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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3期-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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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有发现棺材?” 
  “啥也没有。” 
  “看没看到人骨呢?”这一点,至关重要。即便有棺材,有衣饰,都不能说明它是真正的包公墓,何况包公的遗骨已在合肥被发现。但程如峰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因为他太奇怪,这儿怎么会冒出个包公墓,而且还堂堂正正立有“大清碑记”。 
  老人说:“更没有。白忙活了一场。” 
  老人回忆道:“最后咱们不死心,不相信会一点收获也没有,就把墓土用口袋装上来。” 
  “结果呢?” 
  “啥结果,用筛子过了两遍,只筛出几颗小珠子来。” 
  程如峰边听边记,这时抬起头,问:“珠子是啥样的?” 
  老人说:“有的像豌豆圆,还有枣核样的,好几颗。” 
  “那些珠子呢?”程如峰停下了笔。 
  老人笑出了满脸的皱纹,最后耸耸肩说道:“谁还留那个呢,早给小孩换糖吃了。” 
  在清理包绶墓时,程如峰曾见到过这样的小珠子,有枣核大小。刚才他们路过宋真宗墓地时,在文官模样的石人的衣饰上,他也发现有这样的小珠子。根据张书章老人的介绍,后泉沟的这座包公墓里,既无石棺,又无棺骨,甚至连一块碎砖也没有,有的只是宋代文官衣饰上的小珠子,据此判断,这里的包公墓只会是座衣冠冢。 
  显然因为这里的包公墓已被冷落多年,平日无人问津,张书章老人又以为程如峰和汪冰盈二人是专门来此观光的,就说这包公墓平平常常,不值一看。并说:“看景不如听景。” 
  接着讲了一个关于寇准墓的故事。 
  他说寇准的墓早先是在洛河边,康熙年间有次涨大水,眼看要把寇准墓冲毁了,巩县张知县打算把寇准墓迁到东边的一个高地上去。谁知在动土的时候,无意间竟挖出一块石碑,碑上刻有几行字:“我是大宋寇莱公,康熙四年被水冲,巩县有个张知县,要把微臣移向东,要向东,狠向东,新人脚下有墓坑。”张知县一看,大吃一惊,想不到几百年前寇莱公早就算到这一天,神了!于是他们就按照碑文上指点的,抬着棺材向东走呀,走呀,忽然看到一顶坐了新娘子的花轿停在路上。张知县心里想,碑上说的“新人”,不就是眼前的这个新娘子么,于是就在花轿歇脚的地方,挖了个墓坑,葬了下去。这便是现在大家看到的寇准墓。 
  张书章老人说完故事自己先笑起来,说道:“可不,听起来,不是比你们真的去看寇准墓有趣得多吗!” 
  这故事一听就知道来自杜撰。但张书章老人的坦诚热情风趣和富有民间艺人的乐观浪漫的色彩,都给程如峰留下深刻的印象。然而,不知怎的,张书章老人在讲寇准墓的故事时,他的思想老是走神儿。他还一直在想离老人门外不远的那座包公墓。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天子驾崩是在七个月之内完成安葬,诸侯则是五个月。但是,包公从头年五月去世直到第二年的八月才安葬,这中间,就历时一年三个月,显而易见,已经大大超出当时制度规定的时间。如果没有特殊又特殊的原因,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的。这是犯了欺君大罪的。 
  当然,特殊的原因还是有的。从开封到合肥,当时只有水路,途中要经过黄河、运河和长江,然后经由巢湖进入南淝河,最后才能抵达合肥。路途较远,耽搁的时间将会很长。 
  可是这理由并不充分。因为,这段水路,无论怎么走,也不需要一年,似乎还有别的更复杂的情况。程如峰设想:包公在开封威望极高,死时“京师吏民莫不感伤,叹息之声,闻于衢路”,连宋仁宗赵祯也亲自到他家吊唁。就在这举城哀悼声中,宋仁宗极可能一时动情,拟出让包公陪葬皇陵的圣谕,并下令营办冢墓。但是,丧礼过后,冷静下来,各种矛盾便逐渐突出。首先,包公职务不过枢密副使,官不过二品,如果敕他陪葬皇陵,包公之前以及当朝地位比他更高、功劳更大的重臣贤相,又当如何礼遇呢?再说,包公从中进士到去世,全部政治活动都在宋仁宗时期,陪葬宋仁宗在情理之中,但从巩县芝田陵区的现场看,包公墓距宋真宗赵恒的永定陵最近,仅有一两华里,而距宋仁宗赵祯的永昭陵则有十华里之遥,以包公陪葬先朝陵墓,这就涉嫌“僭越”,为宋代礼法所不容。可以想象,包公生前的众多反对者,这时势必会群起反击。在各方面的责难之下,宋仁宗权衡利弊,不得不收回成命,乃令包公回原籍安葬。 
  这么一费周折——也似乎只有这种周折才符合历史逻辑——在巩县已经建成的包公墓,就作为包公衣冠冢留存下来。 
  换一个思路,出于历史的某些误会,巩县包公墓也许是一座张冠李戴墓。因为张冠李戴的现象,在中国的历史上已是屡见不鲜。远的不说,在这之前不久,长沙马王堆的发掘就很能说明问题。 
