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面不寒杨柳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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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心痛了一下，依旧冷静道：“至少我活得坦坦荡荡，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沈云霜咬牙：“我说过了，我根本不在乎，师兄他们也不会在乎的。”她做出满脸无所谓的表情。

慕雪揭穿她：“是吗？你真的不在乎？那你为什么这么怕苦，你幼年受苦，所以你害怕再过以前的那种生活。凡是苦的东西都会让你回忆起那段不愉快，所以你竭力避免苦味的食物。你经常闯祸，让他们为你收拾烂摊子，不就是希望他们多关注你一些。你的任性表现和故作天真，让他们以为你一直没有长大，所以还是把你当做孩子看待，对你的行为不多加约束。可是，沈云霜你都多大了，连我都知道，不应该让关心自己的人过度担心操心，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让他们受累。你要任性幼稚到什么时候？”

沈云霜捂着脑袋，一脸痛苦，叫得声嘶力竭：“我没有，我没有要连累师兄的意思，我真的没有。”

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庄志今和刘寒山。慕雪在一旁冷眼旁观，你就装吧，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女配很强大，暂时还打不倒，而且又要作怪了。

　第二十九章

沈云霜在床上大哭大闹，脸色逐渐开始不对劲。庄志今想要制止她，结果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被她打了一掌，脸色顿时发青。他着急地喊道：“师妹，你怎么了，快点醒醒。”沈云霜不断地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然后一把抓住庄志今的衣领朝他大吼：“师兄，我真的没有要拖累你们的意思，真的没有。”

庄志今的喉咙被衣服勒住，差点喘不过起来，却又怕伤到她不敢对她出手。刘寒山将拉扯的两人分开，然后一把点在沈云霜的睡穴上，沈云霜身子一软，然后瘫倒在床上。庄志今咳嗽了几声，然后拉起她的手臂给她把脉。过了一会，他满脸担忧地说道：“师妹体内的那一股邪功又开始发作了。”之前花的大量功夫全都白费了。

刘寒山询问旁观的慕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无缘无故突然发作起来？”慕雪：“我也不知道，我把饭菜端进来给她，但是她一口都不吃，我就劝了她几句，然后她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把我吓了一大跳。”刘寒山盯了她一会，慕雪脸色如常，保持一贯的镇定。刘寒山又转身问庄志今：“师弟，你刚刚被打得严不严重？”

庄志今苦笑：“没事，我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大概慕雪的那几句话戳中了沈云霜的要害，此后的几天，沈云霜的病情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有时候她会突然变得暴躁，狂怒，然后开始砸东西，要是有人靠近就会十分警觉，不管是谁都会出手袭击。有时候，她又会变得十分低落，抑郁，情感冷漠，对着窗户一言不发，叫她也没有反应，不知道是神游天外还是根本不想理人。

庄志今为了控制她的病情，带伤窝在药房里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研究药物。然而用药效果甚微，因为沈云霜处于这两种极端情绪之间，一旦药物剂量稍微超过一点，沈云霜就会从一个情绪转化到另外一个情绪。例如，他配制出来的抗狂躁的药物，沈云霜一旦多服用一点，就有可能变成抑郁。这个时代又没有机器可以随时监测体内的血药浓度，种种问题给治疗带来巨大的困难。

沈云霜的病情恶化很快，平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为了她的健康，庄志今决定实施最后一套方案，就是废除沈云霜的内力。这对于长年习武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难以接受的打击。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趁着沈云霜清醒的时候将这件事情提了出来。庄志今：“师妹，你不要担心，我还有一些药丸可以帮助人提升内力，虽然不能使你恢复以往的水平，但是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沈云霜低声问道：“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庄志今点头：“二师兄保证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恢复武功。”

沈云霜沉思了许久，才再度开口：“好，我废除功力，但是我想自己来动手，可以吗？”庄志今：“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十几年修炼的内力没有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挑战。没有问题，但是你要是不舒服就一定要说出来，师兄就在身边随时能提供帮忙。”沈云霜真心道：“二师兄，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庄志今摇头：“不会，不会，你是我师妹，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云霜美丽的眼睛中充满感动的泪水，哽咽道：“霜儿能有你这样的好师兄，真是霜儿一辈子的福气。无论如何，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庄志今一脸宠溺：“傻丫头，怎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我记得你从小就是一个不爱哭鼻子倔强的小丫头。今天这么煽情，师兄真是没办法习惯。”说完，拿手帕帮她把眼泪给擦掉，就像小时候做过的那样，熟练自然。

