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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大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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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妙觅黑粮

攻下英租界后,杜月笙所掌握的黑社会力量已经遍及整个上海滩,也使他在整个上海滩的帮会中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人物。也就是说,从1924年开始,杜月笙实际上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黑社会老大。当然,杜月笙不会满足于仅仅坐上帮会大亨的第一把交椅,他要依靠帮会的力量,把势力扩展到上海滩的各个领域。

当时正值军阀混战,直系、皖系、奉系各派军阀之间,大小战争不断,今天你联他,明天他打你,总统、内阁走马灯似的更换。上海由于在政治、经济、外交上的特殊地位,自然而然成为了军阀政客争夺、厮杀和占领的://house。ifeng。/home/jjfs/list_0/0。shtml

风水宝地。

当三鑫公司以皖系军阀卢永祥的势力为靠山,业务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直系军阀、江苏督军齐燮元早已对卢永祥独占上海耿耿于怀,随着卢永祥反对直系的态度日益明显,双方于1924年9月3日爆发了“江浙之战”。

两军对垒,第一次战役在浏河前线拉开序幕,齐燮元部下率军突破卢军在太仓方面的防线,卢军战事告急。杜月笙闻讯赶紧去找黄老板。

“金荣哥,战局紧张,我们要帮帮忙才好。”

“能帮得上自然要帮。”事关三鑫公司利益,黄老板也在关注着这场战争,“你有什么法子?”

“别的我们插不上手,我们可以出车,援助何将军运送军队。”

“好,我们分头联络,尽快组织卡车队开往龙华。”

于是,杜月笙又去找张啸林,各自通知其手下,分头奔走,很快集中了法租界里的大部分卡车,首尾衔接,一字长龙般地开往龙华,供卢永祥、何丰林运送官兵,急援太仓。由于增援及时,使得战局转危为安。

这个战果,使杜月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但没过多久,齐燮元与另一直系军阀、福建督军孙传芳达成合作之局,孙传芳乘卢永祥不备,从背后包抄,使卢永祥腹背受敌,被迫和淞沪护军使何丰林一起通电下野。卢永祥东走日本,转赴大连、天津。孙传芳抵达上海,收降卢永祥、何丰林的部队,同日任命前海州镇守使白宝山为上海防守总司令,办理善后及收抚事宜。

转眼之间,上海滩成为了直系军阀孙传芳的天下。

这个结局,使杜月笙愁肠百结。比杜月笙更不愿接受这个现实的,还有另外两人,那就是昔日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卢永祥之子卢筱嘉和淞沪护军使何丰林。两个人如丧家之犬,慌慌张张从龙华逃出,趁天黑潜入法租界,又悄悄摸到钧福里杜公馆。

当下人进来给两人通报时,杜月笙立刻迎出门外,大有倒屐相迎之势,那份关切、真诚溢于言表。不晓得两人换了投奔黄老板,黄老板会作何表示。

“杜先生,你晓得我们的来意……”

卢筱嘉刚刚开口,杜月笙便挥挥手,表示出同命运般的沉痛与理解。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杜月笙安慰说。

“杜先生说的是。”何丰林赶紧附和。

“我在杜美路26号有一幢洋房,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二位只管放心住在那里,我会派人过去照顾二位起居。”

就这样,杜月笙将卢筱嘉和何丰林保护起来。尽管后来孙传芳听说了此事,但也鞭长莫及,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随之而来的,是三鑫公司陷入了困境。

自从三鑫公司独霸了上海烟土市场,“潮州帮”退居附属地位,业务每况愈下。他们中一部分人联合上海另一股力量,另外开辟运土途径,选择长江北岸的启东、海门一带作为驳运的驿站。

启东、海门以至南通,都是通海镇守使青帮“大”字辈张镜湖老先生的辖区,他们和张镜湖的部下搭上关系,雇用外轮驶入长江北岸,然后用小船接驳,深入苏北,转运全国各地。使三鑫公司的业务受到很大影响。

今朝,三鑫公司又失去了军界靠山,原先运送烟土的那条路线已不敢再走。眼看烟土将全部断绝,杜月笙却一时无计可施。上海成了直系江苏人的天下,即使有心结识孙传芳、白宝山那一批新贵,临时抱佛脚也是来不及的。

以前哪曾想到会发生战乱,货到立即发售,从未考虑过存货。如今运输中断,上海的大小土行,便都面临断档的恐慌。

烟土生意停顿,杜月笙这一帮人便断了财源。黄老板置业多,底子厚,平时又节省,不会发生恐慌;金廷荪会理财,自然有储蓄;杜月笙、张啸林和“小八股党”顾嘉棠等人,却是挥霍惯了,洋钿一手进一手出,等烟土一断,这才发现手中一文不名。

最惨的是杜月笙,不但没有积蓄,反而还背了一身债务。杜月笙的开销和张啸林等人比起来不算大,除了那段日子豪赌,大把地输过洋钿,平日用在自家身上的钱不多。只是他善门大开,施医施药施棺材,修桥筑路,打发数以万计的乞丐,还给孤寡贫困人发折子,让他们按月到杜公馆领钱……如今年关将到,需要关照的、打发的人太多,场面已经撑起来了,手中断了洋钿,这个年关怎么过?

