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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哲学史(下)冯友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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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隔宇宙者,此所谓小人也。然即小人之心,亦有〃一体之仁〃之本心。孟子所谓恻隐之心,是非之心等四端,即此本心之发现,亦即所谓良知也。即此而扩充之,实行之,即是〃致良知〃也。阳明云:
人心是天渊,心之本体无所不该。原是一个天,只为私欲障碍,则天之本体失了。如今念念致良知,将此障碍窒塞一齐去
尽,则本体已复,便是天渊了。(《传习录》下,《全书》卷三,页九)
〃明德之本体,即所谓良知〃;故明明德亲民,皆是致良知,亦即是致知。〃然欲致其良知,亦岂影响恍惚而悬空无实(此指二氏)之谓乎?是必实有其事矣。故致知必在于格物,物者,事也。〃(《大学问》,《全书》卷二十六,页八)〃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所在便是物。如意在于事亲,即事亲便是一物。意在于仁民爱物,即仁民爱物便是一物。意在于视听言动,即视听言动便是一物。〃(《传习录》上,《全书》卷一,页九)〃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之谓也。正其不正者,去恶之谓也;归于正者,为善之谓也。〃(《大学问》,《全书》卷二十六,页八)良知乃〃天命之性,吾心之本体,自然灵昭明觉者也。凡意念之发,吾心之良知,无有不自知者。其善欤;惟吾心之良知自知之;其不善欤,亦惟吾心之良知自知之〃(同上,页七)。吾人诚能〃于良知所知之善恶者,无不诚好而诚恶之,则不自欺其良知,而意可诚也已〃(同上,页八)。不自欺其良知,即实行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亦即实行明明德也。格之既久,一切〃私欲障碍〃皆除,而明德乃复其天地万物一体之本然矣。此王阳明所谓〃尧舜之正传〃,〃孔氏之心印〃(同上,页九)也。
(2)知行合一
良知是知;致良知是行。吾人必致良知于行事,而后良知之知,方为完成。此阳明知行合一之说之主要意思也。《传习录》云:
爱曰:〃如今人尽有知得父当孝,兄当弟者,却不能孝不能弟。便是知与行分明是两件。〃先生曰:〃此已被私欲隔断,不是知行的
本体了。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圣贤教人知行,正是要复那本体,不是着你只恁地便罢。某尝说: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会得时,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巳自有知在。〃(《全书》卷一,页
四)
吾人之心之本体,在其不为私欲所蔽之时,知行只是一事。如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必有怵惕恻隐之心〃,顺此心之自然发展,则必奔走往救之。此奔走往救之行,只是恻隐之心之自然发展,非是一事。此所谓〃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也。此时若有转念,或因畏难而不往,或因恶其父母而不往,则有知而无行。然此非知行本体如此也。又如人知父当孝,顺此知之自然发展,则必实行孝之事。其有不能行孝之事者,则必其心为私欲所蔽者也。其心为私欲所蔽,则有良知而不能致之,其良知亦即不能完成。故云〃行是知之成〃也。依心理学说,知行本是一事。如人见可畏之物即奔避,此〃知行本体〃也。其不奔避者,必有他种心理或生理状况以阻之;非〃知行本体〃矣。阳明知行合一之说,在心理学上,实有根据。不过其所谓知,意多指良知,而良知之有无,则心理学不能定也。
(3)朱、王异同
阳明《朱子晚年定论序》云:
守仁早岁ik举,溺志词章之习。既乃稍知从事正学,而苦于众说之纷扰疲疥、茫无可入。因求诸老、释,欣然有会于心,以为圣人之学在此矣。然于孔子之教间相出入;而措之日用,往往缺漏无归。依违往返,且信且疑。其后谪官龙场,居夷处困。动心忍性之余,恍若有悟。体念探求,再更寒署。证诸五经四子,沛然若决江
河而'放诸海也。独于朱子之说,有相抵牾,恒疚于心。(《全书》卷三,页五十七至五十八)