  长沙马王堆在没有发掘之前,谁都认为它是五代楚王马殷的坟茔,所以大家才把它称作“马王堆”。打开之后,全傻了眼。原来它不是五代楚王马殷墓,而是西汉初年长沙王丞相侯利苍墓。 
  程如峰从张书章老人的家里出来以后,顺着沟沿,在周围作了一番认真调查。越调查,疑团越多,当了解到附近古墓的安葬情况时,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从宋代等级森严的宗法制度看,包公墓的位置不可能距宋真宗的李后墓不过里许,而且是葬在同一条高高的岗脊之上。李后原为宋真宗的司寝,因为是宋仁宗的生身母亲,宋仁宗执政后便将她追认为皇后,改葬在现在正宫的位置。包公同李后葬在一条岗脊上,而宋真宗真正的皇后及杨后二人却又都被葬在岗坡下的一个洼地里,显然是有失“君臣尊卑”之礼的。 
  再说,寇准是宋真宗的宰相,究其地位、功劳、才干、名望,样样胜过包公,他陪葬皇陵,墓地居然在距宋真宗的永定陵十二华里的洛河岸边,而包公作为后代臣子,葬地却与永定陵这样亲近,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这都是很难解释的。 
  程如峰猜测,巩县后泉沟北岭上的这个“包公墓”,更有可能是一个亲王墓。这个亲王,应该是燕王赵元俨。 
  赵元俨是宋太宗赵光义十分喜欢的第八子,宋真宗的爱弟。宋真宗曾先后封他彭王、通王、泾王。此人资质严毅,喜儒学、好文词、善书法,刘太后当朝时,他自以为属尊望重,恐遭忌祸,佯为疯癫,杜门不出。宋仁宗亲政,对这位贤皇叔极为尊宠,又先后晋封他为定王、镇王、孟王、荆王,人称“八大王”,名闻中外,是后来戏剧中“八贤王”的原型。赵元俨晚年染上重病,宋仁宗亲至卧室,手调汤药,赐他白银五千两,但他坚辞不受。死后,范仲淹奉宋仁宗之命,用了五个月才完成其葬礼。 
  赵元俨生前死后受到如此特殊礼遇,应该不会像一般亲王一样葬在宗室的墓区,把他葬于兄长宋真宗永定陵的附近,倒是顺理成章的事。 
  当然,就这位燕王的性格、声望来看,倒是都与包公有许多相似之处,包公的大名后来日益深入人心,久而久之,就把赵元俨墓讹传为包公墓,情理也是说得通的。 
  第十四章大包村,小包村 
  合钢二厂基建处的张国麟和王占魁,在包公墓园清理工作中的最后一项工作,是代表企业处理好已经装进十一口小棺材盒子中的遗骨。他们找到包公三十三代孙包义旭,包义旭早和族人商量过,考虑到包公的父亲包令仪原来葬在合肥东门外的螺蛳岗,一九五三年因建安徽纺织厂,被迁到了肥东县大包村的龙山,于是就说:“也迁到龙山去。” 
  张国麟和王占魁也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叶落归根嘛。这样包公就合家团聚,五代同堂了。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亦会感到安慰了。 
  按照当时的规定,每穴的迁坟费是五块钱,就发了五十五元人民币给包义旭。这天,他们调来一部江淮牌的敞篷汽车,装上十一口小棺材,由包公三十四代孙包遵元带着包遵文、包遵安、包遵章、包先友、包先福、包先学、包训芝、包训素三代十多位包氏后裔,护送老祖宗的遗骨向大包村进发。为照应车辆,张国麟和王占魁也随同前往。 
  出发前,吴兴汉似乎预感到此行凶多吉少,当时的政治形势不容乐观,“批林批孔”正闹得惊天动地,已经作古两千多年的孔老二,还被拉出来接受批判。他不能不多点心眼儿。为防不测,他专门跑到“万岁馆”开了一张介绍信,带在身上。程如峰正好从河南省的巩县回到合肥,虽然还没有歇过来,听说大包村是包公的“衣胞之地”,也就乐得跟车走一回。 
  那时合肥去文集大包村的公路还相当糟糕,车子一路上颠颠簸簸,车厢外面是黄尘弥漫。还没到县城店埠,一个个早变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车过石塘桥后,路面更坏,大家吃力地抓住车帮,以防被剧烈的摇晃甩下车去。谁也不说话,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所以当时除了汽车的引掣声、车厢的颠簸声外,空气就像被压缩凝固了似的死寂。 
  眼看文集已经在望了,突然,站在车厢里的一个年轻人从身边摸出了一串鞭炮,点着后向空中扔去。刹那间,清脆响亮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打破了田野的宁静。 
  村民们纷纷跑出家门,好奇地张望着。 
  这事显然出乎程如峰的意料。本来就怕风声大,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现在鞭炮突然响了,竟把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发现是包氏家族的年轻人,便劝道:“算啦,别惊动这么大。” 
  谁知他的这番好意,竟惹出许多人反对:“这是把老祖宗接回来,关别人什么事?有啥害怕的?”“‘四类分子’走投无路了还可以回原籍,堂堂正正的‘包黑子’回老家,干吗像见不得人似的,屁也不敢放!” 
