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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长夫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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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词过于华丽。”

“他在讲道台上的形象不错。”

“讲经师是个艺术家,而他只是个传道士。”

许久以来,副主教格洛塞斯特尔一直不明白主教为什么喜欢当讲道士。他承认自己对主教讲的不能理解,他讲得太花哨了。对格洛塞斯特尔来说,那种“以火一样的热情爱他人”的说法纯属“玩弄词藻”,是空话。

那么,教义呢?争论呢?主教从来不说别人不好。在他看来,世界上仿佛不存在粗野的唯物主义和爱捣乱的七头蛇怪①,还有那些“毫无用处”②的恶魔般的自由派人士。

①希腊神话中的妖魔。

②原文为拉丁文。

格洛塞斯特尔认为,卡莫依兰在法院的讲道台上已不那么受听众的欢迎了。四旬斋期间的每个星期五,皇家地区法院都要花钱请一位斐都斯塔讲道台上的著名传教士在非常古老的圣马利亚教堂布道。

“是啊,”格洛塞斯特尔说,“那儿可不是没话找话说、信口开河的地方。光有火一样的宗教热情是不够的,还需要点别的,否则,你就会惹那些有学问的先生生气,那些听众可都是法学家和科学家,我的先生。走上神圣的讲道台上时,先得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主教对地区法庭先生们讲道时,跟一般的信徒一模一样。”

当时的法庭庭长(不是指金塔纳尔)曾对一个法官说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个道讲得空空洞洞。”法官听了,就把这话往外传,检察官就说:“主教讲道抓不住要领。”

就在法官们认为福尔图纳多讲道抓不住要领的这一年,说话爱绕弯子的副主教格洛塞斯特尔却在一次星期五的布道中大出风头。几天前,他就把自己即将布道的消息张扬开了。

“各位先生,请别后悔。对我说的话,你们应该从字里行间去理解。我的话不是讲给女仆和士兵们听的。我的话是讲给那些能从字里行间领会我的语意的人听的。”

格洛塞斯特尔善于挪揄、讽刺。在那个令人难忘的星期五,莫乌雷洛像往常一样,微笑着登上讲道台(八天前,主教在这儿出了五)。他先向祭坛行礼,又向法庭行了礼,还向作为他听众的基督徒问好。他的目光对教堂的各个角落扫视了一番,看看是不是如人们事先对他宣告的那样,有在马德里学习后蜕化的自由派混在那儿听讲。

他见到了两三个他认识的自由派人士。他想:“你们来,我很高兴,让你们瞧瞧我讲得多棒。”

法庭庭长(不是金塔纳尔)身穿整洁的长袍,皱着眉头,坐在大殿中那张金黄色天鹅绒椅子上,眼睛注视着讲道的人,随时准备去伪存真,因为他估计讲演中准是什么都有。其余一些不准备进行挑剔的法官则根据在法庭开庭时的经验,打算偷偷地睡一觉。

格洛塞斯特尔一开口,便抓住了问题的要领。他运用词义反用、委婉、影射和讥讽等他认为极为隐晦、巧妙的修辞手法,将一根根投枪向不敬神的阿鲁埃①扔去。莫乌雷洛一向这么称呼伏尔泰的,因为他从不直接指名攻击这个可怜的伏尔泰。他对当代那些不敬神的人了解不多,只对勒南②和西班牙一个叛教者的情况略知一二。因情况知道得不多,所以,他从不指名道姓。于是,他便拼命将投枪投向粗俗的唯物主义、令人作呕的肉欲主义、伊壁鸠鲁③“猪圈里的那些猪”,以及其他的一些“主义”,但对施特劳斯④和杜宾根及哥廷根⑤在解释《圣经》方面的争论却只字未提。朋友,这些就留给讲经师去讲了。格洛塞斯特尔对此不无妒意。

①伏尔泰的原名。

②十九世纪法国作家、哲学家。

③公元前四世纪希腊哲学家。

④十九世纪德国神学家。

⑤德国两所大学名。

于是,伏尔泰(有时是那个偏离了方向的日内瓦哲学家)就成了替罪羊。除此之外,副主教还有一手:他将矛头对准异端邪说和古代的偶像崇拜。那一天(星期五)他对埃及人进行了嘲弄。庭长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笑,而格洛塞斯特尔就想引人发笑。

那些崇拜猫、韭菜和洋葱的大蠢猪使这个神圣的演说家觉得非常好笑。“他非常幽默地对这些埃及人进行了嘲弄!”这话是小华金·奥尔加斯说的。他是个好教徒,真诚地认为偶像崇拜是非常荒唐的。

“是的,尊敬的先生,是的,笃信基督的教徒,尼罗河两岸的居民,那些瞎子(他们的智慧使我们那些不敬神的著作家深感敬佩)确实是崇拜韭菜、大蒜和洋葱的。请忍着点,别笑!①”他对着圣罗克②的那只狗反复说了两次。那只狗张着嘴在对面的祭坛上,但没有笑。

①这句话原文是拉丁文。

②十四世纪法兰西圣徒。

他用这种挪揄的口吻对法老们和他们的子民咒骂了近半个小时。“崇拜这些脏东西的人脑袋究竟长在哪儿呢?”

