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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领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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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星期过去了,可能他一直在等我召见他,”大使说,“我打算近日就叫他来见我。”

可是,他真的期待这次召见吗?也许正相反呢?他希望这次召见再推迟下去,永远推迟下去呢?谁也不知。

“现在,我们家里来了一位年轻可爱的英国朋友,”大使说时,脸上露出一点勉强的微笑,“他就不敢正视拉合尔副领事的目光……确切地说,倒不是一种害怕的感觉,而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谁都想赶紧躲开,的确,我承认……

我也有点儿这种感觉。”

夏尔·罗塞特起身向大使告辞。这回他也穿过使馆的花园。那些源自尼泊尔的无影无踪,一动不动地树立在那里。

夏尔·罗塞特刚刚上了那条沿恒河伸展的马路,便看见了副领事。只见他停在那些麻风病人的前面,恰似刚才停在网球场前那样,他好像在望着什么。

夏尔·罗塞特犹豫在那里,感觉一阵特别的热,最后还是掉转头去。他重新穿过花园,从另一个门出去,返回他的官邻,他的官邻和副领事的官哪一样,都坐落在这条马路上,但是离办公室更远,它们实际是一对相同的建筑,就是带回廊的那种般加庐,外表用黄石膏抹成了鳞片状,作为装饰,两座官邸都沉浸在欧洲夹竹桃的环抱中。

“可以跟他说说话,当然,如果你觉得有勇气的话。”大使这么说。

夏尔·罗塞特在淋浴,这是今天的第二次。加尔各答的地下水永远是那么凉爽。

他的餐具已经摆放在那里。夏尔·罗塞特打开餐巾,开始吃起印度咖喱,咖喱的味道太呛,这里就是这样,夏尔·罗塞特吃时就像是被强制在那里吃一样。

离开了餐桌,夏尔·罗塞特便一头钻进那百叶窗紧闭的卧室里,睡着了。

已是下午一点钟。

夏尔·罗塞特努力去睡,他要从加尔各答的大白天里,争回几个小时。五个星期以来,他都是这样睡着。

午睡的时间,正是酷热当头,这时,谁要是打马路上走过,都会看见副领事,几乎赤着身子,正在他的卧室里来回踱步,神色显得十分清醒。

已是下午三点钟。

一个印度仆人叫醒夏尔·罗塞特。从微开的门缝处,那机灵的脑袋谨慎地探了进来。先生该醒了。于是人家睁开眼睛,人家忘了,就像每天下午一样,忘了自己在加尔各答。卧室光线很暗。先生需要茶吗?我们刚才梦见了一位玫瑰色面庞的女人,一位喜爱玫瑰小说的女人,她有着玫瑰色的面庞,手里正捧着普鲁斯特的小说,在那风中,是从遥远的英吉利海峡吹来的酸涩的风。先生需要茶吗?先生病了吗?刚才在梦中,在这位喜爱玫瑰小说的女人身边,在这位有着玫瑰色面庞的女人身边,我们恍惚感到某种其他的烦恼,那种烦恼就在我们周围,在光线很暗的地方,宛如一个女人的形象,一个穿着白色运动短裤的女人,在夏季风期间,每天早上,迈着平静的步子,穿过那个已经变得冷冷清清的网球场。

人家要喝茶了。还要把百叶窗打开。

于是,百叶窗吱吱格格响起来,因为他们永远都那么笨手笨脚的。哦!叫人的眼睛简直睁不开!

室内流光反射,令人眼花。看见这种光,胃里就不舒服,每天都想给大使打电话:大使先生,我要向您请求调动,我不能够,实在不能够习惯加尔各答。

真希望爱情前来搭救,可爱情在哪里呢?

仆人打开电扇,便到厨房准备条去了。一路走过,气味留了下来,那是身上的棉布和灰土的气味。我们一起被关在夏尔·罗塞特的官邸,一关就将是三年。

夏尔·罗塞特又睡着了。

仆人端着茶回来,再次将他叫醒,人家要过来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把白衬衣和晚礼服准备一下,明天要穿,明天晚上,法国使馆有招待会。明白,先生。

拉合尔副领事的那个印度仆人,夏尔·罗塞特想,为了不做对不起主人的证明,他跑了。后来人家抓到他,但他说了谎。

夏尔·罗塞特下床,冲了澡,来到阳台上,不想正看见一辆黑色的郎西雅从使馆的花园驶出来,上了马路,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和一个英国人在车里,那个英国人,他遇到过几次,是在网球场上。

黑色的郎西雅一加速,绝尘而去。如此看来,有关她的种种传闻,莫非都是真的。

夏尔·罗塞特是不是很想弄个确实无疑呢?大概很想吧。

他去配膳室,喝了一点冰镇白兰地,这期间,仆人正按他的吩咐,在那里熨烫他的白衬衣。

夏尔·罗塞特又一次穿过使馆花园,室外高温始终不减。他想到明天的招待会,他将会遇到哪些人。应当邀请那些有地位的女人。邀请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跳舞。这个时辰,她正在通往尚德纳戈尔的路上飞速行驶,一路穿越高温。