张啸林急坏了,逼着他太太把头上手上的首饰全部拿出来当掉。可没几天这笔钱就用光了,接着又是长吁短叹,愁眉苦脸。

正当杜月笙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柳暗花明。有一天他正闭门家中坐,思考着怎样重新打开烟土局面,“小八股党”一帮人排着长队来了。他以为弟兄们是来讨法子的,可一个个笑容满面,不禁有些纳闷。

“怎么,捡到金元宝了?”

“比金元宝珍贵。”顾嘉棠乐着卖关子。

“有土了?”杜月笙知道,对他们这伙人来说,没有比烟土更金贵的了。

“借到10箱土。”叶焯山美滋滋地说。

“哦?”杜月笙来了精神。他晓得上海滩的烟土都快被瘾君子们罗掘空了,这10箱土一定另有来历,“跟谁借的?”

“陆冲鹏。”顾嘉棠说,“没想到吧?姓陆的又不经营烟土,手里居然有存货!”

“未必。”杜月笙敢肯定,这10箱土不是存货,“如果他手里没有200箱,就不会借给你们10箱。”

“他怎么会有那么多土?”顾嘉棠越发搞不懂了。

“就是这个问题,他的土是从哪里来的?”杜月笙问顾嘉棠等人,也在问自己。

陆冲鹏出身于海门世家,家有良田千顷,有佃户数千户之多。海门是通海镇守使张镜湖的辖区,陆冲鹏拜张镜湖为老头子,是青帮“通”字辈弟子。如果这批土和张镜湖有关系,那么,只能是假道海门……陆冲鹏在晚清时考取秀才,废除科举后就读于苏州法律专科学校,是上海滩的执业律师,民国初期上海选出的国会议员,和皖系的段祺瑞、李思浩等人关系密切……

当时的军阀大多插手烟土冲军饷,段祺瑞上台,面临巨大财政亏空,他到哪里去弄洋钿呢?走私烟土,必然要通过上海的口岸,而和他们关系极其密切的陆冲鹏就在上海!

“有了!”杜月笙微微笑了,然后抓起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杜月笙得到准确消息,陆冲鹏手里果然有土,而且不是200箱,是1000箱!

“1000箱?”“小八股党”个个瞪大了眼睛。

“能不能让他匀给我们一些?”顾嘉棠迫不及待地说。

“试试看。”

没把握的事从不夸口,这是杜月笙的一贯风格。而且就算有把握,不到水到渠成的辰光,也不会提前揭开谜底。因此,对于熟悉他的“小八股党”来说,试试看,差不多就是有把握了。

杜月笙马上派人去调查。“大八股党”在走私烟土一行中比“小八股党”根基要深,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几天后,杜月笙便摸清一场北洋政府走私烟土的内幕。

1923年6月,直系军阀赶走了黎元洪,组成“摄政内阁”。同年10月,曹锟以重贿当选总统。1924年10月,直奉两系军阀大战,直系大将冯玉祥乘机倒戈,回师北京,发动政变,推翻曹锟,11月,段祺瑞就任“中华民国临时执政”。

李思浩是段祺瑞的亲信,段祺瑞一上台,便任命李思浩为财政总长,兼盐务署督办。李思浩一上任,就面临一大难题:军费庞大,外债纷杂,财政极度困难。当时海军将士索饷,竟使海军总司令杜锡珪被逼下台。

因此,段祺瑞和李思浩,一心想给海军筹付欠饷。一番奔走之后,他们得到日本财阀三井的暗中协助,由日本人中泽松男出面,每月从波斯采购鸦片500箱,运往上海销售,资金由三井垫付,赚的钱用来偿付海军欠饷。但他们需要在上海找一个所谓“安福系”的自家人做这桩生意的总代理。于是,选中了陆冲鹏。

首先,陆冲鹏是“安福系”支持当选的国会议员。其次,1920年直皖开战,段祺瑞兵败下野,与李思浩等要人均住在陆冲鹏家里避难,将这项美差给他,也有报答之意。当然,还因为陆冲鹏与上海的烟土商很熟。

杜月笙还了解到,陆冲鹏接了这项“美差”后,与广茂和土行签了合约,约定广茂和土行见货付款。第一批红土500箱运到外海后,陆冲鹏去通知广茂和土行,让他们准备现款接货。这一去才知道上当了,广茂和竟一时筹不出这么多现款。

货物眼看就到,买主临阵脱逃,陆冲鹏只好把500箱红土搬到他的田庄。他的田庄面积辽阔,以前就给别人充做过鸦片仓库。另外,陆家佃户中青壮年都接受过军事训练,他买来一些枪械,分发下去,由他们负责保护。

