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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醉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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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十万两银子。”那个赶车的汉子满不在乎的道:“你想要吗?”



口气带点调侃,像是有恃无恐。



“哼,你当某家不敢?”宋翼冷冷地目光一扫:“白娘子何在?”



“不知道。”那汉子冷笑—声。



“你笑什么?”宋翼脸如寒水,声色俱厉。



“笑你,”那赶车的汉子是晃了晃手中长鞭:“想耍大牌,你还有够资格。”



宋翼一怔,双眉抖动了—下。



任何人在被激怒之时,脸色总是变红、变青,他却越来越苍白。



“银子全在车上,你有本事就过来。”那赶车的汉子故意火上添油。



“哼哼,什么银子?”宋翼居然能忍。



“白花花的银子。”那赶车的汉子道:不多不少,正好十万两。



“见鬼。”宋翼道:“这点花招休想瞒过某家。”



“花招?”那赶车的汉子也怔子怔:“什么花招,瞒了你什么?”



“这几辆车上果然有银子吗?”宋翼在冷笑。



看来要想瞒人颇人容易,这宋翼居然也看穿了,语气中显然有信这七辆篷车上载的会是银子。



那赶车的汉子伸左手,推了推压在眉头上的帽沿,深陷的眼眶里精光一闪,嘿嘿冷笑。



“既然没有银子,你拦路打劫什么?”



“某家只问白娘子何在?”



“你这是白问。”那汉子鼻孔一哼:“夫人金枝玉叶,一向不见凡夫俗子。”



这个人想必是忠心耿耿的不贰之巨,居然把白夫人捧得如此之高。



按照世俗的说法,一向是把帝王的后裔,如王孙贵胄称之谓金枝玉叶,至于富贵之家,豪门巨室,当然也可以牵强附会。



至于白夫人,她有这样高贵吗?“好一个金枝玉叶,”宋翼仰天大笑,皮笑肉不笑:



“这娘们也算金枝玉叶?”



“怎么不是?”



“嘿嘿,也对,也对。”宋翼道:“依某家看来不如说成珠光宝气。”



“此话怎讲?”



“好讲的很。”



宋翼连连冷笑:“她此刻身边正带着翡翠玉马一对、明珠五百颗,外加珍贵玉饰三十六件,岂不是宝气十足,珠光满身?”



这话倒是不错,十万两白银搬运起来难以掩人耳目,至于这些珍玉器细软之物,当然可以随身携带,有个大包袱就够了。



而且价值连城,远超过十万两银子之上。



白夫人当然会这样做。



但这个血手飞鹰宋翼是怎么知道的?是得了什么讯息还是出于他的猜想?“你好像很有点头脑?”那赶车的汉子冷笑。



“某家不喜欢别人的夸奖。”



“至少心里很高兴。”



“哼。”



“别高兴早了。”那汉子道;“就算是珠光宝气,凭你也只有干瞪着眼。”



“哦?”宋翼舐了舌头,脸色愈苍白:“你知道老子是谁?”



看来他好你已忍到了极限,口气也变了。



“不稀奇,你叫宋翼。”



“你知道什么?”



“多啦,不过说出来不好意思,你跟我一样,都是替人家帮帮闲,混碗饭吃。”那汉子道:“只是行业不同,我赶车你杀人……”



“这有什么?”那汉子道:“莫非是想炫耀一下?”



“就算是以。”宋翼越来越火,单臂一抢,亮出了一只右手。



七八支松油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宋翼站在火把之下,但见五指箕张,根根如锥,一片血红。



血手?这是那一门子的武功?这显然是传说中的朱雀爪,或者赤砂掌之类的武功想必极为霸道。



“你最好先别动手。”那汉子说。



“老子会听你的吗?”宋翼怒声查向。



“你当然不会听我的,我又不是你的衣食父母。”那赶车的汉子诡谲一笑:“你总该听老板的。”



“老板?”



“萧震不是你的老板码?”



“哼,你好在的胆子。”宋震沉声叱声:“竟敢直呼萧大侠的名讳?”



他有点猜不透,这个赶车的汉子是什么来头。



“以前我的确不敢,只要听到萧震这两个字,就吓得直打哆嗦。”那汉子道;“今天却敢了。”



“莫非你今天吃了老虎心肚豹子胆?”



“没有,这种山珍野味我少尝过。”



那车赶车的汉子冷然一笑:“其实就算吃了这些东西,也未必就能壮胆……”



“这是说你不要命了?”



“瞎说,命怎能不要?”那汉子道:“我还打算后半辈子过点好日子呢!”