  几个年轻后生并不理会别人的规劝,又从包里掏出事先拆零了的鞭炮,抛向了天空,在车后传来清脆而又响亮的爆炸声,似乎十里八里远的地方都能听到。 
  车上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为亲人送葬燃放鞭炮,这一传统在中华民族由来已久了。程如峰当然比年轻人更清楚。只是听着一声连一声的鞭炮响,他不由得心里发紧,为包家捏着一把汗:这可是“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年代啊!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这扫“四旧”批清官,威风了几百年的“青天大老爷”包龙图,又何尝会落到这等地步! 
  赶到文集,才知道,这天正赶上逢集。程如峰老远便听得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闻到油炸点心的甜酥味。小街两边一长排卖萝卜白菜、猪羊鹅鸭、藤筐竹篮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放鞭炮的年轻人见车要进文集小街了,街上人头攒动,这才停了手。 
  车子直接开到了文集正街的一片空地上。空地有篮球场那么大,正中间有一口井,称“市井”。这是文集公社党委会和革委会机关的所在地。车刚停稳,坐在驾驶室里的吴兴汉,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他边走边掏出介绍信,一个人进了公社的大门。 
  只一小会儿,吴兴汉便走了出来。程如峰发现,老吴跨出大门的一瞬间,脸色很难看。但他马上就变得自然,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打开车门,很快钻进了驾驶室。 
  车在公社门口的空地上调了一下头,便直奔大包村。 
  到了大包村,就在包氏后裔张罗着把那十一口小棺盒往下卸时,程如峰悄声问吴兴汉:“公社怎么说?” 
  吴兴汉苦笑着,说公社崔书记的话很难听:“我们正在批‘四旧’,你们却在搞封建宗族的迷信活动!”吴兴汉耐心解释:“我们这是执行组织上分配的任务。”说着递上介绍信。崔看也不看,越发不高兴:“别拿‘组织上’来压我,我还怀疑他是不是走资派呢!”吴兴汉本来还想解释几句,见对方不再理睬,感到话不投机半句多,只得转身走了。 
  程如峰听罢像吞了一只苍蝇。碰到这种人,你就什么法子也没用了。 
  大包村,离文集街上仅一里之遥,几百年来,包公后裔就在这里聚族而居。村子里清一色的姓包,一百五十来户,七百多口人,只有几家外姓,还都是包家亲戚。可以说这里是包家的地盘。 
  村里事先已经知道城里要把包公的遗骨送回来,许多人早早就等候在村头上。一见汽车开过来,就把震天响的鞭炮点着了。 
  大队长包先长,这天特地换了件中山装,戴了一顶黑呢干部帽,还在上衣的口袋上插了支水笔,显得格外精神。他奔前跑后地张罗着,先把吴兴汉、程如峰、张国麟、王占魁几位客人请进大队部坐下,叫人送上茶;然后又安排各家各户集中桌椅板凳,锅碗瓢勺,忙着准备午饭。 
  大队会计包遵国家里的场子大,因为要摆五桌酒席,包先长就决定放在他家。鸡鱼肉蛋是现成的,豆腐也是头天打好了的,队里又拿出五十五块钱,大清早就从集上买来了上好的老白干。一切倒也方便,十一点大伙就入了席。 
  席前,吴兴汉把公社书记的态度告诉给了包先长,包先长似乎并不意外,瘦长的脸上淡然一笑,说道:“知道了。”就忙着招呼客人入座。 
  大家正在吃饭呢,窗外有个人影一闪,接着就听到要大队长出去一下的吆喝声。包先长像个无事人,丢下筷子不慌不忙地出了门。 
  原来公社书记崔某专门派人找上了门。 
  在包遵国屋子外面的一棵椿树下,来人传达了崔书记的一句话:“宋朝的保皇派,谁敢在文集这里埋,就打谁现行反革命!”话说得没有一点商讨的余地。 
  包先长听罢,慢慢地侧过脸,去瞅来人的眼睛,平静地问:“就这话?” 
  来人说:“就这话。” 
  包先长瘦长的脸上露出怪笑,说:“谁都不能没有老祖宗吧?没老祖宗,就没我们;我总不能让他们无处安身。” 
  “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儿埋!”来人话说得很冷很硬。 
  包先长的心被刺痛了,他把戴在头上的那顶黑呢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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