此阳明自述其学所经之阶级。其最后所持之说,自以为〃于朱子之说,有相抵牾〃。依上所引《大学问》,可见阳明之学,彻上彻下,〃致良知〃三字,实即可包括之。所以阳明自四十三岁以后,即专以致良知训学者。以言简易直截,诚简易直截矣。其所说格物致知之义,实与朱子不同。在二家学说,各就其整个观之;则二家之不同,仍是上所述理学与心学之不同也。
阳明亦间言理气,如云:
精一之精以理言,精神之精以气言。理者气之条理,气者理之运用。无条理则不能运用,无运用则亦无以见其所谓条理者矣。(《答陆原静书》,《传习录》中,《全书》卷二,页三十三至三十四)
若专就此言观之,则Pi明之见解,与朱子并无大异。但阳明自言其自己之学与朱子之学不同之处云:
朱子所谓格物云者,在即物而穷其理也。即物穷理,是就事事物物上求其所谓定理者也。是以吾心而求理于事事物物之中,析心与理而为二矣。若鄙人所谓致知格物者,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也。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致吾心之良知者,致知也。事事物物皆得其理者,格物也。是合心与理而为一者也。(《答顾东桥书》,《传习录》中,《全书》卷二,页八至九)
朱子以为人人具一太极,物物具一太极。太极即众理之全体;故吾人之
心,亦〃具众理而应万事〃。故即物穷理,亦即穷吾心中之理,穷吾性中之理耳。故谓朱子析心与理为二,实未尽确当。惟依朱子之系统,则理若不与气合,则即无心;心虽无而理自常存。虽事实上无无气之理,然逻辑上实可有无心之理也。若就此点谓朱子析心与理为二,固亦未尝不可。依阳明之系统,则必〃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依此则无心即无理矣。故阳明云:
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传习录》上,《全书》卷一,页三)
《传习录》又云:
又问心即理之说,〃程子云:'在物为理。'如何谓心即理?〃先生曰:〃在物为理,在字上当添一心字,此心在物则为理。〃(《传习录》下,《全书》卷三,页四十八)
阳明又云:~
心之体,性也。性即理也。故有孝亲之心,即有孝之理;无孝亲之心,即无孝之理矣。有忠君之心,即有忠之理;无忠君之心,即无忠之理矣。理岂外于吾心耶?晦庵谓人之所以为学者,心与理而已。心虽主乎一身,而实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事,而实不外乎人之一心。'是其一分一合之间,而未免已启学者心理为二之弊。(《答顾东桥书》,《传习录》中,《全书》卷二,页五)
依朱子之系统,只能言性即理,不能言心即理。依朱子之系统,只能言有孝之理,故有孝亲之心;有忠之理,故有忠君之心。不能言有孝亲之
心,故有孝之理;无孝亲之心,即无孝之理。依朱子之系统,理之离心而独存,虽无此事实,而却有此可能。依阳明之系统,则在事实上与逻辑上,无心即无理。此点实理学与心学之根本不同也。阳明哲学中,无形上世界与形下世界之分,故其语录及著作中,未见此等名词。阳明又云:
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无人的良知,不可以为草木瓦石矣。岂惟草木瓦石为然,天地无人的良知,亦不可为天地矣。盖天地万物与人原是一体,其发窍之最精处,是人心一点灵明。(《传习录》下,《全书》卷三,页二十七)
语录又云:
先生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先生云:〃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同上,页三十)
又云:
先生曰:〃你看这个天地中间,什么是天地的心?〃对曰:〃尝闻人是天地的心。〃曰:〃人又什么叫做心?〃对曰:〃只是一个灵明。〃〃可知充天塞地,中间只有这个灵明,人只为形体自间隔了。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天地鬼神万物,离却我的灵明,便没有天地鬼神万物了。我的灵明,离却天地鬼神万物,亦没有我的灵明。如此便是一气流通的,如何与他间隔得?〃又问:〃天地鬼神万物,千古见在,何没了我的灵明,便俱无了?〃曰:〃今看死的人,
他这些精灵游散了,他的天地万物,尚在何处?〃(《传习录》下,《全书》卷三,页五十三)
上文谓朱子言性即理;阳明言心即理。此为理学与心学不同之处。然尚有一点可疑之处,即安知阳明所谓之心,非即朱子所谓之性。如果如此,则本节以上辩论,皆不能成立矣。但观此处所引三条,则知阳明所谓心,〃只是一个灵明〃。正即朱子所谓心也。朱子谓知觉灵明,是心不是性(参看本篇第十三章第四节)。故阳明所谓心,不能是朱子所谓性也。朱子以为吾人之心,具有太极之全体,故心亦具众理。然心但具众理而已,至于具体的事物,则不具于吾人心中也。阳明则以为天地万物皆在吾人心中。此种唯心论,朱子实不持之。
(4)对于〃二氏〃之批评