忽然,副领事出现在他的前头。他看见到领事离开夹竹桃树下的小径,朝网球场那里走了几步。这时只有夏尔·罗塞特和约翰一马克·H两人,在花园的这一边。

约翰一马克·H不知道自己正在夏尔今塞特的注视之下。他自以为独个人在那里。夏尔·罗塞持停住脚步。他努力地想窥见到副领事的面孔,可到领事偏偏不转过身来。有一辆女式的自行车,停靠在网球场边的网机上。

夏尔·罗塞特从自己停下的地方,也已看见那辆自行车。这当即引起他的注意。

副领事这时离开小径,走到那辆自行车跟前。

他不知在做什么。夏尔·罗塞特相隔一段距离,很难看得清楚。他好像在盯着那辆自行车,好像在伸手触着车子,他探下身,好一刻工夫后,才直起腰来,却还那样盯着。

最后,他返回那条小径上,走了,他的上身微微倾斜,但步子却很平稳。他朝他的办公室走去,很快就不见了。

直至这时,夏尔·罗塞特方才挪动脚步,走上小径。

不知何时,从小径上扬起的纤尘,已将那辆自行车悄然覆盖。

网棚上的自行车已经被人遗弃,不再有用途,让人不知怎么回事。

夏尔·罗塞特加快脚步,正要离开小径,一个人突然走过来。他俩相互瞅了一眼。这个人会不会知道呢?不知道。全加尔各答的人都知道吗?全加尔各答的人都缄口不谈。或者根本不知道。

副领事是在做什么呢?每天一早一晚,他都要去那个冷冷清清的网球场。他究竟是在做什么呢?他会把这对谁说呢?说给谁去听呢?说给谁去听一个不太好说的事呢?

来人出了花园。小径又归空寂。眼前空气在颤抖。夏尔·罗塞特试图去想象副领事那张平静的面孔,但心力却再也不能集中起来。

远处飘来“印度之歌”的口哨声。看不见谁在吹。

孩子出生在乌栋附近的地方,在田边的一个草棚里,那周围都是属于一个佃农的,之前,她已在那儿转了两天,因为看见佃农有个女人,她人很瘦,也上了年龄。那女人帮了她。头两天,她端来米饭、鱼汤,到第三天,她拿来一个麻布口袋,打发她上路了。彼得·摩根写道。

这个曾与她连体的女孩,她没有将她扔进循公河,也没有将她丢在同塔梅平原上的某条路边。在这个女孩以后,她还生下其他孩子,可都被她丢弃,每一次,不管她在什么地方,都是在同样的时候,正午的当儿,当太阳晒得人头脑嗡嗡作响,晒得人两眼发花的时候。到了晚上,她便又成了一个人,想到小东西的模样,她就会寻思起来,他被丢在那里,究不知是凶是吉,那个小东西,她已养了一段时间——她不该丢下她的——,但休息一会儿后,她又独自上了路。她没有什么奶,她操了操胸,只流出一点儿来,便又回去了,大概第一次她忘了什么,她责怪自己。随后几次,情形有所改观。她走着,累了便躺下睡去。家乡马德望,童年时的小伙伴们,他们在牛背上颠来摇去,喜笑颜开,他们尖亮的嗓子唱着那首歌谣,每每人睡前,她也唱着那首歌谣,在簧火旁,那是森林边的村子,在黑暗的森林里,老虎时常出没。

过了乌栋,就是洞里萨湖,顺着它走没什么困难了。孩子直着身子,睡在背上的口袋里,口袋用一根带子,缠过两个肩膀,从背后回到腰间系住。她继续沿洞里萨湖南下,到金边,她停留几天。接着开始沿循公河南下。河中运粮船不断,鼓着风帆,迎面驶过。

有个女人曾告诉她一个情况,那是在过了菩萨城之后,但还不到磅湛,那时还没有生下孩子,记得刚过金边,大约在朱笃。她还没有忘记。有这个孩子,她找不到活儿,没有人会要她的;没有孩子的时候,她已经找不到活儿,十七岁就带着肚子,到处遭人轰撵。走开。

她将永远不会做什么活儿的。那是她不可能有的经历。

那个女人很正经地告诉她一个情况:有些白人在收养孩子,听说有这么回事。她又上了路。她不再打听什么。这里没有人讲柬埔寨语,极少才能听到。第一个白人居住地,情况怎样呢?走开。应当沿循公河走,她知道,这是个办法。她这样做了。孩子在背上,几乎无时不在睡。几个星期来,尤其这几天来,她老是在睡,应当叫醒她,让她吃东西。吃什么呢?这孩子,应当马上给人,立刻给人得了;而后,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走在水田边。孩子微蓝的眼皮总是闭着。她张望过什么东西吗?到了龙川,她看到街上有白人来来往往。这里也是白人的一个居住地。她来到集市上,将孩子放在一张市上,等在那里。有一个柬埔寨女人,那是她飘泊流离中遇到的最后一个柬埔寨女人,她打跟前经过,对她说,孩子死了。于是她的两手在孩子身上一掐,孩子哇地一声咧开了嘴,根本没死嘛。那个柬埔寨女人说,孩子快死了,得赶紧想办法,不然的话……你现在想怎么做呢?

