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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春仍在-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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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自语:“果然有问题,看来不是我变笨了嘛。”



但无论如何苏子鱼是相信司马兰廷的,他要苏子鱼全力配合苏子鱼便全力配合。事实证明,这周凤池确实医技过人,全力配合的结果是仅仅三天时间苏子鱼已见起色。



小苏不知道其他人求周凤池看病有多难,因此并无特别的献媚和尊崇,但他待长辈一向谦恭有礼,相处下来周凤池也并没有什么不满之处。三天之后周凤池由奉勇护送离开许昌。临行前交给了苏子鱼一满瓶保神丹,只吩咐每三天按时服用,至少连服三年。用完了,洛阳会掐着时间送新的过来。



这保神丹虽然名字普通,却涵盖了天地间至珍至稀的药材,莫说配药的方法,单是千年的老参、蟾酥和麝香里最难养成难采集的当门子,就不是寻常富贵人家能够拿到手的药材。这种药放在市面上一粒就抵得上百金,却让苏子鱼拿来当普通充补药剂服用。就这样,苏小哥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到了时间非得秋水三催四请才肯动金口。也不是他矫情,实在是这送服的汤水有些让人难堪——新鲜的人乳奶。



奉勇去送了周凤池后就再没回来,说是得一直送到太行山。



可实际上,奉勇陪着周凤池上了回洛阳的路。



禹州在许昌西北,南来北往的熟客大都知道禹州城外的卸马驿。老板夫妻二人热情好客,不论对着谁都是尽心尽力的服务,出门在外的人就贪那么点温暖,时间一久越来越多的客商选择不入城找客栈而就住桃花坡。



这日傍晚,一辆青灰色的牛车直接开进了后院。老板蔡八叔亲自把从牛车上下来的中年文士领进了丁字一号房。



第二日天不亮,昨日住进来的文士便离开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丁字三号房走出一个身穿素白秋花薄衫锦袍的青年,眉目俊朗,皮肤黝黑。



他走到旁边的房间敲门,里面的人开门后饶是知晓事实也怔了一怔。



青年看见他的反应显然很满意,不由得爽朗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说不尽的悠然英姿。



“二爷。”奉勇异常恭敬的打着招呼。



“苏子鱼”凝神听了听四周,笑嘻嘻的小声问他:“怎么样?像么?”



奉勇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他一番,越看越惊奇,不光相貌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神气也学了个十足十,也小声道:“像!就是眼神不大尽同。”



苏子鱼的眼睛没伤元神之前黑亮中既有英武之气又蕴含了对世间万物广博的爱,一片生机勃勃。而假扮他的歧盛,眼如春水,飞扬之间几许深沉。本身机遇不一样学究起来到底差了点神邃。不过,若不是熟知熟识的人是察觉不出的。



上层易容之术最难的不是相貌近同,而是神气也得近同。相貌的装扮是靠技术,神气的装扮就得靠易容者的功力和悟性了,所以易容术最忌讳的就是装扮别人近亲之人。但歧盛这一遭虽然是装扮别人的亲人,却幸好不是亲近之人。



“主仆”二人下楼用了早膳,由蔡八叔领着去后院取马。马厩内一匹皮色墨红神骏精壮昂首而立。



歧盛走过去拍拍马脖子,笑着叫道:“好红玉。”



“红玉”打了个响鼻,看样子对它的新名字不大欣赏。



二人从卸马驿出来已近巳时,急忙催马远去。



三天后杨骏接到消息,“苏子鱼”重回了北海王府。



司马兰廷表现得和以往一样,推了当天的一概应酬亲自到城门去迎接他弟弟。看到歧盛时他也同奉勇般怔了一怔,和奉勇不同的却是司马兰廷并非惊叹这一模一样的装扮效果,他只是透过眼前的歧盛升起了一股排山倒海的思念之情。虽然清楚的知道并非同一个人,神态间还是露出了对着歧盛决不可能表现出来的亲昵。



回到王府,“苏子鱼”理所应当的住进大明居西厢房。



这也是歧盛装扮苏子鱼的另一个好处,他今后可以大张旗鼓的和司马兰廷碰头商议,不必再小心隐藏每次都大费周章的易容前来。至于歧盛“本人”已经应杨骏吩咐和司马玮的要求返回了楚地。



让“苏子鱼”代替歧盛留在杨骏身边有好处也有坏处,他毕竟还不是杨骏的心腹之人,从太傅府能收集到的情报远不如“歧盛”。可事情发展到今天,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苏子鱼”的身份使用起来要有用得多。



进到内室司马兰廷头一份关心的就是苏子鱼的病情。



接到许昌的传书,司马兰廷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石三鸟的法子,歧盛单就医术来说尚比司马兰廷还略胜一筹,由他扮成周凤池天衣无缝,既可以救助苏子鱼又可以趁机观察小苏的相貌和言行举止,毕竟歧盛本人还不曾真正接触过苏二爷。