自从沈云霜自己废掉武功以后，变得十分虚弱，一脸苍白，整天躺在床上。由于男女毕竟有别，有些事情庄志今和刘寒山不方便帮忙，只好又请慕雪出面照顾她。慕雪看着这个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忍不住叹气，这沈云霜少了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嚣张气焰，变得让她有些不适应起来。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继续讨厌她。

两个女人相安无事地处了一段时间，慕雪对她的防备心理也越来越弱。庄志今拿着辛苦炼好的药丸递给她，希望能帮助她恢复功力。沈云霜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问道：“师兄，这药丸不苦吧？”庄志今有些无奈，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怕吃苦的饮食习惯还是改不了。他解释：“药丸虽然是用苦的药材做的，但是师兄已经在外面裹了一层糖衣，保证没有苦味。”

慕雪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杯水，给沈云霜服药用的。沈云霜拿着药丸，眼里似乎有些不信任，然后看看一旁的慕雪，眼里闪现一抹异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突然跳了起来，抓住慕雪，然后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慕雪对她的防备之心大大降低，没有提防她居然会来这一招，药丸卡在她的喉咙，让她差点岔气。

她猛烈咳嗽了几声，药丸还是顺着她的食道滑了下去。

还没有等庄志今出声责怪，沈云霜就自动认错：“对不起啊，师嫂。因为二师兄老是骗我吃苦药，我不太相信他，所以让你帮我先尝尝看。”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庄志今，眼睛眨巴眨巴。

庄志今瞪了她一眼，然后向慕雪说情：“师嫂，这药对人体没有害处，而且能增加你的功力，你就原谅一回她的顽皮吧。”

既然两人都道歉了，而且自己也没有受伤害，慕雪也没有再追究，姑且就当做沈云霜失去内力以后不甘的表现之一吧。只是没有想到，后面的几天，沈云霜似乎玩上瘾了，每次都趁慕雪不注意，给她塞药丸。庄志今屡次劝她都不听，见没有什么伤害，只好听之任之了。慕雪不想跟她一个病人一般计较，只是每次都存了防患之心。

由于沈云霜的浪费，庄志今只好又投身药房开始炼制药丸，经常抽不开身来照顾沈云霜。而刘寒山最近不见人影，据说好像是去后山练功的地方静修了。他一向就痴心于武学的钻研，慕雪也没有在意，反正两人最近关系不好，她也不想看到刘寒山那张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脸，省得自己看了心烦。

慕雪一如既往地给沈云霜送药，在她吃药的时候，站得远远的，省得又遭殃。沈云霜拿起药丸在手里搓来搓去，就是不吃，慕雪端着托盘的手有点发酸。她不耐烦道：“喂，你到底还要不要吃药啊？”沈云霜反问：“我没有病，干嘛要吃药？”慕雪告诉自己要耐心：“志今不是说过了吗，这是给你恢复功力用的。”

沈云霜一脸无辜道：“我没有失去武功，干嘛要恢复功力？”慕雪睁大眼睛：“你，你没有自动废除武功？”想起这阵子鞍前马后地照顾她，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她气愤道：“沈云霜，你怎么可以这样欺瞒大家？你知不知道志今为了研制药丸让你快点恢复健康，经常废寝忘食，你怎么可以耍人呢？”

沈云霜一脸诡异：“我很快就会让这件事情变成真的。”慕雪本能地感到危险，退后一步问：“你想干什么？”沈云霜身影一晃，从床上跳到慕雪背后，点住她的穴道。慕雪僵硬着身体颤抖着问道：“沈云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啊。”沈云霜将她提到床上，然后双腿合拢坐了下来，将内力源源不绝传给她。

慕雪觉得体内有两股力道在博弈，搅得她五脏六腑痛苦不已。沈云霜散尽全身的功力以后，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滴下来。她虚弱地笑道：“这是我诚心要送给你的礼物，你就好好享受吧。”慕雪气息紊乱，体内的功力乱窜，冲破了穴道，她从床上栽了下来，在地上翻滚，感觉身体就要被撕裂开来一般。

最后魔功战胜了她体内原来有的那一股功力，掌控了慕雪的心神。她的眼珠直泛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魔怔。沈云霜嘲笑：“杨慕雪，我师兄最讨厌魔教中人了，现在你入了魔，看他还会不会要你？哈哈哈哈，你是斗不过我的，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输过了。从来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