“不要了。”

那女人嗤了一声:这孩子瘦得皮包骨,实在让人丢份儿,谁肯要?到了沙沥,她又看到白人,她来到集市上,将孩子放在一张布上,等在那里,没有人过来与她搭话,孩子睡得更死了。就让孩子那么睡着,把她丢在那儿吧……可是,收市以后,要是野狗来呢?她又上了路。到了永隆,街上还有白人,还很不少哩!

她来到集市上,将孩子放在一张布上,摆在她面前。她就地蹲下来,等在那里。这个集市使她露出了笑意,经过漫长的里程——一路上,她走得很快,为了与死亡抢速度——总有一些集市会让人看到希望,让人去开动脑筋的,比如永隆这个集市。这个漂亮的孩子,谁要就抱去吧,她喊道,不要花一文钱,因为她再也不能带着孩子,看看我的脚吧,你们便会知道。然而没有人听得懂。她的脚受了伤,曾被一块锋利的石头划破,留下一个很大的伤口,一看伤口就很深,还有蛆在里面动着,她不知道伤口已经发臭。孩子在睡着。那只脚就伸在孩子旁边,她不看孩子,也不看那只脚,只是在那儿说个不停,如同在洞里萨湖家乡的集市前,远望妈妈忙于采购时,她念念有词那样。因为她看到了食物放在那里,闻到了烤肉和热汤的香味。看一看!谁要这个孩子!她没有奶了,今天一早儿,孩子就连残留的那一点点也懒得再吮。从一艘船上,有人给了她一点儿热饭,她嚼了又嚼,才嘴对嘴地喂给孩子,可孩子吐了。好呀。胡说八道。还说这孩子身体健康呢。但愿那个要收养的人真会这么看。她已在那里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她一直就不曾发觉,这地方,没有人听懂她在说什么。昨天她是注意到的,可今天没有。

直到早市将要结束,几乎人人都在忙着收摊,才见一个体态过胖的白女人,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白女孩。

刹那之间,姑娘变得聪明起来,人也机灵了,计策也有了,她预感到机会来了。

在那软木太阳帽下,一双眼睛——已经不再年轻——终于朝她这边看过来。

白女人看到了。

这是第一个白女人。姑娘脸上挂着微笑,看着她。她走过来,从钱夹里取出一个皮阿斯特,给了姑娘。

白女人走开了。

姑娘喊起来,招手呼她过来。白女人又走回来。姑娘一面指着地上的孩子,一面要把皮阿斯特还给她。姑娘侧过身,指指身后,大声叫道:马德望。白女人看了看,不,又走开了,她拒绝收回那个皮阿斯特。姑娘的叫喊招来一些人,聚在周围。

白女人正在离去。

姑娘抱起孩子,追过去,她紧跑一阵,撵上白女人,随后,说出一大串让白女人听不懂的话,一边指来指去,一边笑着面孔,将孩子递过去。白女人朝一旁让开身,口里叫了几句。那个白女孩,一直跟在白女人的身边,她瞧着这个大姑娘,像是在瞧着什么,瞧着什么呢?她对白女人前咕了一句。白女人拒绝了,继续走路。

姑娘也继续走路,跟着白女人。白女人转过身来,驱她离开,但是,除了想看管一下自己的孩子外,全无一点恐吓的意思。

姑娘立在那儿,等白女人走了几步,便又跟过去,那个皮阿斯特一直捏在手中。白女人转过身来,又朝她喊了几句,一面还跺着脚。姑娘笑着面孔看着她。接着又开始了,伸出那只受伤的脚来,指了指北边,将孩子送过去,嘴里又说了一通。白女人没有看,已经继续走路。

姑娘远远地跟在后面,在街上走着,孩子和皮阿斯将始终在她伸出的双手里,微笑始终保持在脸上。白女人已经不再回身。

白女孩子离开妈妈,与姑娘并排走起来。

姑娘这时已不说话,她跟得更近了,白女孩子走在她旁边。她们就这样,前后尾随,在白人居住的街道上,走了近一个小时。姑娘在商店门口等着白女人,默木做声,白女孩子陪在一边。白女孩子不再离开她。白女人叱呵她的孩子,可孩子没有哭。在返回的路上,她们三个一起跟着白女人。随着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成功的希望越来越大。白女孩子的眼睛里,好像流露着一种决意,随着她的每一步,变得越来越强烈。姑娘一面走着,一面不时地瞅着白女孩,白女孩的目光只落在前头妈妈的背上。白女人拐弯了。后面三个跟着也拐弯了。假如白女人会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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