“火枪”隆萨尔对这次布道十分推崇。两个月后,在俱乐部里的一次争论中,他还引用了格洛塞斯特尔的话作为论据呢。他说:

“诸位先生,我在这儿和其他场合都认为,如果我们宣告信仰自由和采用非宗教仪式的婚礼,那我们就会很快回到崇拜偶像的时代,成了伊西斯①和布希里斯②的崇拜者。我以为他们也不过是一只雌猫和一条公狗罢了。”

①古埃及女神。

②传说中的埃及国王。

法庭庭长认为,副主教莫乌雷洛先生的水平比主教先生高,地方法院其他的人也有同感。这种看法通过聚谈会和人们漫步的机会很快传开了。于是,那些想让别人说自己有文化的人都说主教讲道空空洞洞,没有什么准备,信口开河。

后来,众人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尽管格洛塞斯特尔没有同意):

“应该承认,斐都斯塔真正的讲道人是讲经师。”

不久,人们便众口一词,承认这种看法。于是,主教作为演说家的名声已无可挽回地丧失了。在斐都斯塔只要出现某种一致的看法,相反的意见永远不可能占上风。

福尔图纳多试图利用复活节作一次耶稣受难的讲演,以恢复自己崇高地位,然而这个打算落空了。

这次布道是在圣伊西德罗教区的一个庄严的大教堂里进行的,教堂里几乎漆黑一团。由于祭坛、柱子和墙上都覆盖包裹着黑呢,教堂内显得更为黑暗。只在神龛前点着几校又长又细的蜡烛,暗淡的火苗几乎蹿到了耶稣那只正在滴血的脚上。灯光照在耶稣头上画上去的几滴汗水上,显出凄凉的色调。主教站在讲道台的背光处讲话,话音犹如远处的雷声,听众见不到他的面孔,只能不时地见到他紫褐色的影子和伸向听众的那只手。他说,当时耶稣的胸骨发出嘎吱嘎吱的撕裂声,因为刽子手将他的两条腿使劲往下拉,好把他的两只脚钉在木板上。耶稣一缩身,整个身躯就上提,但刽子手紧抓不放,他们胜利了。“我的天哪!”耶稣喊道,散了架的身子发出咯咯的声音。刽子手恨自己笨手笨脚,他们老是钉不住耶稣的那两只脚……他们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嘴里骂个不停。他们呼出的气玷污了耶稣的脸……“他是上帝!是唯一的上帝!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是大家的!他是上帝……”福尔图纳多恐怖地大叫道,双手抽搐,边叫边朝后退,撞到了冰冷的石柱上。他全身哆嗦着,仿佛刽子手的气就阿在他的额头上,那十字架和耶稣就挂在大殿的中间,在听众的头上。福尔图纳多对杀害上帝这种忘恩负义的卑劣行径感到万分恐惧,无比痛苦,难过得好像整个痛苦的世界压在自己的心上似的。他的手势、叫声和语言表达了这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他感觉到(尽管这种感觉远离自身,仿佛发生在别人身上咱己正在变得崇高,但这种感觉像雷电一样一闪而过,他随即忘记了自己。教堂内除了那个第一次听耶稣受难经过的描述,并有丰富想像力的孩子外,没有一人能理解主教的讲演。

主教由于激情满怀,演讲过程中不时地停顿下来,占听众多数的修女、城市贫苦妇女和村妇们常常发出叹息声。这种抽抽噎噎的声音在复活节说教时是必不可少的,乡村神父布道时,也能听到这种一半是叹气,一半是守夜后打饱嗝的声音。

夫人们没有叹气,她们只是看着打开的祈祷书,边听边看。聪明一些的听众说,主教不行了,也许已经完蛋了。这哪儿是讲道,简直是在“折腾耶稣”。格洛塞斯特尔坐在角落里,心里暗暗生气。“真像个小丑!”他想站出来,自己上去重讲一遍。他认为自己找到了一句合适的评语:“他像小丑!”

讲经师既不是丑角,也不是悲剧中的角色,更不是英雄史诗式的人物。他不喜欢抬出耶稣来。一般地说,他在布道时,很少谈耶稣受难时的情景,也很少在圣周①说教。根据堂萨图尔尼诺·贝尔穆德斯的说法,他是“不愿走人们常走的道路”。事实上,德·帕斯缺乏应有的想像力,他不善于将《新约全书》中的场面讲得既生动,又有新意。每当他反复讲到“圣子变成了肉身”这一情景时,他脑海里浮现的不是牲口槽和圣婴,而是祭坛中间木框里引自《约翰福音》的几个红色的字:圣子变成了肉身②。