慕雪被她激怒，体内升起一股嗜血的欲望，像是有什么在控制她的意志，她本能地朝沈云霜拍出一掌。这一掌居然有这令人想象不到的威力，沈云霜无力逃脱，口吐鲜血，从床上飞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她还是笑：“来呀，杀我呀，你不是恨死我了吗，快点来杀我呀。”慕雪像是受到蛊惑般，又朝她出手。

掌风所到之处，家具纷纷掉落，发出巨大的响声。

刘寒山和庄志今闯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沈云霜奄奄一息，躺在一滩血迹中间，而慕雪正要朝她继续下手。刘寒山朝她喊道：“杨慕雪，你快点给我住手。”他伸手止住了慕雪的攻击，没有料到慕雪居然朝他袭来，身体自动启动防御系统，伸手接下她一掌，并自动打回去。慕雪没有练过武功，不知道如何躲避，硬生生接了下来，胸口一痛，俯到地上。

庄志今着急说道：“不好了，师妹伤势严重，性命垂危。”刘寒山上前察看沈云霜的伤势，见她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脸色一拉，眼里全是冰冷。他冷冷地质问慕雪：“师妹她已经没有武功，相当于一个废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伤害于她？”受了重创，慕雪体内的那一股邪气终于平复下来。

一旦失去力量的支持，她的身体立马吃不消，站立不稳。气血上涌，喉头一甜，满口的血腥。恢复神智以后，她已经被自己的所作所为给惊吓到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再度出丑，她死死咬住嘴唇，将血腥压制在嘴里。刘寒山还在质问她：“说啊，到底是为什么？我那么放心地让你去照顾她，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只要你解释，我就相信你。”

慕雪依然不肯张嘴，一个劲地摇头，无声地哀求，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害我的，求你不要怪我。刘寒山，求你相信我一次，我真的不是心肠歹毒的人。见她还是保持沉默，不肯解释，刘寒山心冷下来，一脸难以置信：“杨慕雪，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存善念的人，就算你和师妹有再多的过节，我也相信你不会趁机下手。可是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无法再这么确定了。”

她还是没有出声辩解，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张嘴，鲜血就会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可能有点小虐。

　第三十章

慕雪看着那个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人，然后是庄志今和刘寒山焦急的神情，突然觉得一切都离自己那么遥远。这个地方既不是她的家，也没有她的亲人，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呢？为什么她还要待在这个陌生可怕的地方呢？她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出房门，离开那些对她来说非常陌生的人，然后往外面跑去。

到了后面的崖壁，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吐出一大摊鲜血来。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泥土上，触目惊心。她伸手擦去不断涌出来的鲜血，然而那血怎么也止不住，顺着她的喉咙不断往上窜。手上很快都是血迹，她捧着双手，借着灰暗的光线，仔仔细细地查看。眼里又出现那个疯狂的女人，她不住地往后退，不，那绝对不是她。

她怎么可能会杀人呢？这不可能，她不断地摇头，想要否决这个荒谬的念头，然而它就像恶魔一样缠着她。那个发疯的女人一掌一掌打向另外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到了那人气息微弱的时候，还不肯放弃，简直要把人往死里送。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恶了，她怎么会像那个坏女人一样心肠毒辣了？

有另外一个声音传来，那是因为你们是表姐妹，体内流着部分相同的血液。

血液？她看向自己的手，突然觉得它好脏，这双手怎么可以沾满鲜血呢？她每天还要用它来做饭，洗衣服，处理家务，干干净净，不染一丝血腥，怎么能让它被污染了？她将手伸进水里，拼命地搓洗，搓到连皮都破了还不肯停止，直到新的血珠出现。不要，不要有血腥，她更加用力洗手，越搓，血就流得越多。

那一汪清泉很快被血染成红色。

眼看着着手越来越脏，她很心急，一激动起来，心脏就有些承受不住，熟悉的痛觉传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胸口中了一掌的地方开始发挥它的杀伤作用，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她无力地跪在地上，头顶着泥土，身体痉挛，承受着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半响，低低的啜泣声传来，在后山幽静的氛围中显得尤其突出。

她仔细地听了一会，发现那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

不要哭，千万不要哭。她不断地告诫自己，这个世界不容许自己软弱，一旦示弱，就会被人欺负。杨慕雪，你不能再哭了，再怎么哭，他们还是会找借口打你的丫环，当着你的面羞辱你的。你再示弱，二夫人依然会我行我素，强行把你的书房拆掉，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什么书，一个人占据那么大的书房。不能哭，要在他们面前强势，他们才不敢继续欺负你。

可是