歧盛将苏子鱼的情况说了,司马兰廷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心里猫抓似的难受,深深的叹道:“胡闹!太胡闹了!”又是生气又是内疚又是疼惜。恨不能将那杀鸡取卵的捣蛋孩子捆在身边好好教育好好呵护。



八十八有鸟名兰



灰狼的武功是方翰教的,但他不是方翰的徒弟。



他只是方翰训练出来保护司马兰廷的影子护卫。准确说来是齐王司马攸挑选出来的影子护卫。最早的时候教他的还不是方翰,齐王失踪后他才转到方翰门下。像这样的影子护卫,具灰狼所知并非只有他一个,大家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并不照面,也没有非得照面的必要,因为彼此的司责不同。像灰狼,因为方翰的关系和司马兰廷走得近些,已经模糊了影卫的概念。这些年来却是不大负责护卫之事,更多的参与进司马兰廷的权谋计划中,成为最忠诚的左膀右臂。



虽然司马兰廷的意思,灰狼已经不需要担任影子护卫,但从小到大的教养让灰狼在任务闲暇之余仍旧衷心的守在司马兰廷身后。



今日他的护卫时段至亥时为止。离开的时候,发现歧盛在树后等他。



“一起喝两杯?”



灰狼眼神在他面上一转,落到后方,点点头。跟着歧盛进了西厢。



西厢原本是苏子鱼有时独处练功的地方,床帐摆设无一不精,比司马兰廷的正屋还多奇淫巧技之物。这是司马兰廷的一份心,可说起来到底是白费了大半。那些时兴的玩意儿苏子鱼还会摆弄摆弄,可另一些如宝砚名宣,精工细作的镇石笔洗他压根就没碰过,现在倒便宜了歧盛。



塌几上摆了几样小菜和一坛酒,灰狼看着给他斟酒的“苏子鱼”颇有些不习惯。几杯过后他拦住歧盛再斟的手。



“怎么了?”



“苏子鱼和兰廷……”歧盛托着下巴,微微笑着,饮酒后的眼睛越发晶亮。



灰狼垂着眼帘,缓缓端起酒盏,并不饮入,开口道:“蒲衣,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别去强求。”



歧盛举着酒坛的手微微一震,沉静片刻,放下酒坛掠了掠垂下来的发丝,轻笑道:“原来是这样……”



苏子鱼坐在床榻上,抬起左手,绫绮细心的给他穿上左袖子。抬起右手,绫罗细心的给他穿上右边袖子。前面,秋水给他系好衣襟,围好腰带。苏子鱼睡眼惺忪,还不大清醒。这样的情景在原来是绝对看不到的,可怜现在苏二爷除去每天五个时辰的打坐外,全部时间都用来睡觉了。



想想也不奇怪,通常一个人要是盯着某件事物过于专心用神都会觉得精力不济,比如金石篆刻什么的,更何况是他这种情景。但睡太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影响新陈代谢,容易使思维变缓慢,越发没有精神。秋水看着着急,和几个小丫头总是想方设法逗苏子鱼转移注意力,“劳逸结合”才是养生之道嘛。



可是难见成效。



弹琴。



苏小哥从小就没啥风雅细胞,弹琴正好给他催眠。那头,婉转诱人的旋律像清风在天地间翩跹,如白云在红尘里悠游。这边,苏小哥在躺椅上已经呼呼噜噜,口水横流。



琴音单调了点?



再加上丝竹乱耳,跳舞乱目好了。可一“乱”就容易犯晕,一犯晕就容易犯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苏小哥又睡着了。



一筹莫展之际,洛阳快马送来了各式各样的礼物。一只七八个月大的黑羽红喙鹩哥上蹿下跳,一声一声叫着:“子鱼,子鱼。”



苏小哥立时被吸引过去,敲着笼子教他接话:



“子鱼,子鱼,天下第一。”



鹩哥一时学不会,拿黑碌碌的眼睛望着他,还是只说:“子鱼,子鱼。”



苏子鱼气道:“笨鸟。”



那鸟说:“滚。”活脱脱一个司马兰廷的口气语调。



苏子鱼乐了,欢天喜地的收了这只鸟。打坐之余除了睡觉还时常逗逗鹩哥玩,把它从笼子里面提溜出来左右折腾,这鸟被虐待多了趁空想逃,可逃不过苏二爷的轻功,倒提着两只脚又给捉回来。这鸟也是命大,这么玩也没被玩死,还越玩越彪悍。过了几天知道反抗了,拿喙子逮空就啄,用细爪子逮谁就抓。负责给它喂食丫头们苦不堪言,每次喂饭还要好言好语哄它半天,整一只霸王鸟。



虽说苏二爷跟只鸟打架,实在让人说不出口,可谁也没指望苏子鱼能有美仪风范。能够让苏二爷逗逗乐,秋水她们很欣慰。就是这鸟的名字……有点犯忌讳。起初叫兰廷,最后在总管奉福的死命抗议下终于改成了兰花。