①复活节前的一周。

②原文为拉丁文。

年轻时,有一阵子他曾为这些事情感到烦恼。每次想到耶稣的生活时,他总感到强烈的内疚,所以,他就怕想这些事,避开它们,免得自寻苦恼。他要思考的事情够多的了。在骨子里他反对崇拜圣像。他不喜欢造型艺术,但他又不敢说出来。他只是说,那些绘画即使属大画家的作品,也是对宗教的亵渎。至于教义,他喜欢纯神学,即抽象的那一部分;他也喜欢伦理学。他在神学哲学和宗教辩论这方面的才华和爱好,早在神学院时就显示出来了。那时,他心里就充满了对某一学派的热情,这种热情常常超过真正的宗教激情。生活经验又引起了他对伦理道德方面研究的兴趣。他津津有味地读着拉布吕耶尔①的《性格论》;对帕尔梅斯②的作品,他只喜欢读他的《标准》一书,他也读当代作家的小说(其中有的也许是禁书),从中研究习俗和人的个性,并拿自己个人的经历与他人的经历进行比较,以求借鉴。关于这方面的情况,有谁会去告诉卡拉斯皮克先生呢?

①十七世纪法国伦理学家。

②十九世纪西班牙神学家、哲学家。

当讲经师在某一位不敬神的作者的书中读到某些教士的风流事时,曾不无遗憾地笑过多少次卜‘真是疑虑重重,拐弯抹角!干那种事情前犹犹豫豫,事后又那么悔恨!”“这些自由党人,”他又自言自语地说,“连干坏事的打算都没有。正像戏中的国王像现实中的国王一样,书中的那些神父也像我们这儿的神父。”

堂费尔明讲道的内容一般总是批驳当代不敬神的思潮,有时也讲讲道德与恶习及其后果。他喜欢讲后一个题目。为了在斐都斯塔知识界人士中保持自己学者的名声,他常常拿不信基督教的人和异教徒开刀。不过,他矛头从来不指向古代埃及人,也不指向伏尔泰。讲经师谴责的异教徒都是当代人。他也常常抨击新教徒,对他们在论争中的论点进行挖苦嘲弄,还巧妙地在他们的教义和教规中寻找薄弱环节。有时他讲到红衣主教会议时,听众一定会这样想:“那些倒霉鬼准是发疯了!”

他并不试图将敌人描绘成陷入罪恶深渊的罪犯,只将他们说成是愚蠢的顽固派。讲道士的虚荣心传给他的听众,两者融为一体,于是,两方面的虚荣心便产生富有吸引力的激情。

至今仍有千百万人生活在偶像崇拜和异教的黑暗世界里,这真是一件憾事。这些人缺乏聚集在大教堂讲道台周围的斐都斯塔人那样的天赋。否则,拯救世人的灵魂就能实现。

在讲台上,讲经师常常用“数学的方式”证明教义的真实性。“我们暂时把信仰放在一边,只凭我们的理性……凭理性就足以证明……”他非常注重理性的作用!

“的确,理性解释不了神秘的事物,但它能对人们不明白的事情做出解释。”“这就是机械力学。”他重复地说,语气显得十分亲切。在这个时候,他的言词是真诚的。每当他固执己见,力图用他理性神学的数学公式来证实某一信条时,他会慷慨陈词,激情满怀。这时,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失去常态,不再做那有节拍的、轻柔的、学者般的手势,而是弯曲两腿,蹲下身躯,像个埋伏着的猎人,随时准备向持相反观点的人开火。与此同时,他会急速地拍打着讲台,紧皱眉头,两眼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钢刀,声音有些沙哑,犹如刺耳的小号……啊,这不是毁了自己吗?他的听众可从来没有见到他会这样……德·帕斯立即恢复原状,他直起身子,收起眼中射出的“两把钢刀”,又向神情十分紧张的斐都斯塔人投下一串串妙语警句。听众们离开那儿时,脑袋发疼,但嘴里还是说:

“真是个了不起的大学问家!这么多东西他什么时候学的?他一天准有四十八小时!”

贵夫人们虽对真正的学者只有塞克契①和五六个耶稣会教士的说法,以及东方学家奥佩尔②的种种见解十分钦佩,但她们最爱听的还是讲经师有关习俗的说教,而他也愿意取悦于她们。

①十九世纪意大利耶稣会教士、天文学家。

②十九世纪法国研究亚述帝国的学者。

如果说在讲解教义时,他总爱借助于“健康的理性”的话,那么,他在讲述道德问题时,总是注重实用。灵魂的拯救是一桩买卖,是人生的大买卖。他很像讲道台上的巴斯蒂亚①。“利益和仁慈是一回事。要成为善人必须明白这一点。”许多从美洲回来的阔佬听了讲经师拯救灵魂的这个公式,都欣喜地笑了。

①十九世纪法国经济学家。

真是意想不到啊!在美洲发财后回到故乡,就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天堂,他们真是生得其时啊!根据德·帕斯的说法,坏人和异教徒一样,也是一些呆子。这也是机械性的,可以用数学公式来进行证明的。他有时也用不亚于莫里哀和巴尔扎克的手法描述守财奴、醉鬼、骗子、赌徒、狂徒和忌妒者等各类人物。这些人一生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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