“哼,过不成了。”



“这怎么会,不过相好的,时辰不早,我们还得赶路,最好请萧震立刻出面。”



那赶车的汉了道:“你我都是下人,作不得主的。”



一副阴阳怪气,句句带刺。



“去你妈的,老子先干掉你。”宋翼眉峰一耸,前跨了三步。



忽然一顿,目光转向那个身披斗篷的黑衣人。



这人从头到尾一声不响,一副包头的青布裹得紧紧的连脸都遮住了。



宋翼虽然自命不凡,毕竟不是江湖老手,警惕之极高,他忽然觉得这个黑衣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对手。



会咬人的狗多半是不叫的。



宋翼的目光转了回来,心想碰以了这种狗,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给他一记闷棍。



他的想闷棍如何下手。



当然,最重要的是能一击中的。



“嘿,你在转什么念头?”那赶车的汉子道:“眼珠子直转的人一定不怀好意。”



他绰号飞鹰,轻功提纵之术当然是他的拿手,身形一闪,有如流星过空,一眨眼间已起在丈五六。



仿佛,就像一支冲天炮。



忽然凌空甩腿,双臂一翦,掉头下扑。



身法怪异,凶猛绝伦,带起一片惊风,正是鹰只搏兔的姿势。



他是不是打算用那只血手?也许未必,此人诡计多诈,刚才亮出那只血手,显然是帮作姿态。



他若真的要用血手,何必先露形迹?果然不错,只听呼啸一声,乌光点点,漫天花雨般打了下来。



“哼,铁蝙蝠。”那个一声不响的黑衣人忽然叫了出来。



声音尖尖的,像个女人。



叫声中那袭黑色篷像是早就提在手里,此刻忽然一抖,仿佛一面鱼网般撒了开来。 迎头一兜,呼啸之声立止,那些点点乌光顿时无声无息纷纷落进了鱼网。



居然有这样一招,这袭斗篷真妙用无穷。



忽听“啪”的一声脆响,那赶车的汉子长鞭一甩,矫如灵蛇,迳向宋翼拦腰卷了过来。



鞭长丈八,出手又快又准,但见乌光乍闪,已在宋翼腰干上绕了三匝。



这原是根赶马的鞭子,缠起人来也极为管用。



那汉子大喝一声,猛的抡鞭一带,宋翼身不由已。刚要落地的身子又飘起五尺。



血手飞鹰今天竟然栽了跟斗。



此刻他身躯虚悬,余力已衰,再也使不出半点劲道,分明已被生擒活捉。



但就在此时,蓦听一声轻啸划破了长空。一缕青光细如蛛丝般疾冲而到。



电光石火一瞬之间,八支松油火把当场为之一暗。



崩的一声,那汉子手中的长鞭已成截,宋翼落地一滚翻出了两丈七八。



火把复明,风止人现,车前一丈外站着一个紫袍人,赫然正是江南大侠萧震。



他晚到了一步,但也正是时候。



车辕上那个黑衣人卸去了斗篷,露出一身黑缎劲装,但仍然不见庐山真相。



原来脸上还罩着一副青铜面具。



面具十分狞恶,血红的大嘴巴撑出两根白森森的獠牙,形相十分可怖。



可怪的是这副奇丑无比的面具,却相一个纤柔窈窕的美妙身材,看起来极不调和。



这显然是模仿古时兰陵王之帮智,在对敌之时,用以加强声威。



但这人是谁呢?“嘿嘿,白娘子。”萧震冷笑一声:“在老夫面前就别作怪了。”



这当真是白夫人吗?难道他没看错?应该不会,凭萧震的威望,若是没有十成把握,他绝不会信口出言,指鹿为马。



“作什么怪?”那黑衣人道:“我喜欢这副装扮。”没有否认,大概就是承认。



“老夫不喜欢。”萧震居然说了句意想不到的话。



“他喜欢什么?



难道他也喜欢弯弯的柳眉,匀红的粉脸,樱桃般的小嘴巴?



多年来白夫人颇有艳名,他是不是也想一睹为快?但如今白夫人已四十出头,虽然我韵犹存,至少已不如往昔动人。



“很好,”



那黑衣人道:“好得很。”



“好什么?”



“因为你不喜欢的事,我正好喜欢,而且我还做了宗你最不喜欢的事。”



“凡是老夫不喜欢后,下场都很难看。”



“当然,一定难看得很。”黑衣人再次冷笑:“只不知难看的是谁?”



“难道是老夫不成?”



“这个很难预料,”那黑衣人道:“如果你此刻灵机一动,勒马回头,立刻返回江南,这宗难看的事也许不会发生,也永远无人知晓。”



“哈哈,女人的嘴巴当真能舌烂莲花。”



凭他萧震威镇江南,盛名如日中天,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怎会相信一个女人的虚声恫吓?



