地飞落在街的两边门面房的台阶上,

整整齐齐地排着队,伸长了脖子打鸣。桥上站着了许多人把守,惊讶地注视着有一

辆摩托车嘟嘟嘟开了过来,众人把摩托车挡住了,是舅舅在说:“五丰,快下来,

茄车子让我骑骑,我去街那头的路口上看看。”摩托车停下来,名叫五丰的说:

“我还有点急事哩,等我把猪送到配种站,一会儿我带你四处查看行不?”摩托车

的后座上用雨衣裹着一个东西。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办你的事?!”有人指责着五丰。

“你不知道情况……”五丰说,一脸的难堪。

“你给我吧,不就是把猪顺路捎到配种站吗?”舅舅说,“给猪还穿雨衣,猪

又不是你媳妇还怕淋着?”舅舅伸手去掀雨衣。

后座上穿着雨衣的猪咚地就跌下地,就势一滚,雨衣脱掉了,却是一只狼,一

下子扑向了舅舅。突如其来的事变,舅舅没有防备,众人也没有防备,舅舅就和狼

抱着在地上滚动,枪摔在了一边,众人竟谁也没有动,足足呆在那里有十多秒。我

第一个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捡起了枪要救舅舅,但是舅舅和狼搅在

一起,无法开枪,众人也清醒了往上扑去,却无从下手,舅舅和狼一会儿你翻上来,

一会儿它翻上来,我听见舅舅一边在搏斗,一边在喊:“子明,子明!”我忙应磁:

“我在哩,我在哩!”舅舅又喊:“你瞧呀,这就是叼过我的狼!你瞧呀!”我还

未看得清楚,他们仍搅在一起,从桥头滚到了公路上,从公路上滚到了路边的水渠

里,又从水渠里双双站起,狼的口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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