杜月笙摸到这个情况的时候,陆家田庄已经囤积了两个月的货,1000箱波斯大土。正如杜月笙所分析的,陆冲鹏已经向他的老头子,通海镇守使张镜湖张老太爷假道,将其中500箱大土运往苏北去卖,另外500箱,也将在近日运出。

戒严运大“土”

摸清了陆冲鹏的底细,杜月笙即刻起身,前去拜访通商银行老板傅筱庵。傅筱庵是晚清重臣盛宣怀的旧属,杜月笙通过盛五娘娘的牌局和他混得熟稔。加上傅筱庵为人四海,杜月笙张口借两万,傅筱庵二话没说,立马借钱,既无抵押,也无须保证。

拿到两万块现款,杜月笙喊来了张啸林。

“啸林哥,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有你的事做了。”

“没有土,还有啥事好做?”张啸林无精打采地说。

“土很快就会有的。这一晌还差你的一步棋。”

“哪一步?”

“攻下孙传芳那批新贵。”

“真有土了?”张啸林来了精神。

杜月笙点点头,然后说:

“孙传芳以前的驻沪代表,我们有过交往,啸林哥还记得吗?”

“记得。”

“你去找他们居间介绍,尽快和孙传芳左右的官员搭上关系。”杜月笙拿出两万块钱,交给张啸林。

“好!”

腰缠万贯去和那帮军人花天酒地,是张啸林的强项。

张啸林领命离去之后,杜月笙又给“大八股党”首领沈杏山派上了用场。

杜月笙要与某人合作一项事体,一般都不会直接出面找某人协商,必定先找和某人要好的人出面斡旋,一切水到渠成,他才会姗姗来迟。尽管他与陆冲鹏稔熟,在盛五娘娘的牌局中又是非常对手的牌搭子,陆冲鹏还是黄老板的忘年交朋友,但他还是要请沈杏山先出马。

沈杏山一到,陆冲鹏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上海滩都在闹土荒,“小八股党”不久前刚向他借土10箱,杜月笙的三鑫公司自然也缺土。

“现在还能运土到租界吗?”这是陆冲鹏担心的。

“怎么不能?”沈杏山满有把握,“你放心,老杜做事落门落槛,价钱一点不会少。”

“这个我晓得。”陆冲鹏说,“我是说,现在江山已改,上海又成了孙传芳的天下。”

陆冲鹏言外之意,担心杜月笙没有军警保护押送,万一在路上被劫,或者被没收,这个千斤重担,到时候叫谁去挑?

沉杏山不敢应承,回来向杜月笙如实汇报。

杜月笙笑笑,没有言语。

第二天,山东督军张宗昌的驻沪代表单先生出现在陆冲鹏的家里,杜月笙、张啸林和单先生都是要好的朋友。单先生在陆冲鹏的会客室里一落座,就大大咧咧地嚷起来说:

“你不就是怕你的土上岸后被劫了吗?你对杜先生真是不了解。”

“单先生此言差矣。”陆冲鹏赶紧给自己圆场,“就因为这土不是我的,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才不得不谨慎。”

“好!”单先生豪爽地说,“你尽管发货吧,下了船,由他自家负责运,出了差错,我替杜先生担保。”

“好,三天后发货。”有单先生这句话,陆冲鹏就放心了。

“为什么等三天,你不是有现货吗?”

“不瞒你说,囤积了两票,第一票前几天发了。第二票前些时刚接洽到买家,这两天便要起运,也是发苏北。”陆冲鹏笑笑说,“放心,你只管告诉杜先生,下一票三天后到货,也是500箱。”

“好!”单先生高兴地告辞而去。

接下来,杜月笙登场了。杜月笙谈的是接货、运输、付款等具体事宜。他知道陆冲鹏担心的是接货后的运输环节,但既然有单先生担了保,他自家多说无益。具体事宜他自然都做了万无一失的安排,只是,他不会事先在陆冲鹏面前夸下海口。

三天后,1924年腊月二十七,大年夜的前三天,从波斯启航运送鸦片的远洋外轮抵达吴淞口外,在公海上抛锚。陆冲鹏一面通知杜月笙做好接货准备,一面搭乘楚谦军舰,前往公海接驳。

军舰驶到公海,停靠在远洋外轮旁边。陆冲鹏登上轮船,和押运的日本人办理手续。与此同时,外轮上的500箱鸦片搬上了楚谦舰。

一切办妥,陆冲鹏回到楚谦舰。随即,楚谦舰载着500箱烟土,由舰上海军押运,驶向高昌庙。

夜色深沉,江风阵阵。陆冲鹏蓦然惊觉,自己肩上的担子何等重大,不能有半点疏忽。为慎重起见,兵舰抵达高昌庙后,陆冲鹏先下兵舰,给杜月笙打了一个电话。

“杜先生,我已经到高昌庙了。”

“好。我已经派了车,有人接你过来。”

“接我?”陆冲鹏顿一下说,“我想先卸100箱货,如果路上没有风险,明天再把另外400箱运过来。”

“不必!还是500箱一起卸。”杜月笙口气十分坚决,“我马上打电话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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