要他萧震难看,这简直是痴人说梦,无稽之谈。



“我知道,你绝不会相信。”黑衣人故意叹意,一声:“唉,你可惜得很!”



“可惜什么?”



“我在替你可惜。”



“替老夫?”萧震道:“说清楚点。”



“昨夜已经倒下了一个,如今你又将落在灰头土脸,一世一英名,付诸流水……”



“倒下了一个?谁倒了?”



“五霸刀赵九尊。”



好厉害的女人,她居然说出了这宗隐秘,丁开曾经估量她不会张扬,想不到她还是说了。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隐秘住这件事不是对萧震更有牵制的效果吗?也许情势已变,她已扣住萧震的七寸,用不着五霸刀赵九尊那个废物了。



“你故说。”萧震怔了一下:“赵九尊怎么倒的?”难道得了急症?”



“不是。”黑衣人道:“他败在我的手下。”



“败在你的手里?”萧震嘿嘿一笑:“你凭什么打败他?”



对于赵九尊的武功刀法,他显然知之甚深,这宗事他难以轻信。



“兵家利器,不可以示人,我怎么告诉我。”黑衣人傲然—笑:“反正牧马山庄离此不远,你不妨前去,瞧瞧,他如今是遍体鳞伤,只剩下了口气了。”



原来如此,她是在借刀杀人。



赵九尊不过一些皮肉之伤,一旦形体复原,对她绝不会饶过,奇…书…网如今借萧震之力,去对一个幸逃余生的老头子,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只要萧震相信了,他一定会去牧马山庄。



去了之后,一定很卖力。



因为她早就摸得清清楚楚,这两个人表面上交同莫逆,骨子里正是对头冤家。



一国没有二君,江湖也绝难双雄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样一个机会,当然该如以利用。



“哼,你好像越说越玄。”萧震虽然还在冷笑,看样子已信了三分。



“怎么玄?”黑衣人问“你若是能打败他,绝不会便宜他。”



萧震道:“像你这般毒辣的女人,还容得他剩下口气吗?”



显见凡是厉害人物,想法多半相同,要打击一个人,就得斩草除根。



而且彼此也如见肺腑,都有知人之明。



“你说的不错。”



黑衣人似乎并不计较这毒辣女人佩个带刺的字眼,反而笑道:“我的确不想放过他,但其中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在他只剩口气的时候,忽然出了点岔子,被一个江湖坏蛋救走了。”



“江湖坏蛋?这名字倒很鲜新。”萧震笑道:“这坏蛋是谁?”



“丁开。”



“哼,这小子。”一提起丁开,萧震好像有了九分:“你好像越说越真。”



本来是越说越玄,一下子又变迈出越说越真。



“这原本就是真的。”黑衣人道:“机会难得,你应该前牧马山庄走走。”



“是的,老夫的确该走一趟。”



萧震叹息一声说:“多年故旧,情如手足,他若是真的身遭危难,老夫理应前去瞧瞧……”



“你若是发现他真的不济,也好顺便替你送终。”



“说的也是。”萧震点头。



“要去就得赶紧。”黑衣人道:“他若是复原得快,你岂不白跑一趟。”



两个人都语含机锋,无非要把赵九尊置之死地。



“你想要老夫去?”



“虽然我有这个意思。”黑衣人并不否认,却道:“难道你自己不想一遂心愿?”



“哼,你比老夫想像的厉害得多。”



“承夸奖。”



“好吧,老夫这就去一趟,就算是替你办事。”萧震忽然右掌一伸,掌心向上:“拿来。”



“拿什么来?”



“除了江湖名望不提,就凭老夫这把年纪,肯听你的差遣,难道不给点报酬?”



“该,应该,是要银子吗?”



“那十万两白银老夫分文不要。”萧震道;“你只将那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奖金与老夫。”



“嘿嘿,好大的胃口。”



“你是不肯?”



“若说坐地分脏,你的地盘在江南。”黑衣人冷然一笑:“再说也没有这种分法?”



“老夫喜欢这样分。”



“我不喜欢。”黑衣人以牙还牙:“冲着你远在江南而来,跋涉千里,路风尘劳顿,我给你白银一万两,聊表心意!”



“白银一万两?”萧震脸色一沉,忽然仰天大笑:“你当老夫是个小叫化吗?”



“你不小啦。”黑衣人道:“一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足可添置许多良田……”



“住嘴。”萧震怒道:“老夫岂是为区区万把两银子仆仆风尘之人。”



“不要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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