阳明之学,与朱子不同,即就其对于释道二氏之批评上,亦可见之。
盖朱子言性,注重于其包举万理,故言儒家以性为实,佛家以性为空。阳明言心,注重于其灵昭不昧。吾人有此灵昭不昧之本心,发为良知,吾人但须顺之而行,不可稍有〃拟议增损于其间〃。苟其有之;则即是明道所谓〃自私用智〃矣。释道二氏之弊,即在于〃自私用智〃。王阳明《传
习录》云:
先生尝言佛氏不著相,其实著了相;吾儒著相,其实不著相;请问。曰;〃佛怕父子累,却逃了父子;怕君臣累,却逃了君臣;怕夫妇累,却逃了夫妇。都是为个君臣父子夫妇著了相,便须逃避。如吾儒有个父子,还他以仁,有个君臣,还他以义;有个夫妇,还他以别。何曾著父子君臣夫妇的相?〃(《传习录》下,《全书》卷三,页十四)
又云:
仙家说到虛,圣人岂能虚上加得一毫实?佛氏说到无,圣人岂能无上加得一毫有?但仙家说虚,从养生上来;佛氏说无,从出离生死苦海上来;却于本体上加却这些子意思在,便不是他虛无的本色了,便于本体有障碍。圣人只是还他良知的本色,更不著些子意思在。良知之虚,便是天之太虚;良知之无,便是太虚之无形。日月风雷,山川民物,凡有貌象形色,皆在太虚无形中发用流行,未尝作得天的障碍。圣人只是顺其良知之发用;天地万物,倶在我良知的发用流行中;何尝又有一物超于良知之外,能作得障碍?(同上,页二十五)
佛氏有意于〃不著相〃,有意于求〃无〃。有意于不著相,此有意即是著相;有意于求〃无〃,此有意即非〃无〃。惟顺良知之自然而〃为〃,对于一切俱无所容心于其间,而不有意计较安排;则有为正如无为。以此求〃无〃,真〃无〃当下即是矣。
(S)爱之差等
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而事实上人之生存,有时不能不牺牲他物,以维持之。故叔本华说,人生之自身即是一大矛盾。同情心既为吾人所同有,而事实上吾人之生活,必牺牲他物,方能维持。即佛家者流,慈悲不食肉,然亦不能不粒食也。以万物为一体者,何能出此?阳明对此问题,曾有解释。《传习录》云:
问:〃大人与物同体,如何《大学》又说个厚薄?〃先生曰:〃惟是道理自有厚薄。比如身是一体,把手足捍头目,岂是偏要薄手足?其道理合如此。禽兽与草木同是爱的,把草木去养禽兽又忍得。人与禽兽同是爱的,宰禽兽以养亲与供祭祀,燕宾客,心又忍得。
至亲与路人同是爱的,如箪食豆奠,得则生,不得贝!I死,不能两全,宁救至亲不救路人,心又忍得。这是道理合该如此。及至吾身与至亲,更不得分别彼此厚薄;盖以仁民爱物皆从此出,此处可忍,更无所不忍矣。《大学》所谓厚薄,是良知上自然的条理,不可逾越;此便谓之义。顺这个条理便谓之礼。知此条理便谓之智。终始是这条理便谓之信。〃(《传习录》下,《全书》卷三,页二十七至二十八)
此即谓吾人良知,在相当范围内,亦以自私为对耳。待物何者宜厚,何者宜薄,吾人之良知自知之。此所谓〃至善之发现轻重厚薄,随感随应,变动不居,而亦莫不自有天然之中〃(《大学问》,《全书》卷二十六,页四)。良知知此天然之中,吾人即依之而行,即〃致良知〃而止于至善
矣。
阳明以此为儒家所说之仁,所以与墨家所说兼爱不同处。《传习
录》云:
问:〃程子云:'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何墨氏兼爱反不得谓之仁?〃先生曰:〃此亦甚难言,须是诸君自体认出来始得。仁是造化生生不息之理,虽弥漫周遍,无处不是;然其流行发生,亦只有个渐,所以生生不息。餮之木,其始抽芽,便是木之生意发端处。父子兄弟之爱,便是人心生意发端处,如木之抽芽。自此而仁民,而爱物,便是发干,生枝生叶。墨氏兼爱无差等,将自家父子兄弟与途人一般着,便自没了发端处。不抽芽便知他无根,便不是生生不息,安得谓之仁?〃(《传习录》上,《全书》卷一,页三十八至三十九X'…。
盖儒家所谓之仁,乃所谓恻隐之心之自然发展;非如墨家兼爱,乃以功利主义为其根据。在所谓恻隐之心之自然发展中,其所及自有先后厚
薄之不同。此即所谓〃良知上自然的条理〃也。阳明此段语录,注重仁乃所谓惻隐之心之自然的发展。
(6)恶之起源
〃天下无心外之物〃;心〃只是一个灵明〃。(见上第三目引)则所谓恶之起源,在阳明哲学中,颇成为问题。《传习录》云:
问:〃先生尝谓善恶只是一物;善恶两端,如冰炭相反,如何谓只一物?〃先生曰:〃至善者心之本体;本体上才过当些子,便是恶了;不是有一个善,却又有一个恶来相对也。故善恶只是一物。〃直因闻先生之说,则知程子所谓〃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又曰:〃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非本恶,但于本性上过与不及之间耳。〃其说皆无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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