没两天苏子鱼和兰花感情突飞猛进,开始称兄道弟。



苏子鱼叫它:“鸟兄,鸟兄。”



让鸟叫他:“苏兄,苏兄。”



就是兰花儿发音有些不标准,由它嘴里出来便成了:“猪兄,猪兄。”



一日天气阴郁,中后下起大雨来,苏子鱼裹着锦被缩在窗下的罗汉塌上呼呼大睡,沙沙的雨声把他惊醒过来,透过纱橱看见外面黑沉沉一遍,天地间模糊不清,游廊外侧被雨帘遮得严严实实的。鹩哥兰花一个劲的在笼子里往外扑腾。



鹩哥天生喜欢洗浴,看见水它就兴奋。



苏子鱼咕隆了一声笨鸟,翻过身去想继续睡。周围的人都缩在西屋里避雨闲聊,四下里除了兰花扑腾的声音就只剩滴答滴答的雨声,苏二爷突然觉得孤寒像一阵风似的吹进心里,他开始强烈怀念起司马兰廷不甚温暖的怀抱,想念起在大明居里自己睡觉司马兰廷坐在一边看书的情景,想念起司马兰廷微凉的十指间淡淡的气息。



想着想着,苏小哥又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是丫头快上来摆饭的时间,苏子鱼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气息,再次惊醒。



八十九叛徒叛友



苏子鱼元神缺损并不是内力伤损,他功力仍在只是不如往常灵敏罢了。查觉到身后的气息不对缓缓转过身来,看见灰狼冷冰冰的站在身后。



灰狼等苏子鱼转过来看见自己,便本本分分行了礼,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口中还是致歉道:“惊扰二爷休息了。”



苏子鱼放下一半心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不说话,一点一点慢慢坐起身,想等着对方开口。



片刻之后,倒是灰狼没有保持住平常寡言少语的性子,开口道:“王爷日前遭人暗算受了重伤,病中想念二爷得紧,特遣属下来接二爷回洛阳。”



苏子鱼又是一惊,不是因为灰狼说的话,而是因为这样说的灰狼。



“福叔和奉勤他们不知道吧?”



“王爷受伤之事自然不是谁能可以知道的。”这解释很有道理,可落在已经提起戒备的苏子鱼耳中就成了诡辩之词。他不动声色的问:



“什么时候启程?我们离开难道还要找其他的托词?”看上去苏二爷一脸为难。他心里起了疑想的却是先安抚好眼前之人,最好等大家都到齐了才发难。



可灰狼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算盘。



“请二爷跟我立即启程,给府里留封书信稍做说明即可。”



苏子鱼心里一跳,随即冷静下来,他苏子鱼艺高人胆大有什么好怕的?旋即作势要起身,一边扶着脑袋一边絮叨:“怎么如此着急?哎哟,头痛……痛……痛。”



灰狼犹豫一下解释道:“王爷不想福叔他们担心,二爷也不好胡乱找借口,不如留书离去干脆些。”



正说着看见苏子鱼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他若不去扶似乎说不过去,只得一个箭步蹿上去。苏子鱼微倾的身子还没扭过来,两手一转划着星图般的轨迹袭向他胸前大穴。但离中府穴尚有半寸距离时,灰狼本像是上来扶他的手陡然撒出一捧药粉来。



苏子鱼好整以暇的扯出个嘲讽的笑容,因防备着对方使毒早闭了气,心里正得意突然两眼一黑,“啪叽”摔倒在地上,全身力气尽失。



苏二爷心道原来这毒也是幌子啊,只来得及骂声:“你爷爷的……”就被点了哑穴。看着对方凑近的脸,苏子鱼还在心里嘀咕,师祖,师父,师伯这回可不是我小鱼大意失荆州,实在是对方不上道用了怪药。苏子鱼鼻子微动,其实也不大担心,因为他嗅出一丝熟悉的香气,殇子兰。



果然,那人过来拍拍苏子鱼的脸颊,“灰狼”一向冰冷单调的表情被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所代替。他扛着苏子鱼急步而出:“我的药在这雨天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那些侍卫就快醒了,咱们动作得快点。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请你去看场好戏而已。”



他熟门熟路的扛着苏子鱼从东侧门走出去,苏子鱼在小门边上看见两个委顿在屋檐下的仆人,突然想起有一次他跟着司马兰廷偷入太傅府第的情景。心里慢慢生出绝望,知道不会有侍卫看到跑来救自己了。这分明是计划多时的绑票啊。



雨还淅淅沥沥下着,虽小了很多,因为天色不早四周的一切越发混沌起来。



东边小巷的尽头有一辆双骑马车停着,歧盛把苏子鱼扔进车厢里,动作还算轻柔却隐含着焦急。出城的这段路是歧盛最紧张的,如果出城之前被发现,他便功亏一篑了。等风平浪静的过了城门,他回到车厢与苏子鱼见礼,卸了自己的伪装揪起苏子鱼的脸皮。笑容亲切:“表弟,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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